天令拍卖会,四楼。

    再见墨怀樽和闻人瑟绝是在另一处雅致茶室,两人往那一坐蓬荜生辉,易迟顶着这张脸一进来就丑的格外突出。

    负责人与总管多少猜到这副面孔是假象,暗自嘀咕,这姑娘究竟是什么品味。

    此时的易迟看的有些恍惚。

    其实她是个嗜茶的人,天令原本并无专用茶室,后来是在她的随口吩咐之下才特意开辟出来的。

    四人一到,闻人瑟绝就妖冶地笑了,“你叫什么?”

    毫无疑问,问的是全场“最佳”的人才——主管。

    负责人与这人共事多年,一直很满意这人圆滑老练,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风,谁知今天闯这么大的祸,这是本性暴露了?他默哀了一下。

    主管小心脏一抖,心中哀嚎吾命休矣。

    看都不敢抬头看一眼,抬起袖子擦了擦额间冷汗,“小、小人唐昨。”

    闻人瑟绝视线在几人身上溜了一圈,含笑说:“两个抢本尊的船,欺骗本尊,一个让掌门师兄赔了几十万灵石,你们是约好今天凑一起的吗?”

    唐昨恐慌之余,飞快地瞄了易迟一眼,眼中流露出好奇之色。

    易迟一脑门问号,自身都难保了还有空八卦?

    就在这时,墨怀樽锋利俊挺的脸上没有丝毫宽和,冷沉的声音像飓风吹进茶室,“按照条例,革职处理。”

    松泛的气氛忽地冷凝,负责人和易远下意识呼吸收紧。

    唐昨虽早有预料,却仍难掩失落,毕竟在天令拍卖会做事,灵石丰厚,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他弯腰拱手,“多谢尊主手下留情。”

    他正难过,又听墨怀樽道:“但你在天令履职期间并未出差错,此次拍卖出于为我私人办事,遂不做惩罚。”

    哈?惊喜来的太突然,唐昨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易迟见他懵懵的,提醒一句,“你饭碗端住了。”

    唐昨大喜过望,圆脸上满是喜色,激动道谢。

    易迟总感觉墨怀樽这么严谨的人不至于这么放过他,果然——

    墨怀樽就这么凉凉地看着他高兴,然后冷不丁撂下一句,“办事不力,按照损失,赔偿五十万上品灵石。”

    唐昨:“……”

    几十年白干,你杀了我吧。

    大概是唐昨那张圆脸上的表情太过精彩,易迟实在没崩住,笑了笑。

    几人都跟鹌鹑似的,就她在这么凝重的气氛中还悠然自在。

    墨怀樽看了她一眼,挥手让唐昨两人退下。

    离得远了些,见唐昨郁郁寡欢,负责人想劝慰两句。

    忽见他神色一动,一脸唏嘘,“天雾云缈,这茶从不拿来待客的,就连玉之清也没喝过,而且尊主为了这位还花了这么大价钱……”

    “前日逆霄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出现了个混元体的天才,被闻人尊主当众劫了去!”

    说到这他眼中光亮一闪,透着看透真相的睿智,“我知道了!她就是那个易迟!这样一来,绝崖就不会跌下八大势力了!”

    负责人:“……你一个身负巨债的有什么可高兴的?”

    他们是为天令拍卖会办事,而天令如今背靠四大势力,跟绝崖有关,但不是休戚与共。

    他眯了眯眼,忽然感觉有些奇怪,唐昨今日的说辞明明倾向于烛九,为何与之有仇的绝崖尊主还能容他。

    ……算了,上头的事,他还是不要探究太多。

    负责人明智地打住思维。

    ……

    另一边,易迟当先出声,“尊主身为天令拍卖会高层,为了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暗中插手拍卖,这不太好吧。”

    闻人瑟绝不愿看易迟的脸,口中附和,“是啊是啊,不仅对其他几个共掌天令的师兄弟不好交代,传出去名声大损,又能被虎视眈眈的人抓住把柄了。”

    毕竟想将天令取而代之的对家还是不少的。

    这人到底帮谁说话的?

    易远正不解,就见他话锋一转,笑的格外绚丽,“不过此次是我师兄以个人名义出资,天令进账一分不少,小师侄可以放心了。”

    “要我看何须费那个劲,直接把小师侄想要的东西拍了拿来威逼利诱,何必费这么大功夫全买下。”

    那可就真真涉及天令内部暗箱操作了,实打实自毁招牌的丑闻。

    闻人瑟绝懒懒的嗓音全是漫不经心,仿佛这么干十分光彩。

    要被威逼利诱的易迟微笑:“……绝崖尊主光明磊落,令人钦佩。”虽明知易迟要买的是哪些东西,却依然不借用信息差投机取巧。

    这等泾渭分明,气魄磊落的行事风格,也只有她的大师兄了。

    其实看见龙蛇草的时候,她就猜到是大师兄的手笔,刚才的问询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墨怀樽端坐在闲适的茶室,仍显禁欲端方,只有缭缭水汽蜿蜒身侧,与无处不妖的闻人瑟绝呈两个极端。

    见易迟看过来,他隔空点了点中间烹煮正盛的茶炉,声音沉淀在室中,“天雾云缈,坐下饮一杯?”

    易迟早就被这前世常喝的茶勾的不行,又要努力克制,闻言只假装思考一瞬就拉着易远入座。

    已经混到跟尊主喝茶的易远:“……”

    他已经麻木了,接二连三的奇遇眼花缭乱,现在告诉她易迟是绝崖七姝他也不稀奇,因此很是沉默地跟在易迟身后。

    茶香清透,如嗅晨露,令人耳目皆清,心神放松,是易迟最爱喝的茶之一。

    她浅饮一口,愉悦之下,右手无名指习惯性摩挲了下杯座,接着心下一惊,硬生生顿住,若无其事地看了眼两位师兄。

    不巧,对上墨怀樽深沉悠长的目光。

    易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微微出汗,却见他神色平静道:“这茶,如何?”

    易迟松口气,反应了一瞬,思及自己乡下来,没喝过好东西的身世,以及品味俗气的人设,回了俩字,“一般。”

    易远手一抖,再次觉得自己得横死当场。

    墨怀樽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倒没生气,开始说正事。

    “你既然肯过来,便说明本尊拍下的物品中确有你想要的东西。”

    易迟静等下文。

    墨怀樽看她一眼,悠沉的声音荡在茶室,“本尊愿以这两千万的竞品为砖,引易迟姑娘入我无上绝崖,姑娘意下如何?”

    话音落,室内静了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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