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禾城的雪未停。

    陆梨吃完早饭整个人都热乎乎的,正蹲在院子里和弄堂里的猫儿玩。这里的猫都是大爷,一眼就知道谁好欺负,一到冬天就会到他们家来骗吃骗喝。

    江望看了眼陆梨,小丫头还挺高兴的。

    “路上要注意安全。”江望手里拎着她的书包,将保温杯放好,叮嘱道,“晚上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听小叔的话,别和江尧乱跑。”

    他们要在隔壁市过夜,而陆梨换了环境不容易适应。

    这些年她逐渐建立起自己的安全地带。

    陆梨的注意力都在猫儿身上,只胡乱地点了点脑袋:“知道啦。”

    江望注视着陆梨。

    她此时此刻很轻松,他却不是。

    去崇英这件事始终没有定下来的原因,就是他没办法下决心和她分开。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他知道陆梨不喜欢崇英,哪怕崇英有江尧和他。

    至少在她想要的青春里,江望想让她自由。

    “梨梨!梨梨梨梨!”

    少年的喊声比雪还要清亮,传到高空中,落到院子里。

    陆梨“蹭”的一下抬头,竖起耳朵,对江望道:“堂哥来了。”

    江望“嗯”了一声,提起书包给她背上,和她一起出门:“我送你出去。下午和晚上我在训练队,可能回复信息不那么及时。”

    听到“训练队”这三个字,陆梨止住脚步,雪地发出微微刺耳的摩擦。

    陆梨瞪他:“我回来是不是又要看你一身伤?”

    江望伸手想揉揉她的发:“我会小心的。”

    陆梨灵活地躲开,自顾自地开门跑出去了,等跑到江尧身边还冲他嚷嚷:“不要你送。今天晚上不理你,你想干什么我不管!”

    说完就拉着江尧跑了。

    江尧还一脸懵逼:“梨梨,跑慢点,小心滑倒了。”

    余音还未散,江望的视线还黏在陆梨身上。

    等那身影消失不见,他仍站在原地。

    晚上七点。

    礼堂内响起播报声:“请9号选手陆梨上台准备。”

    雪一样的少女拎着洁白的裙摆,灵活地从侧边走出。灯光聚集在她脸上,将她如画般的眉眼照得清澈无比,那双明眸正在寻找着什么。

    江尧忍不住凑到江南蔚跟前,用气声道:“爸,梨梨真好看。”

    江南蔚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江尧哼哼唧唧,无处可炫耀,只好趁着最后时间骚扰林青喻。

    【江尧:阿喻,你猜我在哪儿?】

    【林青喻:陪你祖宗。】

    【江尧:嘻,给你听我妹妹的练习版本,她今天弹这个。】

    【江尧:你跑去哪儿了,没打架吧?】

    【林青喻:没,在拳场。】

    【江尧:???】

    “江尧。”江南蔚打断他,低声提醒,“妹妹在看你。”

    江尧手忙脚乱地熄灭手机,暂时把一堆问题都藏起来,先专注在陆梨身上。

    与此同时,禾城地下拳场。

    明明是冬日里,这鱼龙混杂的场地放眼望去皆是穿着背心、短袖的男人。女人也有,眼神飞过来跟冷刀子似的,没人敢惹。

    林青喻披着夹克衫,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

    仿佛周围叫嚣的热闹和他毫无关联。

    屏幕微暗的光亮照出少年凌厉的面容,他低眸,点开江尧刚刚发送的音频。

    此时台上——

    “下一场对决,相信你们已期待很久了!”男人眼带兴奋,涨红了脖子子嘶喊,“老将对新星,你们觉得谁会赢?!是阿泰还是青旗?”

    底下顿时掀翻了天,喊阿泰的人有,喊青旗的人却更多!

    喊声惊动了带着耳机的林青喻。

    耳机内钢琴曲逐渐激烈,这是拉赫玛尼诺夫的音画练习曲op39-9,需要一双极有力量和耐心的双手。在渐渐提高的音乐情绪中,林青喻听到了“青旗”的名字。

    林青喻抬眼,看向走上台的男人。

    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那还一个少年。他的身体极有力量感,虽然没有蓬/勃的肌肉,但线条间蕴含的力量却不可小觑。他腰腹间、背上还带着未好的淤青。

    林青喻视线往上,看到带着半截面具的脸。

    倏地,林青喻勾唇笑了。

    好哥哥的秘密被他发现了。

    “青旗!”“青旗!!”

    当青旗狠狠将体格近他两倍的男人再次甩在地上的时候,底下的欢呼如浪潮般涌起。那男人最终没能在时间内站起来。但青旗的模样也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林青喻眯着眼拍了张照片,心情不错。

    本来今天他就是来这里找事的,听了那小丫头弹琴还更起劲了,现在倒是平静不少。

    林青喻起身,瞥了眼满是伤痕的江望,又低头看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黑眸里满是狠厉和冰冷,哪还有在陆梨面前安静乖顺的模样。他吹了声口哨,准备去后门逮人。正好他最近没人收留。

    地下拳场虽说是地下,但所处的位置却不偏僻,只是没路子进不来。

    在这里,大家互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在这个地下王国,他们可以宣泄一切平日里无法展露在外人眼前的情绪,欲/望和金钱在这里交织。

    江望洗完澡,套上黑色的卫衣和大衣,戴上口罩、帽兜,悄无声息地从后门离开了地下拳场。从前门出是繁华的商业地带,从后门出是黑暗的巷道。

    从巷道往后不远就是老城区。

    江望推开铁门,低垂着头往外走,没几步,被人拦住。

    那人仗着腿长,就这么肆无忌惮地伸出腿当他的路。

    “让开。”

    江望的声音很冷,平日里的平和都是装出来的。

    林青喻轻“啧”一声,拿出刚才拍的照片往江望面前一晃:“江望,你说那小丫头看见这这张照片能不能认出起来?”

    江望瞳孔微缩,终于正眼看向林青喻:“你要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林青喻懒洋洋道:“江望,收留我一段时间怎么样?”

    江望:“?”

    一小时后。

    林青喻大摇大摆地进了32号。

    江望关了门,看向正在张望的林青喻,平静地提醒:“别进她的房间,别打扰她,别吓着她。”

    林青喻哼笑:“都说一路了,你累不累?我以前觉得江尧夸张,现在觉得你已经走火入魔了。诶,江望,送佛送到西,明天和我拿行李去?”

    江望:“”

    这人真是得寸进尺。

    他默不作声地上了楼,给林青喻收拾房间。

    林青喻站在客厅看了眼江望的背影。

    他选择江望不是没有原因的。江望和江尧是亲兄弟,更重要的是江望不像别人,会缠着他问东问西,江望什么都不会问。

    林青喻在沙发上坐下,心想他今天运气不错。

    这也是凑巧了。

    林青喻给江尧发信息。

    【林青喻:小丫头比完没?】

    【江尧:比完了,带她去吃饭。你去拳场干什么?】

    【林青喻:找找灵感。】

    【江尧:你真要玩乐队啊?】

    【林青喻:嗯。】

    【江尧:你说你,都因为这事被赶出来了。你是故意气你爸妈呢还是为了和你哥撇清关系?】

    【林青喻:都不是,回来说。】

    【江尧:行,这段时间住我家。】

    【林青喻:有地方住,不回了。】

    【江尧:???】

    十分钟后,江望下楼。

    回家后他摘了口罩,脸上的青紫格外明显,唇角还破了一块,但一点儿也不影响他的俊脸。林青喻晃了晃手机,问:“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江望抬眼,道:“今晚是最后一次。”

    林青喻上下瞥他一眼,诧异道:“你缺钱?”

    能让江望这样的人去地下拳场□□拳,原因太好猜了。

    江望不欲和林青喻多说:“你话太多了。”

    林青喻饶有兴致地思索了一番,和江望商量:“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替你瞒过去。”

    他指了指江望脸上的伤:“你就说我们打架了。”

    江望蹙眉,似在思索林青喻的提议。

    片刻后,江望简述了原因。

    林青喻半晌没应声,眼神复杂:“就为这个?”

    江望“嗯”了一声:“过来,我打你一拳,别露馅。”

    林青喻:“?”

    算了,谁让他今天心情好,打就打了。

    但江望终究没瞒下这件事。

    在餐厅吃饭的陆梨收到了一段视频,是叶晴星发来的。叶晴星说自己和朋友去拳场玩,无意间拍到了一段视频,觉得应该发给她看看。

    陆梨看了,纵使视频模糊不清,她也一眼就能认出台上的人。

    那是江望。

    “梨梨,怎么了?眼睛红了?”

    江尧正在给陆梨剥虾,这一抬头就吓着他了,小丫头眼睛红红地盯着手机,不知道看了点什么。江南蔚闻声也朝陆梨看来。

    陆梨将屏幕倒扣,努力地把泪意压下,抿唇道:“好像睫毛掉进眼睛里了,有点、有点难受。”

    江南蔚忙起身,给她找睫毛。

    可直到这餐饭吃完,陆梨的眼睛仍旧红着。

    等陆梨进了酒店客房,江尧才小声问江南蔚:“爸,梨梨是不是因为没拿第一名,难过了?”

    江南蔚凝神想了许久,问江尧:“这次江望为什么没来?”

    江尧一脸懵:“不知道,好像说和隔壁裴叔干什么去了。”

    江南蔚点点头,带着江尧回房:“我回去问问他。”

    房间内。

    陆梨坐在床上没开灯,忍了一路的眼泪在这会儿落下来。她独自在暗中无声地哭泣着,一想到视频里的江望,眼泪愈发汹涌。

    她看到视频的时候就明白了江望说的一切。

    这就是他两年前说过的,想做的事。这也是他这近一年来,身上大小伤痕的来源。往前那段时间跟着裴让,也是为了这个。

    他们都瞒着她。

    陆梨小声呜咽着,犹自哭得认真。

    刚才在餐厅被她调了静音的

    手机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最后像是憋不住似的开始疯狂震动。她睁着迷蒙的眼去看屏幕,是江望的电话。

    他发了很多条信息。

    【江望:今天弹琴高兴吗?】

    【江望:吃晚饭了吗?】

    【江望:是不是还在生气,不想理我?】

    【江望:梨梨。】

    陆梨闭起眼,眼泪啪嗒啪嗒掉。

    手机却不想放过她,在短暂的安静后又震动起来。陆梨抬手胡乱地擦了擦脸,又轻咳两声,将喉间的哑意压下去才接起电话。

    “梨梨?”

    少年的气息不太稳,似乎很着急。

    陆梨很小声都应了。

    那边的声音一顿,他呼吸微沉,忽然问:“你哭了?”

    陆梨:“没有。”

    他静了片刻,喊她:“陆梨,我会着急。”

    陆梨用手背擦去下巴上的水渍,小声含糊着嘟囔:“你也知道会着急。”

    “梨梨。”江望放低声音喊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陆梨缓了一会儿,解释道:“我说因为琴没弹好不高兴,又生你的气,所以就哭了。”她了解江望,光发挥失常这个理由说服不了他。

    江望低声道歉:“我错了,梨梨。”

    边上的林青喻瞧着江望这低声下气的模样,连连摇头,刚刚在拳击台上还凶得像头狮子,这会儿又变成乖顺的小羊羔了。

    他移开视线,漫不经心地想,那小丫头到底有什么魔力。

    江望眉头蹙得紧紧的,低声哄着她:“别哭。”

    小时候他就见不得她哭,更不说他现在见不到她。幸而陆梨的情绪渐渐缓过来,他又问了几句话她就说要去洗澡了,江望只好挂了电话。

    林青喻瞥他一眼:“那小丫头不好哄?”

    江望言简意赅:“你不懂。”

    林青喻呵笑一声:“你等明天,等她见着你的脸。”

    说来也怪。

    江望和林青喻算得上是陌生人,更不说林青喻还是靠着一张照片“威胁”江望进了他们家的门,两人交流起来倒挺自然。

    临睡前,江望拿了家里的钥匙丢给林青喻:“晚回家别发出太大的动静,避开在左边区域的活动。”

    林青喻:“”

    他懒懒地应:“知道了,不会吵醒她。”

    这一晚,陆梨没有再给江望发信息。

    江望没能睡好,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戴上口罩去机场接人,走之前还不忘把陆梨的房门锁了。毕竟他们家现在住了个生人。

    十点半。

    江南蔚带着两个孩子下了飞机。

    他瞧了眼那蔫巴巴的小丫头,心里有数,多半和江望那臭小子有关系。

    才这么想着,江南蔚就见到了江望,他诧异道:“江望,怎么穿成这样?”

    少年穿了一身黑,脸上还带着口罩,全身上下就露出那么一双眼睛。江南蔚觉得自己能把人认出来也是不容易。

    江南蔚伸手拍了拍陆梨耷拉着的脑袋,提醒道:“梨梨,哥哥来了。”

    陆梨一愣,抬眸看向那高瘦的少年。

    若不是那视频,她绝不会将他和那台上几乎不要命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可此时,他就安静地站在那里。

    他在漫长的岁月里,无声无息地长成了这副模样。

    陆梨揉了揉眼,缓慢朝他走去。

    等站到江望面前时,陆梨已经收拾好了所有情绪。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地看向江望,问:“你戴口罩干什么?昨天干什么去了?”

    说着她便要抬手去揭他的口罩。

    江望忙捉住她的手,低声道:“回家给你看。昨天我和别人打架了。”

    陆梨没坚持,只问:“和谁打架了?”

    她还寻思着,难不成江望愿意告诉她了?这个想法才冒出来那么一会儿,她便听江望道:“和林青喻打架了,他暂时住我们家里。”

    陆梨:“”

    江尧:“?”

    中午十二点。

    林青喻套了件毛衣下楼,随手捋了捋自己长长的头发,懒懒地喊:“江望,晚点给我剪个头。听江尧说,你妹妹的头都是你剪的,中午吃”

    林青喻的话止住,他才走下楼梯就对上了三双灼灼的视线。

    江望的小祖宗回来了,江南蔚和江尧也正盯着他瞧。

    林青喻挑了挑眉,打招呼:“回来了?”

    俨然一副主人的口吻。

    江尧满头问号:“阿喻,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青喻神情自然,随口道:“江望收留我,他是大好人。”

    江尧纳闷:“你又犯病了?”

    林青喻给他一个眼神,示意出去说。江尧左看右看,还是跟着林青喻去了院子。

    江南蔚进厨房给几个孩子准备午餐,顺便把里面的江望赶了出来。关于林青喻和江望打架的事,他一句没问,就由着几个孩子折腾。

    等江望出来时,陆梨已经拿出了医药箱。

    江望脚步不停,径直走到她身前蹲下,自觉地仰起脸,不忘给自己辩解:“昨晚和早上,都上过药了。很快就好,不疼

    。”

    陆梨闷声问:“为什么和林青喻打架?”

    江望道:“言语不和,他先打的我。”

    陆梨听到这儿差点气笑,瞎说就瞎说,还偏说是人家先打得他。她伸手在江望红肿的鼻梁上按了按,问:“那他怎么又住我们家了?”

    江望压低声音解释:“林青喻家里情况很乱。他妈妈是他爸爸的第二任妻子,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们家庭关系不好,他想玩乐队,家里人都不同意,闹了别扭就出来了。”

    陆梨听到这儿才反应过来,悄悄往外看一眼,问:“他哥哥,就是林青易?”

    江望“嗯”了一声:“他这个举动对林家来说,就是放弃和林青易竞争的信号。林青易因为和lizzy的事,近来和家里关系并不好。”

    陆梨诧异道:“那林青喻是故意的,这是帮他哥哥吗?”

    江望:“大概率是,昨晚正好被我捡回来,过段时间他就走。”

    陆梨点点头,停顿片刻后问:“下次去队里是什么时候?”

    江望伸手,将她柔软温热的手握进掌心,道:“以后不会受伤了,昨晚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最后一次?”陆梨心存怀疑,探究的视线在江望脸上晃悠,“那再受伤怎么办?”

    江望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陆梨:“”

    她被这黑曜石般的眼盯得心慌,总感觉下一秒这眼就会变成旋涡,一口将她吞了。

    也不知道那天林青喻和江尧说了什么,他就这样在32幢住了下来。

    虽说家里多了个大活人,但陆梨几乎感觉不到林青喻的存在。他也不早起吃早饭,天天迟到,等到了晚上也不见人,每每等她快睡了才听到院子里的动静。

    临放寒假前。

    lizzy单独找了陆梨一次。

    当陆梨听完lizzy的话之后,反应了好半晌才道:“老师,你要出国?”她有些无措,因为lizzy和林青易的事她知道,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先前,她还看到lizzy在挑选喜糖。

    lizzy仍如她初见温柔,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温声解释:“老师的事,梨梨是不是知道一点?那些传言是真的,但也到此为止了。”

    陆梨望进她碧波般的眸子里,忽然道:“老师,其他人、其他事都不重要,自己最重要。”

    lizyy弯唇笑起来:“别人都会问我为什么,只有你不问。”

    “不过今天不是想和你说这些。”lizzy敛了笑意,认真询问,“梨梨,你喜欢参加比赛吗?”

    lizzy很早就发现,陆梨根本不在乎比赛的输赢。参加比赛对她来说,似乎是换了一个地方弹琴,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意义。

    闻言,陆梨怔了一瞬:“我”

    她一时间竟回答不上来,只开了个头便沉默了。

    lizzy叹了口气,问:“梨梨,你还记得当初为什么会开始弹琴吗?”

    陆梨当然记得。

    她在这个世界,开始弹琴的原因是江望。

    从那个世界挣脱回来后,江望去找了江南蔚,说妹妹想学钢琴。原先江南蔚是想找最好的老师,但江望把地点定在了青少年宫。

    那个夏夜,江望所看见的一切,他都想为她实现。

    但最初……

    最初的陆梨,被夜晚平和、轻缓的琴声所吸引。

    仿佛她可以钻进那无人的世界,从而躲开现实的伤痛,可她没能躲开。江望告诉她,躲开了也仍旧会疼,她尝试着去面对,可却总忍不住逃回去。

    陆梨垂眸,低声应:“我记得。”

    lizzy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道:“今年暑假那场比赛,之前已经报名了,去不去由你。再往后,老师希望你好好思考,你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场对话结束后的许多天里,陆梨情绪都很低落。

    直到他们放寒假,临近过年。

    圣诞过后雪停了一段时间,这些天又开始落。

    陆梨一大早就醒了,天一冷她就不想起床,躲在被子里玩手机。底下院子里传来些许动静,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是江望和林青喻在说话,朦朦胧胧的,传到她耳朵并不清晰。

    她也不听,自顾自的玩儿。

    院子里。

    江望低着头,处理手里的鱼,瞥了眼蹲在边上的人:“别和她抢吃的。”

    林青喻刚通宵回来,这会儿也不困,叼着根棒棒糖,是从陆梨的零食盒子里扒拉出来的。一听江望这话,他就不乐意了:“江望,我就吃根糖,过分了。”

    “在餐桌上,你什么时候见我和那小丫头抢过吃的。”林青喻随手抓了把雪,又伸手扬出去,“再说了,她那么挑食。”

    这段时间,林青喻深觉女孩子不但烦,而且难搞。

    江望平静道:“她不挑食。”

    林青喻:“”

    他嗤笑一声:“你高兴就好。她最近怎么了,琴也不练,也不笑,天天闷在家里。看这状态,小丫头不会是失恋了吧?或者恋爱了?”

    水

    声忽然停了。

    江望的视线缓缓落到林青喻脸上,声音很轻:“你说什么?”

    他手里还拿着处理鱼的刀。

    作者有话要说:阿喻:?

    我就随口一说,刀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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