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雪落云廷 > 第八章萌动·盘根纠结
    夜阑人静。

    淡淡的莲花清香随着晚风在屋内弥散开来,窗台各处摆着的冰片渐渐融化,漂浮起细细白雾,带来几许清爽凉意。

    屋内各人皆捧书细读,不时传来轻轻翻动纸张的声响。赵廷抬手揉揉眉心,转过脸,就见段尘半靠在临窗一张交椅,手中书卷搁在腿上,头微微歪着,凤眸轻阖,唇角微翘,面上神情极是宁静,清冷面容显出几分平常少有的娇柔。如同一只小猫儿收起利爪,乖乖蜷卧在自己身旁打起瞌睡。

    漆黑眼眸闪过一抹温软笑意,下意识的侧眸,就见展云眼眸半垂,一手捧着卷宗看的仔细,另一手执着折扇,不疾不徐的帮段尘扇风。察觉到斜对面投递来的探寻视线,展云抬起眼眸,唇角弯起一抹有些宠溺有些怜惜的笑容,无声的说了几个字:这几天累坏了。

    赵廷点点头,起身走到展云身边,从他手里拿过卷宗,低声道:“送她回房罢,剩下这些我和熠然来就好。”

    展云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推辞,合拢折扇朝赵廷微一揖。接着伸手环上段尘腰身,另一条手臂揽上她腿弯,轻轻将人抱起,赵廷快走几步帮忙把门打开,同时将她手中书册抽|出。

    段尘轻轻掀了掀眼皮儿,身子微微挣动,展云忙柔声轻哄:“没事,睡罢…”又抬眼看了赵廷一眼,轻声道:“我很快回来。”

    一路抱着人回到后院,还未进到屋中,段尘已渐渐苏醒。觉察到自己被人打横抱着,又恍惚忆起之前赵廷和展云对话情形,不觉耳廓微烧,嗓音却因为刚刚睡醒而有些沙哑:“放我下来…”

    展云含笑看了怀中佳人一眼,清朗嗓音透着浅浅笑意:“别动,就到了。”

    伴随着门板吱嘎推开又徐徐阖上,很快段尘就感觉自己被轻轻放置在床上。窗外月色幽暗,夏季的晚风

    暖而微熏,那人一双眼眸却明亮温润若天边朗月,脉脉情意看得人脸颊微热。段尘脑子还有些迷糊,忘了之前这人抱着自己的动作,只蓦然间觉得两人离的太近了些,再加上那人眼中情意太盛,抬手就推了展云肩侧一下。

    展云刚将人小心放下,肩头就被推搡一下,力道虽然不大,却还是吃了一惊。又见段尘半是迷糊半是羞赧的神情,不觉心中一荡,俯身就亲了上去。

    偏巧段尘手肘撑着床正要起身,原本展云是想吻她眉心,她这么一起身,反倒直接将唇送了过去。温润相叠那一瞬,段尘又惊又羞,手肘一软就倒了回去。

    展云却被她仿佛欲拒还迎的举动撩拨的心旌摇曳,一时情炽,也不似往常那般压抑自己,连连亲了几下段尘唇瓣。清俊面颊染上微醺热意,贴着白皙面颊轻轻的蹭,气息略急的同时,看到那玲珑似玉的小巧耳垂就在眼前,眸色一暗,俯身轻轻含住,舌尖儿轻撩,温柔舔|弄半晌,又一路顺着白皙颈项吻了下去。

    段尘在情事上本就单纯如同白纸,哪里经受的住他

    这般撩拨,耳垂他含在湿热口舌之间,当即就觉得心尖儿一酥,喉间溢出一声压抑轻哼。身体渐渐酥软,神智却尚且清晰,只觉得这样不对,趁着展云吻着她颈子的时候又是拧又是蹭,清冷嗓音也带了丝颤音:“你别…”

    展云只觉温香软玉在怀,唇下是细滑娇软,鼻间是清幽芬芳,一时间情|欲更甚,正觉理智渐渐离自己远去之时,乍又听得段尘有些慌乱的轻唤,再加上身下温软躯体挣动的厉害,当即身子一僵。连连深吸几口气,捺下胸间炽热流火,手肘略撑高身子,半闭起眼眸屏住呼吸,不过几个简单动作,却连带鬓角额头都冒出汗来。

    再次徐徐吐出一口气,展云这才睁开眼,就见段尘凤眸大睁看着自己,眼角眉梢还残留着浅浅娇意,以及,几许困惑迷惘。展云原还有些旁的心思,这会儿也被她面上神情逗得弯起唇角,清朗温醇的嗓音因为情|欲侵蚀而染上几许惑人沙哑:“小笨蛋…”

    段尘凤眸睁的更大,粉唇轻启,嗓音里明显透着几

    分惊奇:“你说谁笨?”

    展云低首埋在她颈侧,闷闷笑出了声,几绺儿发丝顺着他的动作滑落枕畔,轻拂过段尘脸颊,携带着这人特有的清朗气息。段尘轻轻吸了口气,又觉得被发丝搔的有些痒,便侧过头,嗓音又恢复往日清冷:“你别动,会痒。”

    展云闻声抬头,见这人又恢复平常那副清冷模样,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在她眉心又是轻轻一吻:“尘儿…”这丫头,可真懂得折腾人。

    段尘蹙了蹙眉,也没讲话。展云手肘一撑已经坐起身,又含笑看她:“不困了?”

    段尘也跟着坐起来,一边轻轻摇了摇头。却发觉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一头青丝已经散落开来,簪子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展云静静端详会儿她散开头发的柔弱模样,微粉唇瓣弯出一抹温文浅笑,摊开的手掌里,正是那根段尘用了多年的柳木簪子。

    段尘却没领会这里面的调|情意味,轻声道了谢,

    便将簪子拿过来,坐在床边束发。展云只在一旁摇头轻笑,弯月眼眸里一片浓情。

    两人刚走到半路,就见周煜斐快步迎上来,面上不见半点困倦,一双桃花眼熠熠闪光:“段尘你没睡?刚好一起来,大发现!”

    三人遂一路走回赵廷房间。就见屋内不光赵廷,萧长卿和左辛也在。萧大先生一见段尘便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笑嘻嘻道:“小段,信总算到了。里面有好东西哟!”

    说着,又从腰间解下一只藕荷色的荷包,倒出几颗雪白椭圆形的糖果来:“喏!莲子糖。可好吃了,清清甜甜的,还有一丝丝苦味儿。小段你一定喜欢。”这两人估计刚回来也没两刻。从昨日中午就出门,说是去赴那个莲花宴,一直玩到今日夜深了才回。

    段尘唇角微勾,捻起一颗莲子糖,放入口中,又拿起一颗给了展云。展云微微一笑,也放入口中含着。味道不是很甜,淡淡的清香,且隐隐有丝苦涩,夏日含在口中颇解暑气,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赵廷从桌上端过一只细瓷小碗递到段尘面前:“梅子汤,之前吩咐后厨熬的。”天气再热也已入夜,断不适宜喝冰镇的,正好盛出来有一会儿功夫,温温热热的刚好入口。

    段尘接过小碗,轻声道谢。送到唇边喝了两口,温热的汤汁,酸酸甜甜的,喝下去很是清润。赵廷站在对面,看着她小口小口喝着,长睫轻颤,唇角微勾,似是很喜欢这味道,心间也泛起一抹宁静满足。展云接过左辛递过来的小碗,唇映浅笑看着两人,也没说什么。

    众人各自落座,喝了些梅子汤,吃了些水果茶点,一边传递翻阅萧家从睦州寄过来的信。先时因为苦水镇的事,萧长卿出了镇子就往家里寄了封信,要求家人把藏书阁里所有有关七笙教的记载手抄一份送到汴京来。因为当初没想到会住进七王爷府,就按照左辛所讲写了一位汴京好友的住所。

    众人各自仔细看过信中内容,更觉眼前这个案子跟七笙教脱不了干系。萧长卿和左辛又听过展云讲述今

    天白日刚发生的案子,一众人都陷入深思。末了,萧长卿啜着梅子汤,若有所思的嘀咕了句:“三十年前,少说到现在也该有三十五六岁,和那夏陆珍一般年纪了。”

    展云在一旁摇着折扇轻轻颔首:“那金霄白以及那个白姓的神秘男子,都是三十出头年纪,我想他们口中的七公子,应该也差不多。”

    周煜斐将书信折好收回信封,又递还给萧长卿:“这上面说当年七笙教被剿,其中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由,如今看来,倒真有几分蹊跷之处。而且那个教主年逾三十却依旧貌若少女,确实古怪至极!”

    经过苦水镇一事,众人已经知晓,当年所谓七笙教教众皆年轻貌美,驻颜有术一说,不过是以讹传讹。因为当年七笙教崛起不过六七年光景,便为江湖中人联手剿灭,其中大多教众入教时不过十三四年纪,到被剿灭之时年纪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岁,自然年纪极轻。至于容貌美丽,则与那七笙教主订下的古怪规矩有关:选择教众时,容貌是排在第一位的。

    三十年后在苦水镇,虽然赵璘,金霄白等的行事作风与当年大相径庭,但对于追随者的容貌仍极挑剔,不过原因却更简单也更粗鄙龌龊一些,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罢了,也因此长相普通的男女才会沦为取血工具。

    如今关于七笙教种种,与如今手头这起案子最大的关联之处,莫过于信中提到的七笙教秘术。按照萧家典籍所载,取妙龄处子之心头血,于每月月圆之时饮下,再配合以七笙教不外传之内功心法,可涤荡内里,驻颜养生,若长年坚持,甚至能够气血更盛,经年不老。

    且不论这记载是否失真甚至纯为杜撰,但至少能够解释为何会有人活剖人心。再加上之前段尘的推断,选择名列翘楚之人为目标,这两名凶手的目的已经不言而明。与之前苦水镇那些人只是为了肉|欲享乐蹂躏无辜男女,并且炼制药丸收买朝廷官员不同;这回这两人,怕是真着了魔,打从心底里相信心头血的功效,认为能够通过吸食人血达到驻颜养生的效果。

    精心挑选猎物,采用不知名的手段将人迷晕,又在死者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活生生摘走心脏,最后再饮下心尖血液,只为能换得美貌与长生。这样的人,简直与妖物无异。明明是炎炎夏日,夜风微熏,屋里众人却禁不住生生打个寒颤。这次要对付的,可不是什么正常人啊!

    又想起两名女子死后均被人取走血色环佩首饰,周煜斐一边摸摸后脖颈,有些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我说,其中一个,不会是女子吧?”要是男人的话,没必要又挑首饰又照镜子的,不过若真是女子,想想更让人不寒而栗!

    赵廷则想起之前在苦水镇展云给自己讲的事,不禁侧脸看向展、段二人:“你们说,那个武功奇高的,有没有可能是当初苦水镇那个用飞刀伤人的白姓男子?”按照之前展云说法,那人身法诡谲内力深厚,而且轻功也了得,如此一来,倒与下午时候他们推断的其中一名凶嫌特征相符。

    展云与段尘对视一眼,后者思量片刻,轻声答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这次这两人,即便不是咱们之前见过的白姓男子,也与七笙教脱不了干系。”

    众人都点头,这话说的没错。萧长卿一边嚼着莲子糖,单手撑着脸颊吁出一口气:“这个七笙教还真是盘根纠结,难缠的很哪!”

    赵廷沉吟片刻,低声说了句:“这话倒说的不错。七笙

    教一日不斩草除根,老百姓便一日没有安生日子过。”更何况如今连皇族中人都掺和进来,七笙教这把火,不好烧啊!

    左辛伸手把萧长卿手里的荷包拿过来系在腰上,又稍显严厉的看了他一眼,还吃!大半夜的吃这么多甜的,不怕坏牙齿啊!萧长卿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抢过他手边那碗梅子汤喝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瞪了瞪眼。左辛有些好笑的睨了他一眼,又转而看向众人:“你们刚才说查这几年汴京城各种比赛记录,有什么眉目了么?”

    众人又是一颓,段尘却轻声开口道:“这事是我没考虑周全。即便真给咱们查到了,也没用的。”

    赵廷几人又何尝不知。甭说三年,光一年里,汴京城各种类型的大小比赛便如恒河沙数,第一名更是数之不尽。一一对应上人又能怎样,难道派了捕役一对一贴身保护么!更何况那两名凶手里,其中一人功夫高深莫测,绝不是一般府衙中人能对付的了。真有那万中之一的几率,让谁给撞上了,也肯定死路一条,绝对没命活着回来。

    眼下,众人虽然摸着点门路,知道凶手行凶动机及大致目标,却依旧一筹莫展,无法赶在前面阻止这二人行凶。三更梆子敲过,眼看又要迎来一个黎明,却也意味着汴京城里又会有不知名的人无辜惨死。众人坐在屋中面面相觑,各自心中都有些沉重。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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