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暮正担忧的开口,却见楚宴紧紧盯着她,好似要看进她的灵魂里面,而后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云朝暮被看的心惊,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事。

    下一刻,就听楚翎哽咽道,“孟轻歌,我的阿姐心口处有一个桃花印记……”

    云朝暮的呼吸一窒。

    竟是在这一刻忘记了做出反应,只是睁着一双清眸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青年。

    他怎么知道?

    他认出自己了?

    “阿翎,你怎么?”

    她轻声问,不敢问的太清楚,怕是一场幻梦。

    接着就听楚翎缓缓开口,“阿姐,当年你应娘亲邀约去靖王府,娘亲为你缝制了一身裙子,我躲起来偷看了,那裙子是抹胸的,我瞧见了你心口上的桃花印记。

    娘亲说,那是与生俱来便有的。

    是阿姐出生时候便带着的。”

    他说道。

    云朝暮眼睛一眨,泪水弥漫,原来是这样,她都不知道楚翎会知道她身上有个印记,如果早知道,她可以以此为证据,告知阿翎她的真实身份。

    “那桃花印记如今出现在你的身上,你不是阿姐又是谁呢?阿姐,我怎么就没有认出你来呢?

    他哽咽的将心中的猜测问了出来。

    云朝暮红着眼,没敢出声,没敢接话,她不能主动透露自己的身份,因为那个所谓的天罚会降临。

    早在她跟凤翎冲锋的那一日,她就想将真实身份告诉他,可是说不得。

    云朝暮眼中的泪落下来。

    “阿翎……”

    只一个名字,便已经哽咽不止。

    楚翎说,“阿暮姐姐,是你对不对?”

    他固执的又问了一遍。

    他亲眼见到了阿姐的尸骨,知道阿姐早已经惨死,也看到了孟轻歌前后的判若两人,尽管不可置信,但却是真相。

    终于,云朝暮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是我。

    阿翎,我是你的阿暮姐姐。

    点头的那一瞬,云朝暮几乎做好了被罚的准备,可是没有,预想中的痛苦没有出现。

    是了,阿翎猜出了她的身份。

    “楚翎,你猜出来了是吗?猜出了我的身份,我是你的阿暮姐姐……”

    终于,云朝暮将压在心里好久的秘密说了出来。

    一瞬,楚翎满眼泪水。

    “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我怎么会认不出你?阿暮姐姐,阿姐……”

    他压抑的哭声昭示着他内心是何等的悲恸。

    他甚至不敢大声,生怕惊动了什么,也害怕这秘密被人听见。

    “没关系,阿翎我没关系,你现在不是认出我了吗?”

    见楚翎这般难受,云朝暮忙的安抚他,而楚翎再也控制不住,他上前一把将云朝暮给抱在怀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色下,楚翎抛却了世俗观念,无法克制内心的痛和激动,他抱住了孟轻歌不松手。

    无人能懂他此刻的内心。

    照顾帝无暝的嬷嬷见到这一幕惊的眼睛溜圆,甚至大气都不敢喘。

    “阿翎,我们进屋子里去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她说。

    无限包容和温和,安抚了楚翎惊痛的情绪。

    此时的楚翎无比的听话,跟着云朝暮进了屋子。

    而伺候云朝暮的嬷嬷这一次更是肉眼可见的慌乱,这到底什么情况?孟姑娘不是王爷的人吗?这怎么跟这个姓楚的公子搂搂抱抱还进了屋子了?这可如何是好?需的赶紧禀告。

    屋内,云朝暮拉着楚翎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屋内火烛燃烧的噼里啪啦,将屋子映照的一片晕红色的光芒。

    “阿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成了孟轻歌了,你跟她,你……”

    他语无伦次的开口。

    云朝暮眼睛有些湿润,她于惨死重生之后,终于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再不是她一个人孤独前行。

    她说,“阿翎,我是云朝暮,也是孟轻歌。”

    “四年前,我于暗牢中惨死,被云芊芊一杯毒酒灌下,便死在了暗牢中,我被囚禁七月,没有逃出去过,死在那里,醒来便成了孟轻歌……”

    寥寥数语,将她的前世说了出来。

    楚翎眼睛通红一片,他死死咬着牙,可依旧压不住内心愤懑。

    “醒来便成了孟轻歌吗?醒来便过去了四年……”

    他啊的一声闷叫,如发怒的狼,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拍碎,瓷片瞬间扎进他的手掌心里面,瞬间鲜血淋漓。

    “阿姐,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他怎么敢?原来根本没有所谓的出逃,原来你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如果不是这莫名其妙的重生,这世上竟是再无阿姐这个人!”

    楚翎恨啊,痛啊。

    “阿翎,我没事,你的手。”

    云朝暮忙道。

    她这间屋子里备着药箱,忙的起身去拿药箱处理楚翎手上的伤。

    楚翎整个人的情绪都还没有缓和下来,“我真该死,阿姐,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陷入那样绝望无助的境地,我也没有认出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对不起,对不起……”

    楚翎痛的不行,不停地道歉,他真是恨急了,怎么就没有认出云朝暮的真实身份?明明给了他那么多的暗示。

    听到楚翎一声声的歉意,云朝暮心里又是何等愧疚,她垂着眼,给他的手上了药,一圈一圈的缠着纱布,而后眼睛越来越红,她说,“阿翎,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柳姨,还对不起楚伯伯,是我害了你们,是我……”

    她早就想说了,可是身份不明,满腔歉意都藏在心里,无处诉说。

    却终于有一天,阿翎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是你,阿姐,你没错,你本就受伤害最重的人,爹爹走了,他以前也最喜欢你,总让你管着我,将你当成女儿,若他知道你受了那么多的苦,被人那般对待,他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楚翎道。

    “阿暮姐姐,我以为我与你再也无法相见,可上天垂帘,竟给了你我重新相见的机会,可我竟然没认出你,你明明都给了我那么多的提示,我是真的好笨……我……”

    “阿翎。”

    楚翎还陷在自责里面走不出来,他用手重重的去捶打自己的头,被云朝暮给阻止住。

    楚翎知道云朝暮受了伤,不敢用力,便只能停了手中的动作。

    “阿翎,跟我说说你,我早就想问问你的脸和腿是怎么回事,可是身份限制,容不得我问……”

    云朝暮看着他脸上横着的那条疤痕,满目心疼。

    楚翎似陷入了回忆,他见云朝暮看着他,眼中的疼惜和自责都要溢出来了,他摇摇头,“阿姐,都过去了,我都好了。”

    “不,过不去,阿翎,我总要知道你遭遇什么,才能等到那一天,全部一一还回去,否则怎么对得你和我受过的苦难。”

    云朝暮咬牙。

    楚翎缓缓叙述。

    当初他回来,得知阿暮姐姐下落不明,与人私奔,便去找萧湛询问,可萧湛那时如疯了一般,压根不准他提起阿暮姐姐的名字,甚至如疯子一般,势要找到那个与阿姐私奔的人。

    如今看来,不过都是一场笑话,何来私奔,明明是他将人囚禁了。

    “我屡次去找萧绝的麻烦,自被他不喜,我们关系恶化,在一次交锋中他划伤了我的脸,后来因为刺杀寒王,当今圣上便降罪了整个靖王府,后来我们搬到了东大街,那时我依旧没有放弃,寻到机会便去刺杀萧湛……

    尤其是他还纳了云芊芊,我更恨他的背叛。

    后来云芊芊大概是看我极其不顺眼,派人打断了我的腿骨,加之爹爹死亡,娘亲重病,我意志消沉,又寻不到你的下落,音讯全无,我又内力尽失,几乎成了废人,便缩在了东大街,再无斗志……”

    也是不过寥寥数语,概括了楚翎的四年。

    云朝暮在无声的流泪,其实这个真相她早就猜到了,可从楚翎的口中再听一遍,依旧痛的让她发颤。

    明明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却还连累了别人。

    “阿翎,我会报仇,我会为我们报仇的。”

    云朝暮咬牙道。

    “阿姐,你怎会成了孟轻歌?”

    楚翎又问。

    情绪平静下来,这个问题便困扰着他,对着孟轻歌的这张脸还是让他有些恍惚,不敢想象这个人的灵魂是阿暮姐姐。

    云朝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是死在暗牢中的,云芊芊给我灌下了毒酒,还让我……醒过来以后便是四年后,我便成了孟轻歌。”

    她也说不清楚。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苍天有眼,不愿阿姐死不瞑目,阿姐,云芊芊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楚翎又问。

    云朝暮点头,“她知道了。”

    楚翎瞳孔轻轻一缩,“知道了?那她岂不是要吓死?她会放过阿姐你吗?云芊芊那人心思狠毒,心机深沉,定然会耍阴招。”

    “我就是故意让她知道的,让她惶惶不可终日,耍阴招又如何,我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对她充满信任,事事愿意跟她分享的云朝暮,更何况,现在乱了阵脚,害怕到极致的人是他。”

    “那萧湛呢?他知道你的身份了吗?不对,他应该不知道,否则他不会这么平静才对。”

    楚翎又问。

    他之前的时候在府上养伤,并未跟着去寒王府,所以对萧湛逼问孟轻歌‘云朝暮下落’之事并不知晓。

    听到楚翎的话,云朝暮默了默,好半晌才道,“他不知道,他在找我。”

    “阿翎,你知道吗?当年我惨死之事是云芊芊一手所为,萧湛他并不知情,他以为我逃走了,跟人私奔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云朝暮冷嘲般的开口。

    楚翎恨的眼睛都红了。

    “可笑,怎么会不可笑?阿暮姐,就算一杯毒酒毒死的云芊芊固然可恨,可是萧湛就无辜吗?他囚禁了你七个月,将你关在暗牢里,这才给了云芊芊可乘之机,阿暮姐姐,永远不要原谅他。”

    楚翎咬着牙,恨声道。

    云朝暮看着烛火下恨怒惊天的青年,他从小到大便是这样,永远向着她,她跟萧湛之间,他总是无条件的支持他。

    “我怎么可能原谅他呢?永远都不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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