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佑站起来了,艾秋秋从陆文远身上跳下来,离开他几步,说:“好了,他站起来了,快点送他去医院检查,你也是,打一针破伤风吧。”

    陆文远几步走过去,苏正佑在他的搀扶下,真的能站起来了。

    艾秋秋提了一桶水,给柴火浇灭,听到陆文远说:“小艾,你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行吧。”艾秋秋说。

    ……

    康复训练几个小时,到了早上,苏正佑已经不需要人扶着,可以自己走了,医生直呼奇迹。

    陆文远打了破伤风,医生清洗牙印伤口,忍不住笑,“这牙印都咬重叠了,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怎么挑一个地方咬啊?”

    艾秋秋连忙纠正,“您误会了,前一个牙印可不是我咬的,我们也不是两口子。”

    “哦哦,抱歉。”医生懊悔,要怪就怪前后两道牙印契合度太高,他才误以为是两口子干架动上嘴了。

    针也打了,伤口也清理贴上纱布了,艾秋秋不想负担陆文远的医药费,“叫你听我解释,你非不听,现在他站起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伤口发痒,陆文远隔着纱布摁了摁,痒是消下去了,痛感上来,此消彼长,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道:“你为了我大外甥,真是付出太多,医药费我自己出,给你造成的精神损失费,补你一个月工资。”

    “精神损失费就算了,你们家活太难做,我要走了。”

    陆文远没想到她不提报酬,反而要辞职,忙道:“可是你还没做满一个月。”

    雇她的人是常万里,艾秋秋道:“我会跟付钱的常叔叔说,我想他不至于让我退工资。”

    陆文远点点头,“佑佑的事谢谢你,我想常叔是不会要你退工资的。”

    “嗯,我相信,你花钱请我去给常叔当看护,也没要我退,你们都是好雇主。”

    ……

    迎着清晨的朝阳,苏正佑是走着离开医院的,陆文郡神清气爽,给前来打听的邻居们确切消息。

    “佑佑确实站起来了,是我们家新找的保姆带来的运气,她烧惯了大灶,我就在后院给她垒了灶台,昨晚灶台上煨着热水,大风把火星子刮到墙角的木材上,万幸木材是湿的,没烧起来,浓烟把佑佑熏醒了,他心里记挂着我,就这么站起来了,医生都说奇迹呢。“

    “哎呀,我们昨晚都没有闻到烟味,要是有任何一个人起来呼救,佑佑可能都没这么快站起来。”

    “谁说不是呢,保姆呢,昨晚也没醒吗?”

    “没醒,所以说福气呢,要是醒了,今天佑佑也站不起来了呀,我心里感谢她,现在家里用不着保姆了,你们看看亲戚朋友家,有需要保姆的,帮忙介绍一下。”

    “我家需要!希望她的幸运,能把我家的晦气扫掉一些。”

    “哎呀,赵嫂子你不要迷信,我亲戚家里真的急需靠谱小保姆,还是去我亲戚家吧。”

    “别呀,我们家也给三十一个月,今天就到我家去吧。”

    陆文远突然开口致歉,“各位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给小保姆介绍了份工作,你们的需要,我姐会记下来,等她换工作的时候,会优先考虑你们家。”

    送走惋惜的邻居们,陆文郡关切道:“你给小艾介绍的哪家?”

    陆文远心平气和,“我需要个保姆,现在就去和她谈,她人呢,怎么没见着?”

    “佑佑说要去送下乡的同学,她陪着一起去了。”

    ……

    苏正佑看着以前的同学们上了奔赴农村的汽车,他没出去相见。

    艾秋秋问:“你不是要让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后悔吗?”

    “突然觉得没意义了。”苏正佑说:“以前舅舅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只有少数人才能做到放下,我今天能放下过往,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那你让我白跑一趟,没劲。”

    “你想好下一家去哪了吗?”苏正佑问道。

    “没有呢,去职介所问问吧。”

    苏正佑觉得,有些事要先说清楚,他道:“我觉得你挺好的,人也漂亮,我能站起来,最该感谢的是你。”

    “那是。”艾秋秋接下了夸赞,就是该感谢她。

    “但是,秋秋姐,我现在思想变化很大,决定投军报国,几年之内都不会考虑感情问题。”

    “挺好的呀。”艾秋秋鼓励,“你还小呢,闯出天地再谈感情吧。”

    苏正佑脸红耳赤,想了想说:“艾,我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掏心掏肺去喜欢一个人。”

    艾秋秋赞同,“就是,先对自己好。”

    苏正佑爸爸就是被保姆骗走,跟妈妈离了婚,所以,他发过誓的,绝对不会像他爸爸那样,他有心理创伤,很怕艾秋秋会对他有好感。

    “秋姐,其实你特别好,以后一定能遇到优秀的男人,我就认识一个,舅舅战友,其实我舅舅年纪不大,他战友比他还小一岁呢,未婚,我叫舅舅给你介绍。”

    “好呀,那就介绍看看呗。”艾秋秋开玩笑道。

    “苏正佑!”陆文远本想他们聊完再过来,但是大外甥越说越不靠谱,他只好出言打断。

    “舅舅,你怎么来了?”

    “找小艾有点事。”

    “什么事?”艾秋秋问。

    陆文远道:“我想请你当几天保姆。”

    ……

    陆文远家的事情不麻烦,在他去部队之前,帮他带几天孩子,之前他儿子放在姐姐家里,苏正佑瘫痪之后,就被接到陆文远爷爷家里了,陆文远担心儿子被后奶奶教得对错不分,这次才终于下定决定,相亲找个对象,婚后带着孩子一起去随军。

    艾秋秋就是在他找到合适对象结婚之前,帮忙照顾他儿子。

    陆文远带小保姆回来,全家不自在,季时芳笑道:“家里已经有保姆了,你还请个保姆,不是乱花钱吗?”

    陆文远看看亲爷爷,笑道:“爷爷请的保姆是心疼他自己媳妇,我请保姆是照顾自己儿子,不冲突。”

    陆文远有个二叔,和他爸爸是一个爹妈的同胞兄弟,但人不着调,见便宜就占,被亲生儿子赶出家门后,来老父亲这里蹭吃蹭喝。

    二叔讥讽道:“文远,你现在是出息了,长辈的面子一点不给,妈来这个家快二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不记着她的好呢?”

    陆文远点头,“我记着呢,我记着她和爷爷领了证不到一年,我爸妈就离婚了,去年二叔被亲儿子赶出家门,你不记得原因,我记得。”

    季时芳哭的梨花带泪,“老陆,我活不了了。”

    一直沉默的陆老爷子,指着陆文远,“赶紧结婚,把你儿子带走。”

    陆文远突然笑,“爷爷,这房子是我的,之所以没给你们撵走,是身份不允许,不是感情不允许,建议您活着的时候,给您老婆和儿子找好生活的地方。”

    “怎么,我一死你就要给他们扫地出门?”

    “爷爷,别说得那么难听,您都不在了,我没必要赡养后奶奶,二叔有亲儿子,养老的问题也赖不到我头上,您别忘记了,当初您再婚,在我太爷爷跟前发过誓,写过保证书,一分遗产不要,将来也不要任何陆家的人赡养季时芳,太爷爷才同意你们结婚。”

    艾秋秋从系统这知道陆文远家的事,他太爷爷怕再婚的儿子对孙子们不好,就把遗产都留给孙子孙女们,陆文远爸妈离婚之前,又把财产给了陆文远和他姐姐,二叔那边也有遗产,但是二叔的儿子比较厉害,看亲爹认后妈当亲妈,做了许多不靠谱的事,寒了心,把二叔赶出家门,二叔厚着脸皮,跑来老父亲这里蹭吃蹭住。

    艾秋秋心里想,陆文远家里在解放前,那是爱国商人,几乎捐掉了全部家产做军资,就给子孙留了几套房产,但也正因为这些义举,现在这个时期,才没受影响。

    他爷爷续娶的时候,刚好在解放前夕,家里确实很难同意一个少爷娶家里佣人,所以才给他选择,放弃遗产或者娶门当户对的人家。

    陆文远爷爷那时候已经快五十了,突然要为爱情奋不顾身,放弃遗产,但吃住一直都在家里,这些年浑浑噩噩,靠着退休金生活,如果陆文远不给他们住,他们负担不起租房子和生活费的开销。

    离开陆家之后,艾秋提醒陆文远,“你爷爷那点退休工资,负担开销之后,请不起保姆吧?”

    陆文远点头,“他没什么积蓄,请不起。”

    “那保姆为什么要去你家里?”

    陆文远笑笑,“你不用提醒,我知道的。”

    ……

    艾秋秋看到了陆文远上大班的儿子,才六岁的小孩儿,老成安静,和陆文远如出一辙的淡定,背着小手问:“你是我爸爸给我找的后妈吗?”

    艾秋秋解释道:“不是,我是你爸爸给你找后妈期间,来照顾你的保姆。”

    “哦,可我不需要保姆呀。”

    “你爸爸需要呀。”

    陆江黎仰头看着高大的爸爸,问道:“爸爸,你都这么大了,为什么需要保姆?”

    陆文远抱起他,说:“爸爸答应带你去平城,临走这几天担心出变故,你先和她相处几天看看,如果不需要,再让她走,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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