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医院的走廊也随之更加安静。
医生期间又从急诊出来过一次，告知于思媛情况。
血已止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因手腕筋络受损，还在手术中。
这个消息让一直精神处在紧绷恐惧中的吕月君骤一松懈，直接晕倒了。
许弈亲眼看着她被医护搀上推车，送进急救室。
靠着墙壁，低着视线发愣。
好一会，他看向对面的谭明薇：“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下联系于思媛的亲属让他们过来守着。”
谭明薇摇摇头：“你跟思媛真半点可能都没了么？”
许弈：“对。”
“哪怕她因为你成了这样，你也不愿意可怜可怜她？”
许弈：“就因为需要可怜一个人，去伤害我现在的女朋友？把我自己一生全耽搁掉？”
谭明薇自嘲闭上了嘴。
许弈没再看她。
他跟谭明薇不过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工作上算有默契，熟悉。
现实中，几乎没有交集。
当然，不止谭明薇，许弈跟公司所有异性私下都罕少来往联系过。
有联系他的，哪怕是正事儿。被于思媛发现后，不出一周，女员工必会被找茬踢出公司。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
是戴着口罩，一身女士西服的许茴。
许弈没想到她会过来。
“你不早点休息，来这干嘛！”
许茴：“我跟小蒋一块来的，她在外面车里。于思媛怎么样了？”
许弈简单说了下于思媛情况，忍不住问：“清雨生气没？”
“她要是有前男友，并且瞒着你去医院陪前男友，你生气不？先别操心她了，啥时候能走？”
许弈：“我给于思媛亲属打个电话。”
许茴转头看向谭明薇：“她是？”
“于思媛朋友。”
许弈连介绍都没多介绍，低头拨号。
他把于思媛那边亲戚全拉黑了，只能凭着记忆试着联络。
打了三个电话。
一听说要来医院陪护。
要么推说过年走不开，要么有急事挂了，要么是说没在本地。
许茴没想到还有这操作。
她正常能理解的人，别说是亲属关系，就算朋友跟同事碰到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都会二话不说赶过来。
这难道是，人以群分？
她拍拍许弈肩膀：“你跟我过来下。”
许弈随她走至楼道无人处，停下脚步。
许茴转过身道：“你是准备在这成夜守着啊？小蒋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不怕崩死你！你跟我说句实话，对于思媛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许弈：“有想法还会出今天这事么？”
许茴：“她这次是割腕，下次上吊跳楼呢？你跟小蒋多深的感情，能经得住这么折腾？别说小蒋，除非她根本不爱你，否则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受得了自己男人跟前妻藕断丝连。”
“小蒋是好女孩，我跟她算在同一圈里，我知道她这么多年能做到圈内零绯闻有多难得。不然你以为随便出来个阿猫阿狗，我都会捧她，会花这么多心思帮你哄，帮你骗！”
许弈听的心脏如被来回拉扯。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次就算了，我理解你，知道夫妻一场你不忍心看于思媛落到这般下场。但只能仅此一次，再有下一回，你心再软也得硬起来。合格的前妻和前夫，在彼此世界中，该死就得死！”
许弈点头。
许茴白了一眼：“跟你爹一个样。啥都好，心软，优柔寡断。”
“我爹不是你爹啊？”
许茴摆手：“去哄哄小蒋，我替你在这留会儿。”
……
许弈下楼，根本就没看到许茴说的那辆蒋清雨在内等着的车。
他打了个电话，也没通。
正担心准备再接着打的时候，微信蒋清雨回了消息。
她先回家休息了，说明天还要走亲戚。
明显就是不愿接他电话。
许弈手指在重拨键上晃了晃，终究没去接着打扰。
这是他跟她确定关系以来，第一次从文字上都能感受到她态度上的冷淡。
有点乱，有点急。
只无计可施，得失不定。
在跟蒋清雨确定关系后，他连过去那些和于思媛一起的记忆回想起来都趋于平淡。
来医院本意是怕麻烦，怕被多想。打算瞒着她，不让她知道最好。
听许茴一分析，发现瞒不住。越考虑越多，越考虑越复杂。
许茴看他垂头丧气的回来。
心里活动一瞬间都在跳。
多大事？
半死不活的？
渣男那么多，她怎就摊上个感情上这么让人操心的弟弟。
“没搞定？”
许茴耐着性子问。
“她没在楼下。”
许茴：“电话也没打通？”
“回微信了，说已到家准备休息。”
“那就让她睡吧。”
“嗯，我先把你送回去。”
“慌什么，回去我也睡不着。晚饭吃没？要不要给你叫外卖？”
“大年初一有外卖么？”
许茴没搭理他，低头加价点餐。
许弈忍了好一会，忍不住道：“她好像真生气了。”
许茴抬眼皮：“大哥，人家是百分之一百生气了，气就气呗，能怎样？你又不是单相思，搁这患得患失什么呢！”
“你知道啥样女孩子最好哄不？就小蒋这样的。她喜欢你，喜欢的要命。你晾她一天，急的是她，懂不懂！”
“那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家么？也算pua吧……”
许茴扯了扯唇角，一时没话说了，她顺着道：“对，你赶紧哄，多发点文字消息。反正我看你帮蒋安宁卖惨卖的驾轻就熟，也跟小蒋说说自个多惨。不但要熬夜照顾病人，还要顾着女朋友小脾气。你让她懂事点，别添乱，哪轻哪重都不知道……”
许弈：“你在这阴阳怪气啥呢。”
许茴避开了他格外清澈的目光。
说他傻吧，他一点不傻，现在还能转过弯来，能看出晾着蒋清雨是在pua。说他不傻吧，能气死个人,他就没看出蒋清雨晾着他也属于变相pua。
蒋清雨那姑娘除了纯情，心眼实在谈不上少。她要是看不出许弈喜欢她，会这么快确定关系？她要是知道于思媛活蹦乱跳有抱人亲人的力气，敢走才怪！
她什么都清楚，连许弈给她打电话不通后会接着打都清楚。回条微信过来就一个意思，求哄，求道歉，求内疚，求没下次，亮态度……
反而是许弈，一边因于思媛割腕心里真的过不去，一边被蒋清雨给真的挑动了情绪。
俩女人吃醋的吃醋，变态的变态，让本就身处漩涡中心的许弈溺水更深。
她心疼她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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