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即使不敌天气 > 无人知晓天意
    在没见到林慈以前,方觉槿对此充满信心,不过是不再期盼一份爱,他早已得心应手。可在见到林慈后,仅是一个匆匆侧影便让他思绪纷飞,顾不上自己的事,他要先去看看她。

    于是看到她被人紧抱,被人亲吻。

    犹如一道天雷劈下,方觉槿几乎动弹不得,只是稍稍挪动脚步,刻骨的痛便由心脏传至全身。周围有人注意到他灰败的脸色,出声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没人能帮他,除了林慈。

    林慈十分不喜欢厉谦的开放做派,对突如其来的额头吻更是恼怒。她把蟹黄包丢给男人,一言不发径直往外走。

    厉谦深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对林慈来说已是过火,其实他只是想看看林慈对他的情谊——有没有男女之爱。若是有,她当掩面害羞;若是没有,她可能将他暴打一顿或者再不理他。

    好吧,完全没有。

    他认命地追上去道歉哄人:“林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知道国外打招呼都是贴贴脸亲亲嘴,你原谅我好不好……”

    如此场面落在不明所以的外人眼里,只当是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不会有任何不悦,他们有些低头偷笑,有些面露艳羡。

    “小兄弟,我看你盯着那两个人很久了。怎么,也想到了青涩时光?”自来熟的大哥和方觉槿搭话,见他不说话也不在意,拍拍他的肩膀哼着歌走了。

    是首粤语歌。方觉槿听得分明。

    “……俗尘渺渺,天意茫茫,将你共我分开……”

    谁也无法知晓天意,它让林慈与厉谦相识又分开,让方觉槿与林慈相互拯救对方于水火。

    在人流往来密集的机场里,林慈像是有感应般停住脚步往身后看去。她试图在一张张陌生的脸里找到熟悉的人。

    “你在找谁?除我之外,你还有人要接?”厉谦哄人一贯插科打诨,但看到林慈茫然的神情,他正经起来,“怎了了?”

    “我……”林慈说不出话来,心里突如其来的预感让她忍不住去寻求真伪,可周围都是陌生人,哪里有方觉槿的影子。

    她不禁笑自己实在太过在意他,昨晚的气依旧没消,可一想到他在杂志社楼下等了那么长时间,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内疚之情。愤闷与内疚交织,她不知道要怎样处理两人的关系,只能不去想。

    “没事。”厉谦的求知欲向来浓烈,很多事情一旦告诉他就必须从头到尾讲清楚,她还没闲到那种程度。为了防止他刨根问底、纠缠不休,她决定先发制人,“厉谦,我不喜欢拥抱之外的其他行径,下回别再出其不意。”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厉谦起誓的手势并不标准,林慈没在意,转而问起他的打算:“叔叔阿姨都在江庆,你来南嘉干嘛?追忆似水年华吗?”

    南嘉除了你还有什么值得追忆的。厉谦当然不会这么说,他故作神秘地左顾右盼,然后贴近林慈小声道:“你管我!”

    恭喜厉谦的手臂喜提一巴掌。

    厉谦一家原本住在南嘉,不过十年前因为厉母工作变动,他们搬到了江庆。好在那时没有把南嘉的房子卖掉,中途虽然租出去过,但房子的养护基本得当,只需做好全屋清洁以及更迭老旧电器。

    这几天林慈白天上班,晚上陪厉谦选购家具和生活用品,回家之后还要写论文,她头一次感到时间不够用。好在到了最后一天。

    “今天挑什么?”

    “厨具。”

    林慈十分怀疑自己的耳朵,于是又问了一次。

    “你就是再问十次,我也要买!厨!具!”

    “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畜不认,哪是下厨的料。”

    “林慈。”厉谦对女生的揭短感到委屈,心想不远处的销售小姐笑得也太开心了点,尽管捂着嘴巴,但她的肩膀在一耸一耸。他拖着林慈离开电饭煲的区域,来到炒锅区,声音比刚来时小了八个度:“我去报个厨艺班不就行了。小时候我给你炒的蛋炒饭,你敢说不好吃。”

    林慈回忆起厉谦的蛋炒饭,味道确实不差,但一碗炒饭半碗油才是它令人印象深刻的点。

    两人逛逛绕绕东西逐渐齐全,只差电饭煲没买。林慈想掉头回电饭煲区再看看,但厉谦死活不肯,说什么也要换个商场。

    厉谦落地就提了一辆车,这会儿趁着他去停车场开车,林慈把电饭煲买了。在她排队结账的时候,许丁突然出现在身后。他身边跟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生,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任谁都觉得是夫妻——老夫少妻。

    “林慈,好久不见。”许丁这会儿看林慈倒像是在看晚辈,目光慈祥,只是他的笑容仍旧让她不适。

    林慈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板着脸点头示意便站直身体不再回看,许丁却不依不饶,隔着购物车和她说:“你不用对我避之不及,我已是有妇之夫。倒是你,一边和方觉槿在一起,一边和陌生男人逛生活区域……”

    “你想干什么?”

    “有人撑腰就是硬气。”许丁口吻讽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就是不知道方觉槿看到后会不会生气。”

    林慈下意识皱起眉头。她和方觉槿的恋爱关系虽然是假的,但并不代表她和厉谦的关系能被误解,而且尤其被方觉槿误解。

    “请你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我看这个玩笑很有趣嘛。”似乎觉得已经成功报复到林慈,许丁心情大好,揽过娇妻并在其脸上亲了一口,“结完账去买你刚刚看中的那条项链。”

    原本还因丈夫和别的女人讲话而不悦的许太太,在听到买买买之后,立刻喜笑颜开,娇声道:“谢谢老公。”

    厉谦开着车在商场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久不见林慈出来以为她走错了出口,刚想打电话就见人提着个大物件出来,定睛一看,是个电饭煲。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认命般下车接过林慈手里的东西,放到后备箱后,他问她有没有被嘲笑。

    “嘲笑什么?”林慈显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待他解释一番后,林慈长长地‘啊’了一声:“难怪销售小姐姐介绍的都是超智能型,买的那款就能自动调节水量,无论你放水多少,它都能蒸出最合适的米饭。”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林慈不觉得这么无厘头的谎话能够骗到厉谦,她指着下个路口说先送她回家。

    “有事?”

    “嗯。”

    “不能改天吗?”

    “不能。”

    车子在红路灯前停下,厉谦递来一个丝绒材质的盒子,本来想等林慈生日或者场地更浪漫点的时候送她,但他在伦敦那边的房子出了点问题,必须本人过去处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三天后就是林慈的生日,他很有可能赶不回来。

    “生日礼物。”红灯变绿,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看看喜不喜欢。”

    林慈打开盒子,里面是条亮闪闪的钻石手链。即便没有处在亮堂的环境中,在路灯下,手链也熠熠生辉。

    这并不是她能收得下的礼物,合上丝绒盒,把它还给厉谦。“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是生日礼物。”

    “我知道。如果它的价格在我可接受范围内,我会很乐意接受,但它明显高出许多。”

    “假的。”

    “什么?”

    “它是假的。”

    “别开玩笑,防伪标都还在。”

    防伪标的另一面印着价格,厉谦懊恼自己忘记了这一茬,没到手就把标识取掉。他试图挣扎,“我身边没有能带这手链的人,要不你就收了,下回我绝对不会送。”

    “不行哦。”

    直到最后林慈都没收下钻石手链,厉谦带着它又回了家。打开家门,走过铺满玫瑰花瓣和爱心蜡烛的地面,他重重摔在沙发上。就这样躺了很久,蜡烛接连燃烧殆尽,他才起身走到餐厅,将已经放冷的牛排扔进垃圾桶。

    真是……今天准备告白来着。

    方觉槿收到许丁发来的照片时,正在应酬,桌上每个人都拼命想要把他灌醉,然后哄他说一些不该说的话,签写不该签的东西。明明这几天都是这样过来的,偏今日最难受,或许醉了也好。

    往常方觉槿还会拒一拒酒,这会儿来者不拒,谁都能和他喝上两杯。喝了好几轮,桌上趴了近半数人,方觉槿仍神采奕奕,脸上不见酒态,眼神也清明。

    “方总好酒量,我敬你。”说话的人醉到站起来都费力,拿着酒杯的手都在抖,却仍记得灌方觉槿。他们得在盛存淮从国外回来前哄着方觉槿把新合同签了,这样才有能力和他打下去,不然都要玩完。说是为了钱也不假,享受了半辈子谁还想做孙子。

    “我也敬你。”方觉槿与他隔空碰杯,一口气又干了一杯。他自然不能落其后,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彻底醉过去。

    “方总你去外面透透气,这里有我。”葛朗是崇耀新城分公司的总经理。一份合同磨了近两周,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家,实在是份苦差。

    据小道消息,对方公司正在内斗。想要与他们拟新合同的这派是旁系,另外一派则是公司最高掌权人的养子。他们其实两边都接触了,至于为什么都没签,主要是方觉槿趁火打劫劫的太狠。

    外头的空气比里面不知好了多少,方觉槿倚在窗边不想动弹。

    自那天回到新城后,他就再没联系过林慈。他尽量不去想她,以此来稳定心绪,但并没有用,工作忙的时候想和她聊聊天,喝酒应酬的时候想听她说说话,看到有趣的小玩意想买下来做礼物送她。

    他想忘记她,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照片仍是偷拍视角,许丁似乎还没长记性。方觉槿揉着眉心给马思博打电话,吩咐他把许丁秘密结婚这件事捅到公众面前,另外留心弘光内部。

    “方总还真是和传闻中一模一样。”不远处走来一个身形削瘦的男人,他嘴角噙着笑,说起话来一股子懒散劲。

    “盛存淮。”

    盛存淮左眉高挑,手上把玩的火机停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方觉槿,自己也叼了根。“要火吗?”

    “不用。”

    “爱人不准抽?”

    “我会和你合作。”

    盛存淮是跟着方觉槿来到这里的,他和那群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们一样,都想和崇耀合作。

    既然得到了确切答复,他也就直说:“你们开出的条件太苛刻了。”

    “但却是你的底线。”

    盛存淮久未开口,显然是在思考,方觉槿也不催,捏着烟玩。

    “好。什么时候签合同?”盛存淮的懒散劲不见,整个人站直了还比方觉槿高点,就是太瘦了,根本撑不起身上那件西服。

    “明天。”方觉槿看到盛存淮怀疑的眼神,补充道:“我向来说话算数,而且你口袋里应该还带着录音笔,赖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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