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甩手挣脱大哥的钳制:“大哥,你不要让我小瞧你,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敢做不敢当。”

    “我——”

    “不是你非要拉着我,搞得好像临终遗言一样,求着我给你办下来吗?”

    “我?”

    “你不要说你又不记得了,好好好,又来这一套是吧,哼,我这就去跟英英姐负荆请罪,省的被你陷害。”

    “什么?唉!你回来!不是你做的,是我做的,行了吧!你回来!”

    说着,谢临还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李天佑到底是孩子心性,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眼见大哥下床了,又担心他的身体,转身将大哥扶上|床。

    谢临急的又咳又喘,过了几分钟才平复,他叹了口气:“你说是我让你去的,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天你生病的时候,刚来医院医生不是给你打了一针特效药吗,你退烧了之后,就有点怪怪的,一会念叨妈妈,一会又是英英姐。搞得失忆了一样,还问我好多问题。”

    谢临回想了一下,好像模模糊糊见的确是有些印象。

    李天佑看他一眼:“哥,你不会是想跟英英姐结婚想的脑子出问题了吧,医生说你之前脑袋受的伤还没好全,会有什么间歇性失忆的症状。”

    说完,见大哥还是一副愣愣出神的模样,坏笑的凑到他耳边:

    “哥,英英姐给你脱衣服的事,你还记得吗?”

    谢临一惊,被转移了注意力,脸色顿时涨红起来,他掀开被褥看看衣物,有些羞赧惊恐:

    “不是你给我换的衣服吗?”

    李天佑坏坏一笑:“你这身是我给换的,前面那一身,你想想看,你大前天跟英英姐出去玩,穿的是那件吗?”

    谢临只觉得轰——一声,有什么在脑袋中爆开了。

    那些因为脑袋受伤被压制的,即将复苏的重生记忆,再一次的被这颗粉红色的旖旎炸弹炸懵了。

    额头相抵近在咫尺的呼吸,鼻尖馥郁的少女馨香,被绵软小手一寸寸碰触肌肤的触感,还有几乎盛满爱意的温柔眼眸……

    原来,只要见到陆茵茵就会出现的,那种异样的感觉与记忆都是真的!

    那不是梦!

    李天佑眼见着红透脸的大哥,难得抑制不住的嘴角垂直向上的裂开微笑,笑弯的下压眼角,几乎要和嘴角完美的重合,不禁哆嗦的打了个冷颤。

    这渗人的傻笑!妈妈大哥这是变傻子啦!

    一瞬间,李天佑只觉得心累,唉,这傻子大哥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现在是傻笑的时候吗,难道不应该负荆请罪吗?

    甩甩脑袋,见大哥还沉浸在羞恼的哐哐捶床,李天佑悄悄后退到门边,拔腿就往外跑。

    后天他就要入伍,只要再瞒两天,英英姐发飙也就不关他的事了。

    谢家。

    陆茵茵与谢奶奶在厨房鼓捣了两天,霍霍了谢家不少的肉票糖票,才终于做出了十多斤的猪肉脯。

    做猪肉脯的手艺,是她从小就会的,孤儿院里总有好心人会送临期肉过来,有时候多了吃不完肉就会发臭,院长妈妈就会带女孩子把临期猪肉做成猪肉脯。

    尽管小时候只能做单一口味,材料味道到今天来说也不算美味,但这种少有的温馨记忆,还是让她在成年后也不停的回味。

    后来,她能挣钱之后,突然就很怀恋小时候的肉脯味道,她报了名师烹饪班,做出来的猪肉脯鲜香味美,却怎么都不是记忆中猪肉脯的味道。

    时间紧张,她只做了蜜汁、麻辣、五香三种口味,这年代能不眨眼的任她霍霍近三十斤的猪肉,也就只有谢家这等子的家庭了。

    幸好这个年代的人都爱买肥肉。

    买了三十多斤瘦肉李天佑,前一天还被大家当面笑话是傻子,后一天凭着身上沾染的浓烈肉香味,就被馋的流口水的各家小孩子,甜甜的叫大哥。

    陆茵茵不是吹牛,她做的猪肉脯,那叫一个香飘十里,一是手艺好,毕竟是名厨学过,二一个肯放料,谢爷爷在看到她放料的时候,眼皮也抽抽了几分钟。

    唯有谢奶奶,倒是很淡定,还有点看不上谢爷爷的不舍得。

    都是自家人吃,心疼什么。

    她有耐心也细心,就负责在炭炉子旁看火,注意肉不要被烤焦了就行。

    谢爷爷怕她闷,就把窗户开了条小缝,乖乖,这可不得了了,香味顺着窗缝一阵飘,勾的

    的大院里的小屁孩到处耸鼻子,馋的个个在家撒泼打滚。

    这一天谢家接待的客人,都比一年还要多。

    谢爷爷烦了,让李天佑拿了一斤肉脯,这个两块,这个三块的,给大院孩子分了,这才消停了。

    幸好陆茵茵手快,弄完之后,就用牛皮纸包好,给李天佑带上一半,等这天晚上休息的时候,只觉得双手都举不起来了。

    第二日她就起的迟了点,谢家爷爷奶奶送天佑去欢送会,陆茵茵照例给谢临装上谢奶奶特意做的病人餐,包上围巾,正准备出门,屋外传来敲门声。

    陆茵茵打开门,就见穿着体面的两个中年妇女围着围巾上下扫视着她。

    “你们是?”

    “我们是玉兰街道办和妇联的,同志,你是不是陆英英?”

    陆英英疑惑:“我是,你们找我有事吗?”

    “你是不是前几天把户口落我们街道了,有事想找你问问情况。”

    陆茵茵提起手里的饭盒:“家里有人在住院,我晚点过去行吗?”

    两个妇女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笑道:“同志,街道办不远,就在前面那条街,我们也有个情况想跟你确认下,有些材料没弄完,你还是先跟我去签个字,很快就能弄完。”

    陆茵茵心里尽管疑惑,但两人公家的身份还是让她放下了戒心:“好吧。”

    三人脚步匆匆,到了大门口,陆茵茵还特地跟站岗的小崔打了声招呼,塞给他一小包猪肉脯。

    小崔大名崔付,这些天,可能因为她第一次到这个大院,第一眼见到的是这个小崔,跟他熟悉之后渐渐有些朋友情谊,每次经过都会跟他打招呼。

    这次,也是一样,点点头告别小崔,陆茵茵裹紧了围巾,速度快了不少。

    这大冷天的,在外多待一秒,就多受一秒折磨,所以她特别佩服大冷天站岗的崔付。

    她步子渐渐加快,准备转弯的时候,还顺手转身挥挥手,倒是把跟在他们身后刚出门的苏大同挥的呆愣愣。

    见是不认识的人,陆茵茵忙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尴尬朝着身旁两人搭话:“大姐,你们妇联找我是什么事?”。

    其中一个个子高的没回答,另一个倒是白眼一翻:“肯定是有人举报你,喊你过去说明情况。”

    陆茵茵一顿,停住了脚步,警惕的看向两人:“你们把证件拿出来给我看看,我才到京市一个多星期,怎么可能被人举报,你们不是骗子吧。”

    说完就要往回跑。

    身后的妇女气急败坏的大叫:“有人举报你侮辱军属,户口有问题,乱搞男女关系,你还不跟我们去说明情况。”

    陆茵茵头都没回,闷头往回跑。

    “站住,快抓住她!”

    陆茵茵眼前猛然出现一个麻袋套上她的头,眼前一黑刚要尖叫,又有人把她推到在地,死死将老在按压在冰冷的雪地里。

    随即而来的就是脑袋,身上各处传来的击打钝痛。

    “救命——救命——”

    陆茵茵只能发出低声的呜咽,甚至连空间都忘了进,只能恐惧的哭泣,泪水混合血液一起沁润了麻袋,乃至土地。

    铝制饭盒落地的哐当声响,惊动了另一条岔道上穿着军装带着红花的苏大同。

    他看着几个压着陆茵茵带着红袖章的男男女女,厉声喝问:

    “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的?”

    恢复些理智的陆茵茵听到有人制止,才放下了进空间的念头,呜呜呜的求救:“我是陆茵茵,喊谢临,联系谢家。”

    刚喊出一句话,就觉得后脑一痛,又被砸的晕眩。

    苏大同听见陆茵茵喊话立即放下背包:“青|天|白|日的绑人,还有没有王法。”

    一个刚刚给了陆茵茵一闷棍的小年轻一指手臂上的后袖章:“我们是革委会的,接到有人举报,现在要带她回去审问,我看你是要去参军的,不要耽误了欢送会,迟到了可就要当逃兵了。”

    两个中年妇女急匆匆跑过来解释:“我们是街道办的人,有人举报,按程序,她要跟我们回去说明情况。”

    说完一拉陆茵茵就要将她拖走。

    苏大同一抓帽子往地上一扔:“我|草你大爷!”

    一个虎扑上前,一手抓住长棍猛地夺下来趁乱挥舞一通,拉着陆茵茵就往大院方向跑。

    陆茵茵没了钳制,虽然脑袋还是晕晕的,面颊肩颈也有鲜血渗入,可神志还是清醒的,知道来人是救她的,于是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拽下麻袋闷头往前跑。

    很快的,陆茵茵就被人追上,苏大同见状一把把陆英英推开,拎着棒子拦在陆茵茵身后:

    “进院子,去大院,没人能动你。”

    陆茵茵转身回望,毫不迟疑的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尖叫:“来人啊!杀人啦!着火拉!杀人啦!”

    一个转弯,陆茵茵就出现在崔付的视线之内。

    随着陆茵茵的尖叫,小崔一个飞跃跳下石台,边跑边骂:“干什么的,你们竟敢在大院打人。”

    说完一个上前就加入了战局,小崔年纪小身手却不错,带着苏大同边走边退,很快赶上了闷头往院门口冲的陆茵茵。

    有聪明的眼见打不过两人,立刻换了攻击对象要来抓陆茵茵,陆茵茵一边尖叫一边跑,看都不看后面一眼。

    她现在脑袋一团浆糊,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进大院。

    短短五十米,陆茵茵只觉得魂都跑飞了,身后一人终于抓住了她飞扬的围巾,陆茵茵一个踉跄,无视了脖颈的剧痛,一个飞扑挣开拉力,扑倒在院里的雪地上。

    到此刻,感受到后脑急剧失血,陆茵茵才疲惫的眨眼,擦去眼皮上的鲜血与泪水。

    此刻哭没有任何作用,只会加深她的恐惧,惊惶。

    陆茵茵喘息了一会,恢复了一些体力,才对着院外厮打的几人喊道:“小崔,停手,进院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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