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茵茵点点头回个礼貌微笑。

    她就说这些破绽人民警察怎么看不出来,看来这位魏队长已经发现了端倪,抓到了王枝花的尾巴。

    耸耸肩,陆茵茵心下稍定,既如此,那她就当个辅助,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帮上忙的地方。

    不过隔了几个车厢,三人就走到了王枝花的车厢,这里是普通的硬卧车厢,六人一房,此时里面正有三个人在睡觉,两男一女,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

    两个男人看他们来了起身看了几眼,就又睡了过去。

    另一位长者一张瘦长脸的短发女人警惕心很强,坐起来后,就披上了外套。

    她的气场很强,很有领导的派头,但应该是个近视,眯着眼睛盯着他们好一会。

    陆茵茵看着女警细心的帮助王枝花上铺,假装托了一把,快速的查看了她的床铺。

    这是一张中铺,空间有些狭窄,可因为床铺上什么都没有,显得十分不和谐。

    陆茵茵摸摸被褥,跟她自己床铺看到的叠法差不多,很明显是乘务员的叠法,没有掀开睡过的痕迹,可被褥上却有压痕。

    就好像曾经有人躺靠在被褥上。

    等等,陆茵茵眼神一动,快速从被褥表面捻起握紧,然后塞进口袋。

    再次不动声色扫视这车厢几人的头发后,陆茵茵看了眼王枝花的齐耳短发,神色凝重。

    陆茵茵蹲下身将王枝花的布鞋往下铺放,忽然,一双女士的小皮鞋,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这双棕色的小皮鞋最多八成新,里面的脚垫是手工做的,花花绿绿的很有年代感。

    很明显,这绝对不是王枝花的鞋。

    乘务员已经开门离去,陆茵茵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脸上的表情,等王枝花已经躺好之后,上前小声的道了歉。

    王枝花故作大度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一幅我要睡觉,不准备再追究的样子。

    陆茵茵识趣的告辞,等出了车厢再往前走了两个车厢的时候,正看见刚才先出门的女警正在跟魏振国小声的汇报。

    魏振国见陆茵茵过来,也没让她停下,他向着陆茵茵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说话。

    陆茵茵上前几步,正好听见女警汇报的尾巴:“……没有行李,其他没有发现。”

    陆茵茵挑眉,果然都不是单纯的人啊。

    魏振国是个国字脸,五官平平,只一双眼睛非常锐利,他看到陆茵茵也没有废话:“陆知青,我们怀疑这趟列车上门有人贩子,王枝花很可能就是其中一员,你跟小赵一起去的78车厢,有没有什么发现。”

    陆茵茵也不废话,从口袋掏出攥的死紧的左手,捻起从被褥上找到的东西递到了魏振国的面前。

    那赫然是一根漆黑的长发。

    “被褥没有被铺开的痕迹,我在上面捡到一根头发,车厢里面包括王枝花都是短发,还有下铺下面有双皮鞋,是女款的,经常穿但是主人很爱惜,没有很多磨损。我怀疑,这个鞋子的主人已经被人贩子控制住了。”

    “还有,这小姑娘非常爱干净,鞋子被擦的干干净净,肯定有备用的鞋子,鞋子没收进包裹,有可能她穿的是自带的备用鞋子吗,很大可能是拖鞋。”

    “上铺有个短发的女干部,很警惕,问她肯定能有些线索。”

    陆茵茵一股脑说完,就见女警有些惊讶又有些欣赏的看着她,魏振国倒是笑了笑:“倒是很聪明,不怪能抓到人贩子的马脚。”

    陆茵茵失笑:“都差点被拐卖,能不警觉点吗。警官,我觉得有点奇怪,人贩子都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吗,我是睡着了,也不是死了,怎么她就能那么胆大的摸进我的房间。这不合理。”

    魏振国有些意外:“她没对你用药吗?”

    “药?”

    “兽用麻醉药,我们估算,他们手上应该有兽用麻醉药,可能剂量没把住,对你用的少了。建议你有空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陆茵茵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半梦半醒间的刺鼻气味,以及搜身时王枝花拿出来的手绢。

    见陆茵茵低头思考,魏振国表情渐渐严肃:“陆知青,谢谢你提供的线索,人贩子都是团伙作案,你注意安全,不必牵扯进来,接下来就是我们警察的事了。”

    说完就带着女警匆匆离去,陆茵茵与女警点点头听话的回了自己的车厢。

    这次,她也不敢再睡了,她准备睁眼到天亮。

    魏振国匆匆走向车尾,一个年轻的乘警匆匆迎上来汇报:“魏队,咱这车上目前有六百多个人,靠我们排查人手不够啊。”

    “人手不够就找人,这样,你让人悄悄的把穿军装的人叫过来,查下他们的证件,是军人的都招募。此外,人贩子很有可能除了之前接报的拐卖小孩以外,还拐卖了一名妇女,很可能是个多人团伙,动静小点,知道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

    十分钟后,这列火车上的四名军人都被叫到了休息室。

    四人中有三人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俱都是回家探亲的,唯有一个十七八的小年轻,魏振国看了他的证件后,疑惑发问:“你叫陈平?刚入伍的?新兵没有假期吧?”

    小年轻赫然就是被谢临派过来接陆茵茵的陈平,他在东升村没接到人之后,就给谢临发了封电报,等到第二日收到谢临的电报让他归队,他才出发。

    他搔搔脑袋对着魏振国自我介绍:“报告,我是陈平,今年刚入伍,是没有假期,我是部队批准的事假。”

    魏振国点头,跟几人自我介绍一番后,言简意赅的向他们说明情况后,四人立即表示加入。

    于是陆茵茵等着眼睛等待着天亮的时候,列车内,轰轰烈烈的打拐行动开始了。

    在魏振国的安排下,十几个人两人一组分散在一节节的车厢内,开始查票。

    陈平扯了扯有些不合身的列车员制服,一丝不苟的检查着自己被分配到的8号车厢。

    此时天还没亮,距离下一站还有近一个小时,陈平努力板着稚嫩的面颊,一板一眼的要求旅客出具车票。

    每收到一张,他都严肃的上下打量一番乘客,碰到睡着的乘客,也是公事公办的摇醒,力求不在他手上漏出一个逃票的。

    这动静从车厢的一端开始,波纹一样扩散至整个车厢,靠里面的一处硬座,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看了看还没回来的老搭档,探头看向另一处车厢正在被检查车票的同伴,突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他看向身侧一个抱孩子的中年妇女和妇女旁边昏睡的俏丽少女,踟蹰了几秒,终是起身迅速溜进了厕所。

    “查票了,查票了,大家提前把票拿出来,没有票的去最后一节车厢补票。”

    随着陈平的喊话,乘客们尽管怨声载道,对着陈平严肃的脸和身上的制服,到底还是不情愿的掏出来车票。

    没一会,陈平就到了抱孩子的中年妇女旁边:“同志,查票。”

    中年妇女黝黑憨厚,抱着睡的不安稳的孩子,低头不好意思的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车票:“俺,俺是站票呢,是不是不该坐的。”

    “没事,站票只要车上有空位子,就能坐。”

    陈平又看着她身旁直到现在还没被车厢内动静惊醒的少女:“你们一起的吗,同志,醒醒,查票。”

    “别叫哩,叫不醒呢,女娃娃生病了,俺来的时候就没醒呢,有个大姐让我坐着帮忙照看呢。”

    陈平立即警觉起来,他上前拨开少女的头发,见是个十八九岁的俏丽少女,座位旁的的几个大包袱挡着少女的一双脚,陈平拨开一看,就见少女脚上穿的是一双蓝色的棉布拖鞋,上面还绣着两朵不认识的小黄花。

    “跟她一起的人呢?”

    “有个大姐说是上厕所,一直没回来呢,还有个男人说是叔叔,去厕所了。”

    中年妇女说着说着,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面色变了变:“同志,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平此时已经对着另一头赶来的同事会和了,两人耳语了几句,陈平扫了一眼厕所的方向说到:“大姐,我看她病的不清,我们车位有卧铺还有医生,你先跟我同事把她扶到后面去看看。”

    大姐赶忙答应:“唉,唉,好的。”

    同事与大姐扶着昏睡的少女离开,陈平却没直接去厕所,而是一边查票,一边用余光打量厕所那边的动静。

    于此同时,几乎是半胁迫着被压到后车厢的中年妇女第一时间就被拉开询问。

    很快,一条条信息被迅速收集汇总到魏振国处。

    “是个四人团伙,三男一女,女的王枝花,男的一人代号瘦猴,现在被陈平堵在七号车厢的厕所,还有一人叫大魁,据杜大妮,也就是抱孩子的妇女所说,应该在八号车厢,她曾经看过两人在一块抽烟。至于最后一人是根据几人谈话推测出来的,据杜大妮所说,瘦猴与王枝花谈话中,表现出对大哥很畏惧。”

    “杜大妮呢?有没有嫌疑。”

    “据她交代,她是被王枝花用5块钱的酬劳收买,到站前负责照看孩子和女人,不排除她的嫌疑,孩子已经确定是向我们报案的那家人丢的。”

    “通知各小队集|合,立刻开展抓捕,注意群众安全。”

    “是。

    陆茵茵瞪着眼睛到天亮,最后实在熬不住,去空间洗漱去了,带妆睡了一晚,脸上恨不得被油闷出痘痘了。

    她卸了妆,再又上妆,就又是一个有些漂亮的高挑姑娘了。

    等她收拾好自己,除了空间没一会,就有人敲门。

    陆茵茵开门一看,居然是之前的女乘务员,她记得魏振国喊她小林。

    她笑着递过来几张票券,语气温和又有些惭愧:“陆知青,昨天真是不好意思误会你了,这是魏队让我送来的餐券,到十三号车厢用餐。”

    陆茵茵惊讶了一瞬,转念已经了然,王枝花是人贩子这事她已经知道了,昨天她可能误会了什么,并为此觉得抱歉。

    陆茵茵看了眼年轻的乘务员稚气的笑颜,意识到这小姑娘约莫也就十八九岁,两人昨天顶多就是互看不顺眼,也没什么矛盾,于是笑着摆手:“不是什么大事,谢谢你啊,我正好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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