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江倚黛和萧乘云日日早出晚归,整天找不着人。

    虽说一早就知道江倚黛不过是下山游玩的,但霍易之到底是带队人,总要过问一下。

    霍易之问林之语:“江师妹去哪儿了?”

    林之语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说道:“你问我?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

    霍易之再问其他的弟子,也没一个知道江倚黛这几天的行踪。

    于是,第二日的一大早,霍易之就堵了江倚黛的门,把人留了下来。

    看到杵住她门外的霍易之,江倚黛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霍师兄,你找我啊,有事儿吗?”

    江倚黛心里暗叫不好,不会是她私自培训的事情被霍易之知道了吧?

    “你这是要上哪儿去?”霍易之问。

    江倚黛道:“去玩啊,我下山就是为了玩,霍师兄不是早就知道吗,麻烦师兄让一让。”

    江倚黛想出去,霍易之却不动如山地堵在门口。

    两人沉默着对峙许久,谁也不说话。

    “霍道友这是在做什么?”隔壁房间的萧乘云开门出来,看着沉默对峙的两人。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江倚黛心里狂笑。

    江倚黛瘪了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霍师兄不想让我们一起出去。”

    言罢,江倚黛的眼角还真的流出了一滴泪。

    “霍道友,就算你不让江倚黛出门,也该有个理由吧?”

    他这个伐骨洗髓都不眨一下眼睛的师妹居然哭了?

    霍易之大呼冤枉:“我什么时候……你们这几天一直在一起?”

    两人皆点头。

    霍易之来来回回看了江倚黛和萧乘云两人,豁然开朗。

    看来江师妹和萧少宗主的事情是真的。

    霍易之只好退步:“既然是出去玩,那先吃个早饭再走吧,师兄请客,给你赔罪。”

    免费的早饭不吃白不吃。

    “那就却之不恭了。”

    仙缘客栈的小二手脚麻利,没一会儿便把饭菜都上齐了。

    江倚黛不知道霍易之又误会了,不客气地招呼萧乘云也坐下:“师兄不介意吧。”

    霍易之摇摇头,更确定江倚黛和萧乘云两人关系不一般。

    江倚黛旁若无人地拿筷子夹了一块五花肉,刚放入口中,就注意到霍易之目光不移地盯着自己。

    霍易之问江倚黛:“你们这几天上哪儿去了,整天都不在。”

    果然是鸿门宴,这就又开始盘问她了。

    江倚黛僵着脸,把才嚼了两口的五花肉又吐了出来。

    江倚黛冷脸问道:“师兄合着你这是摆鸿门宴啊,你不会反悔了,现在想要抓我当壮丁吧。不行啊,我绝对不干。”

    霍易之摆摆手:“答应你的事情,师兄当然不会反悔。但是你一天天去哪儿也不同我说一声,让师兄我很担心啊,要是哪天你出了事,我上哪儿去找你,我怎么和花长老交代。”

    江倚黛无所谓:“有萧少宗主跟着我,保护我呢,我能出什么事啊。”

    霍易之:“你们难道不是去摘月见草去了?”

    江倚黛忽然睁大了眼睛,从椅子上跳起来:“哪里有月见草?”

    霍易之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站起来,早饭都不吃了:“哦,你不知道啊,你没去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你现在没了灵根,那里太危险,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江倚黛扒拉着霍易之的袖子,不让他走:“霍师兄,哪儿有月见草,你就告诉我吧,这对我很重要。”

    月见草是混元丹必备的药草,江倚黛问过她的师父花捻,可花捻也说她没有月见草了,也没有月见草的种子。

    没想到这次下山还能有月见草这样的意外之喜。

    霍易之无情地把江倚黛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道:“不行,就是因为知道对你很重要才不能告诉你。我要是告诉你了,你一定会去。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和宗主,还有花长老交代。花长老那护短的性子,知道你出事了,不得扒了我的皮,你可饶了我吧。”

    霍易之把江倚黛的身子掰过去,正对着萧乘云道:“我不为难你干活,你也别为难师兄我了,乖乖和萧少宗主去玩,爱上哪儿玩上哪儿玩,晚上人好好地给我回来就行。麻烦萧少宗主照顾我师妹了。”

    “师兄……”

    江倚黛泪眼汪汪,然霍易之却不为所动,溜之大吉。

    “走吧,我们该去望舒亭给他们陪练了,螭龙。”

    萧乘云肩上的小螭龙会意飞下,身形逐渐变大。

    萧乘云将江倚黛拦腰抱起,把人提到了螭龙的背上。

    “萧乘云你讲点道理。”江倚黛刚在螭龙背上坐稳,便朝萧乘云踹去。

    “我很讲道理啊,你要是不去,他们肯定有意见。我们收了别人的灵石,得把事情都办妥了再说吧。”

    萧乘云笑着,全不当一回事。

    螭龙整个身子一晃,江倚黛被晃得歪了身子,腿也踢歪了。

    “走。”

    萧乘云一声呼喊,螭龙一飞冲天。

    江倚黛坐在望舒亭内,眼神望着不远处的修炼和被毒打的学员们,心却早已不在此处。

    日近黄昏之时,江倚黛的心越飘越远,连萧乘云叫她都没听见。

    直到萧乘云曲起手指在江倚黛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江倚黛才回过神来。

    “又干嘛?”江倚黛捂着额头,不满地瞪了萧乘云一眼。

    萧乘云道:“该你上了。”

    江倚黛像是蔫吧的花,摇摇头:“我不想去。”

    江倚黛拿出三瓶补气丸,放到萧乘云的手中,道:“你继续去给他们陪练,我去找月见草。”

    又怕萧乘云有意见,江倚黛趴到萧乘云的耳边补了一句:“培训拿到的灵石,我四你六,就这么说定了。”

    不等萧乘云拒绝,江倚黛直接开溜,一晃就没了人影,萧乘云撵都撵不上。

    月见草,顾名思义就是月光下出现的草药,只有在月光足够皎洁明亮的时候,月见草才会显现出来。

    落日之后去找月见草正正好。

    仙缘镇是个不大的镇子,底下还有几个小村子。

    仙缘镇本就人烟稀少,还是因着药宗招收新弟子一事,仙缘镇这几日才多了许多人。

    夜幕降临以后,仙缘镇整个暗下来,灯火都暗了,若非还有倾泻而下的月光,只怕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望舒亭的东边有一座山,名为仙缘山,灵气充沛,适合月见草的生长,如果仙缘镇附近出现了月见草,那最大可能是在仙缘山。

    江倚黛行走在仙缘山上,闭上眼睛,将全部的神识放开,在整座山里搜寻着月见草的下落。

    秋蝉的鸣叫,过林的风声,铺地的月光,浓郁的花香,都变得清晰起来。

    山中的一草一木都在江倚黛的视线之中。

    忽然,一株悬崖上散发如同月光一样的,莹白色光芒的草吸引了江倚黛的注意。

    江倚黛勾唇一笑:“找到了。”

    江倚黛施展出药宗轻功,在山中的林间不停地飞跃,很快便跑到了悬崖边上。

    那株月见草,就生于崖壁。

    不过是一个悬崖,这就什么好危险的,但凡是个会点轻功的修行之人,都不会觉得这个有多难。

    初学药宗独门轻功步生花之时,她也还是炼气期,比这个悬崖还高的、望不见底的悬崖她都跳过,还怕这个一望就看到崖底的悬崖?

    霍师兄也太小瞧她了吧。

    这也不让她来,霍易之多少有些矫枉过正。

    江倚黛正要下悬崖取月见草,忽闻身后异动。

    江倚黛不动声色地召出法宝析木,等到身后的异响靠近了,江倚黛一个旋身,向身后打去,果然击中了一个实物。

    ——是个人,黑衣人,和万魔窟里害她掉入万魔窟的人有些许相似。

    江倚黛顿时起了疑心,她无心再管那崖畔的月见草,她摆出战斗的姿势,将析木召回,悬于她身前。

    江倚黛问道:“你想杀我,还是为月见草而来,有人指使你,还是你与我有怨?”

    黑衣人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江倚黛。

    “既然你不肯主动说,那我只好打到你愿意说了。”

    江倚黛冲了出去,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黑衣人没用任何法宝、武器,没用任何具有辨识度的门派招数,只是使用修仙界里大众化且通用的法诀,但他却全都将其运用得炉火纯青,叫人没法小看。

    黑衣人近战格斗能力也十分强悍,江倚黛好几次被他近了身,险些丧命。

    如此下来,叫人分辨不出他的来历。

    但江倚黛觉得越发熟悉。

    这个攻击路数和魔域里攻击她的人别无二致。

    是他没错。

    “是你。”江倚黛咬牙切齿,用力地像要把满口的银牙都咬碎。

    那个害她掉入万魔窟的黑衣人,竟然出现了。

    “我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今天,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江倚黛又冲了出去,析木开路,直冲黑衣人的门面打去。

    “艮山,镇。”

    江倚黛念了一个法诀,然而念出的法诀此时却哑了火,体内的灵力又阻滞了。

    宗主的禁制怎么总在这种时候起作用。

    黑衣人趁机在江倚黛的胸口拍了一掌,巨大的力量冲击,江倚黛被打飞出去。

    然而江倚黛没有摔到僵硬的地面,而是落到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江倚黛回头,又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云大哥。”

    江倚黛惊喜地绽开一个笑。

    身着黑衣,戴了狐面的萧乘云已经另一幅模样,江倚黛没认出来,只知道他是禁地里曾经同生共死的黑衣大哥。

    萧乘云道:“你胆子一直都这么大吗?命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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