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诱权臣 > 两情相悦
    徐漪了然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是我说的。”

    “你撒谎!”

    “我没撒谎。”

    “你怎么可能背叛我?!”

    晏楚大吼。

    徐漪合上眼,“就是我说的。”

    晏楚彻底僵住身子,多年的疑惑在这一刻得到验证,他并不开心。

    他宁愿徐漪撒谎。

    宁愿她表明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晏绫曾经那么多次地告诫晏楚,后者都怀着一点希望。

    晏楚身子有些摇晃,似乎很是痛苦,徐漪伸出手,刚碰到他,晏楚整个人滑坐下去,连拖着徐漪跌坐在地上。

    徐漪扶着他,眼中热泪盈盈,看着晏楚失望至极的表情,她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徐漪,你好狠的心。”晏楚几乎是咬碎了牙说出这句话,“你连骗都不肯骗我吗?”

    徐漪的泪已经落下,流到雪白的腮边,再滴到晏楚的手背。

    他扼住徐漪的肩头,双目欲裂,他问:“你为何,为何要告诉徐家人?你完全可以胡乱扯个地点,也能为我争取点时间?我们不是夫妻吗?不是发誓患难与共吗?你难道不知,如果我被抓回去,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吗?”

    面对晏楚的种种诘问,徐漪只能含泪无言。

    晏楚发狠一般地摇晃着徐漪肩头,他的力气对徐漪而言,犹如钢爪铁钳,几乎要把她折腾散架。

    但徐漪始终不开口,一副事实就是如此,无法辩驳,任凭晏楚发落的样子。

    可晏楚却极其不想看到她这幅样子,他恳求道:“徐漪,哪怕你说点别的,你编个其他的理由,随便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说,我就信。

    可就如晏楚所说,徐漪心狠。

    她将晏楚的手握住,另外一只手抚摸他的面颊,轻声道:“阿楚,没什么理由。我惜命。仅此而已。”

    徐漪的声音轻柔,并非歇斯底里的争论,同时她的声音又很坚定,叫人无法不相信。

    那一刻,晏楚就如一个战败的士兵,茫然颓唐,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无助地垂下头来。

    徐漪爱怜地摩挲他的手,接着道:“如果我不说,祖父就会活活打死我。你知道的,他看重颜面盛过生命。为了活命,我不得不随了他们的意思,我知道你若是被抓住,肯定凶多吉少,但我考虑不了这么多了。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这个人呢。”

    就是这么直白简单的理由,将晏楚砸到深深的谷底,他以为坚韧的不可摧的感情,就这么破碎了。

    可转念一想,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值得珍惜的呢。

    好似徐漪的选择又没有错。

    如果徐漪在当时失去了生命。

    晏楚是万万不敢想的。

    可就是这般纠结拉扯,让晏楚难受不已,千万种情绪和念头如喷涌不断的潮水,不停冲击着他的头脑。

    忽而,他抬起头来,猛地将徐漪紧紧地拥住,发狠地咬住她的嘴唇。

    徐漪先是受了惊吓,而后很快在温热触碰中放松了身子。

    晏楚几乎用尽全力,几乎要把徐漪揉进身体里。徐漪感觉面颊有点湿润,她惊讶地发现是晏楚。

    他流泪了。

    一时间,徐漪觉得胸口那般的压抑和憋闷,仿佛所有情感几乎要喷涌而出,这种感觉让她无法呼吸,就好像困在苦海里,本能地想要挣脱出来。

    徐漪的手环逐渐环抱着晏楚的腰身,想要努力地回应他。

    却在下一刻,徐漪被晏楚推开。

    徐漪有些迷茫。

    晏楚站起来,埋着头,沉声道:“这次我先走。”

    他不想再尝试被抛下,独留一人的滋味了。

    说罢晏楚夺门而出。

    似乎晚一秒,他就会反悔了。

    徐漪呆望着晏楚逃走的背影,今天,果真她先留下了。

    窗外欢闹声犹在,起此彼伏,他们哪里知道,在某扇窗里某个房子里,一对男女刚经历过最艰难的分别。

    夜风再次将蜡烛吹灭,徐漪环抱着双膝,独坐在房中。

    她没有痛哭流涕,她十分平静地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没人知道徐漪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许久,贺堂上楼,敲响木门。

    “女君…大人嘱咐我送你回柳宅。现在已经很晚了…”

    徐漪这才起身,妥当地整理好衣裙和鬓发,朝贺堂福了福身,礼仪周到地说了声:“多谢。”

    等徐漪坐车走了,酒肆后院的黑暗处,一个人影将一块金锭塞给送酒的酒保。

    那酒保瑟瑟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那黑影道:“都是我朋友,不过开个玩笑,你放心。”

    酒保心有余悸,还是惴惴的。

    黑影提醒他:“不过,劝你不要多话,不然小心你的小命。”

    ——

    晏楚回到家便进了书房,晏绫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

    晏楚道:“我没喝酒。”

    晏绫诧异道:“我见你回来的时候踉踉跄跄的,连走路都走不稳了,还以为你喝醉了呢。”

    若是放在平时,晏楚定会嫌麻烦,将人和汤水一起推出去。

    可这时的晏楚却沉默不语,未几,他端起晚来将碗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放下碗后,晏楚才道:“很晚了,你休息吧。”

    晏绫直勾勾盯着晏楚,仔细确认他将汤水喝干净了,才放心下来,将碗收拾好,赶紧走开了。

    另一边,徐漪回家后便生了病,一直高烧不退。

    迷迷糊糊间,徐漪仿佛回到了十四岁的那个午后。

    ——

    那天是殿试放榜的日子。

    彼时科考还未形成制度和惯例,全凭天子决定当年是否需要开考。

    这年晏楚便轮到一次,连他在内,包括太学、皇学、国子监等几百人参加考试。

    晏楚一举拿下魁首。

    那个午后,徐太傅在乐游原上宴请他所有榜上有名的学生,众人举杯畅饮,憧憬未来,只觉站在人生新的上,以后前程远大,不可估量。

    晏楚作为状元郎,又新立了战功,可谓文武全才,自然是全场的焦点。

    可酒过三巡,大家却找不到晏楚了。

    倒是徐漪在绿柳成荫的池塘边看到了晏楚。

    晏楚站在水边,仰首张望,眼中带着焦急。

    徐漪撩开柳枝,悄悄走过去,在他身后突然出声:“你是在找我吗?”

    晏楚转过身,笑得那样灿烂,他漂亮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徐漪。

    “我在找你呢。”他说。

    “找我做什么?你不应该在宴席上吗?”

    徐漪转过身,缓缓往前走,手上随意地摆弄着柳枝。

    晏楚跟在她身后,朗声道:“席间那么多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徐漪回身瞧他,抿嘴一笑,“旁人可以不去,你可不能缺席,谁叫你是状元郎呢。”

    晏楚似乎受到了鼓励,刻意挺起胸膛,“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徐漪转过头,道:“当然很厉害,从四年前拜入祖父门下,你不就等着今日吗?”

    晏楚也颇为感叹,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日后再也没有人敢轻视他们一家。

    他的父母还有妹妹也可以抬头做人了。

    “还不止呢,”徐漪笑道:“过了今日,怕是你家的门槛都要踏破。”

    “却是为何?”

    徐漪折下一根柳枝,递给晏楚,口内说道:“向你提亲啊。上次科举的状元郎是我二哥,你不知道,几乎所有长安的官媒都挤在我家。你小心他们在你家门前挤破头。”

    徐漪歪着头笑,难得的调皮。

    晏楚捏紧柳条,咕哝道:“我又不想娶亲。”

    “你既已立业,正是成家的时候,为何不娶亲呢。”

    晏楚看了徐漪一眼,“你觉得呢?”

    徐漪面上一热,“我不知道。”

    晏楚的目光还是落在徐漪的身上,像是黏住了一般。

    他说:“等过段时间,我还得跟叔父去打突厥。”

    徐漪道:“那什么时候回来?”

    晏楚摇头。

    徐漪皱起了眉头。

    晏楚笑道:“你不是说能去边关见识,是个好事吗?”

    “确实是好事。”

    “那你怎么忧心忡忡的。”

    徐漪扬起脸,对上晏楚眼睛:“你觉得呢?”

    晏楚并未回答,陷入了沉思,而后似乎下定了决心。

    可再看徐漪,她已经抬起步子,越走越远了。

    几番思索踟蹰,晏楚追了过去。

    春日的绿柳繁茂,犹如天然的帘幕。

    晏楚一面拨开柳帘,一面追着徐漪道:“我知道。我不想通过那些官媒娶亲的原因,和你忧心忡忡的原因,我都知道。”

    徐漪站定脚步,隔着柳条,影影绰绰,不远不近的。

    晏楚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们两情相悦,不是吗?”

    徐漪背对着晏楚,听到这一句,忽而心跳加快,没有惊讶,没有害怕,反而是郁结的心情一下子开阔明朗了起来。

    仿佛一切都有了愉悦的色彩。

    徐漪欣喜地转头,映入眼帘的却让她大吃一惊。

    晏楚不见了,三三两两游玩的旅人也不见了。

    池边水雾朦胧,周遭一片死寂。

    徐漪害怕起来,她提着裙子,在迷雾中奔跑、呐喊,慌张地找寻。

    可全世界如同只剩下她一个人。

    徐漪流下泪来,浑身发抖捂着脸,不停地哭诉:“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2_12843/100857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