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萌萌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大亮，她才想起昨晚睡觉忘拉窗帘。
她的卧室其实空间很大，摆了床和衣柜还有梳妆台以后依然显得空荡，但她喜欢看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空荡地板上的样子，像光影折射出的水波盈盈。
时间还早，她决定今天不那么早赶去公司，到厨房做了杯咖啡。
房子是去年买的二手小两室，看上它的装修温暖精致，直接拎包入住，省的下班了还要搞装修。她端着咖啡经过客厅沙发上一大堆衣服，对其视若无睹，又穿梭过凌乱的小餐桌，进入小小的书房。
然后站在工作台前开始发愣。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聂远舟送她去面试，结束后天色已暗，她下楼看见他就靠在车旁，正低头点一根烟。
夜风吹起他的衣摆，碎发下垂，姿势很随意。
明明很漫不经心，仿佛什么都无所谓，但他看见她的时候，就会笑出八颗白牙，展开带着一点儿烟味的大衣冲她道：“冷不冷，快过来。”
其实两人当初在一起，这些甜蜜的时候很少很少，现在回忆都仿佛蒙上一层雾，映象中只剩自己每天每天不间断的内耗。
说起来，这回重新遇见，聂远舟好像还没有抽过烟，是戒了？
正想着，手机里健身私教发来信息：“早上好，吃的什么？”
赵萌萌随手回复：“美式，准备加两颗水煮蛋。”
私教：“吃这么少？昨晚是不是欺骗餐了，老实交代。”
想到昨晚那一整盘红彤彤的鸡爪，赵萌萌手一抖，将她设置为免打扰，不再回复。
在地铁上的时候，她遇见一个吃韭菜馅儿包子的男人，就站在她旁边。
扫一眼他的手机，上面全是各种招聘信息，赵萌萌不想再给他低落的生活增加打击，默默挤得远了点，只是从这开始，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感觉直到进入聚星大厦，反而越发明显起来。电梯里不时有几道目光做贼似的瞟过来，等她回望过去，又是一群低头看手机的人。
赵萌萌拧着眉走进办公室，赵小婷跑过来，目光有点瑟缩：“那个，萌萌姐，cassie姐叫你进去。”
她真的是莫名其妙，推开cassie办公室的门，一边说：“今天怎么回事？是我口红画歪了？怎么感觉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cassie坐在椅子上，抚着额头递来手机：“你自己看。”
赵萌萌接过手机，屏幕里显示一个灌水论坛的界面，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出轨”、“精神状态存疑”、“上班时间抓小三”、“聚星药丸”等字眼，铺满眼帘。
“？”
“不是，”赵萌萌无语了：“他们想象力这么丰富？咱们这个行业，时不时有点这些事儿不是很正常吗。”
赵萌萌说：“我他妈一个牡丹二十几年的人……”她在cassie的目光下停住嘴，换言道：“我哪来的男朋友。”
她又仔细翻看了一遍那篇帖子，发现一点儿问题：“不对，他们怎么从这件事引申到小绵羊策划不干正事儿，浪费文意资源的？”
帖子起初还很正常，到后来莫名冒出许多自称文意粉丝的人来，说他们哥哥多么多么辛珍惜羽毛，谁想到刚接了《我的小绵羊》这部剧，负责公司的策划部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明显是故意影响剧组宣传……等等。
cassie摊开手：“所以啰，你懂了吗？”
赵萌萌懂了，她这是被对家公司当筏子，找借口诋毁新剧影响宣传来了。
“多半是午后娱乐做的。”cassie揉揉脸，“还好今天陈冲不在，不然那老东西指不定用这事儿怎么拿捏你呢。”
午后娱乐是这两年才兴起的一家影视公司，主作耽改剧，电影都很少涉猎，说句不好听的，以聚星的体量，几乎不拿他们当对手。
只是他们非常热衷于挖掘聚星娱乐的各种小道消息，然后用震惊体在网上展开舆论，又不断请水军造势，多少还是有点搞人心态的。
赵萌萌木着脸：“公关不做事吗。”
cassie：“就是让你去跟他们谈谈，目前他们想的是，借此次事件把你塑造成一个，为不影响新剧宣传主动跟渣男男友分手的独立女性，反客为主。”
“诶对了，你那个便宜老公昨天的面试……”cassie从手机上抬起头，发现赵萌萌早已风风火火消失了。
她叹了口气，转身眉头一皱，在工作群发出消息：“兄弟姐妹们，为了你们副总监的清白，上号！干活了！”
赵萌萌等待电梯的时候，焦急地不断抖腿。
这都什么事儿啊，难怪昨晚梦见他，晦气！
正想着，电梯门打开，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眼前，一看见她，聂远舟就露出好看的笑来。
赵萌萌：“……”
“老板早啊。”聂远舟一脸阳光灿烂地走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低调的天青色长袖，天丝的黑色直筒裤垂坠到白色板鞋上，干净有活力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年轻的小鲜肉。一走进来，一股清晨的气息扑面而来。
“早。”赵萌萌面无表情，眉头紧锁，在思考等会儿怎么跟公关部的人解释，好让他们不要编得太离谱。
巧的是，她也穿了件天青色的裙子，裙摆垂落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脚上一双高跟鞋被细细的银链子栓在脚腕处，脚背肌肤白皙，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头发又是随意地挽在脑后，脖颈纤长，因为略低着头，后脖颈处突起一小块儿骨头。几缕头发蜷曲过来窝在锁骨的凹陷里，也不知道痒不痒。
聂远舟见她不说话，过了会儿，开口道：“我昨天面试通过了。”
赵萌萌一脸茫然。
聂远舟好心提醒道：“就是那个《穿越之我在八零当小妈》。”
赵萌萌看了他一眼，两秒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什么角色？”
“以我的姿色，”聂远舟竖起一根手指点点唇：“当然是男主了。”
赵萌萌回忆了一下，想起之前是由赵小婷负责内推这个项目的，男主的话……好像是那个小妈的官配cp吧。
“所以你今天是来上班的？”短剧的成本一般都不高，拍摄大部分场景都在公司内部的摄影棚搞定。赵萌萌又看了他一眼：“那你争取好好表现，要是火了，我就不用付你工资了。”
聂远舟笑眯眯点头：“当然，伯乐之恩，没齿难忘，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让你付工资。”
也许是为了符合角色，他今天喷了点香水，一股热情的气味莫名随着这句话涌过来，让赵萌萌不禁耳朵尖有点发烫。
她盯着电梯数字到7，逃也似的按了下开门键：“我到了，祝你拍摄顺利。”
“对了。”直到她走出去，聂远舟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她回过头，见到那双月牙儿一样的眼睛亮闪闪的。
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聂远舟说：“听说你男朋友出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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