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换成林春花受宠若惊了，一直到跟着两人走到五楼，她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聂远舟一出电梯，就示意左东跟他走到一边，对这位曾亲手参与偷户口本流程的小助理说：“你知道了？”
左东牙关紧咬，缓缓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聂远舟瞟了眼不远处的林春华，心里短暂评估了下她和赵萌萌的亲密程度，淡淡道：“那么就请继续做好你的工作，别让她知道我的身份。”
顿了顿，他想起什么似的，又道：“最好是，也别让其他人知道。”
这话让左东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点头：“是。”
那头，林春花已经熟络地去跟人力小妹攀谈起来，聊了一会儿，她疑惑地转头看了看聂远舟这边。
这个剧组说，他们没有收到关于聂远舟的资料，以及任何他要来面试的消息啊？
但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正见到左东微微低下头，恭敬地对着聂远舟说着什么。而后者面色淡淡，似乎早已习惯被人用这样恭敬的态度说话了。
联想到赵萌萌跟她说过的，这小白脸其实在两年之前还是个资本家出身的少爷，这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家都破产了，竟然还能请到陆总的助理带他来面试……而且都已经是陆总助理了，还需要面试？
然后她就见到左东直接走进面试间，不过一会儿出来，走到她身边说：“林小姐，聂先生这边的面试排在两位之后，您看……？”
林春花脑子里自动脑补，也许这小白脸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人包养了，说不定跟陆总之间有些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看向聂远舟的表情不禁变得有些鄙夷。
有点关系，但是不多——不然也不会找一个小小副总监做金主了——所以最多在面试的时候走个后门，不需要通过初筛就能直接面试，但具体结果就要看他表现了。
但考虑到既然已经是她徒弟的老公了，好歹能称得上一声妹夫，该帮的忙还是可以帮。
于是她走过去，带两人进入休息间等待，问聂远舟：“第一次面试？”
聂远舟顿了顿，乖巧点头。
接下来，在一众网红、十八线小明星的包围里，林春花开始给聂远舟传授面试技巧。
一会儿后，谈话止于聂远舟超迅速的理解能力，林春花有一种“好不容易好为人师一次结果学生比自己还懂得多”的挫败感。
气氛沉默几分钟，聂远舟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刚才进电梯时，我好像听见你们说，谁失踪了？”
林春花：“哦，小事儿，这孩子经常这样……就是编剧青草，你应该知道吧，咱们有个项目马上讲演了，剧本卡在她那儿，结果人找不到了。”
……
看着两人和谐的样子，左东抹了把额头的虚汗，看来总裁夫人果然不知道聂总的真实身份，还好他没有暴露。
与此同时，真正的总裁夫人刚走进楼下的星巴克，远远看见角落里有个男人在冲她招手。
“抱歉，等电梯耽误了会儿。”赵萌萌气喘吁吁坐下，眼前已经被推来一杯温热的拿铁，对面的男人温和地说：“没事，我也刚来。”
他见赵萌萌看了眼咖啡却没动，体贴补充道：“这是换的燕麦奶，不长胖的。”
赵萌萌这才端起咖啡，“谢谢啊。青草现在人在哪里，你知道吗？”
对面的男人，也就是编剧青草的青梅竹马，郑乐章道：“其实我大概是知道她会去哪里。”
“大概？”赵萌萌质疑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这个人并不是她的下属，而是一个目前自己有求于他的对象。
并且他穿着一身挺括风衣，额前略长的刘海被整齐地处理到眉毛处，不挡视线，看着更清爽，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青梅竹马失踪了，他一定比自己更着急，赵萌萌压下心里的焦急说：“那你说的这个大概，概率有多高呢？”
郑乐章慢悠悠喝了口咖啡：“挺高的。”
“……”虽然赵萌萌恨不得立刻马上出发，但也还是耐着性子道：“我们现在过去吗？”
郑乐章犹豫了一会儿。
赵萌萌真是要急死：“怎么了？”
“是这样……”郑乐章说：“为什么我大概知道她去了哪里呢，其实是因为我大概也知道她这次失联的原因。”
“什么？”这打一下吐一口痰的样子，几乎要把赵萌萌对他良好的印象消耗光了。
郑乐章忽然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明显的心虚。
赵萌萌心里一个激灵。
上一次有人这么看着她的时候，还是廖燕搞出那么大动静的一场闹剧，结果让她直接变成了个已婚妇女。
她压下心中的不安，试探性地问道：“所以……她是为什么闹失踪？”
郑乐章长长吐了口气，缓缓道来：“昨天呢，我上了一整天的班，但是也没忘记是青草的生日，真的是想了一整天该送什么礼物……你也知道，我们从小就认识，该送的礼物早就送完了……”
赵萌萌忍无可忍：“说重点！”
郑乐章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加快语速：“昨天是青草的生日，我刚下班，找了一个女同事陪我，准备去给她挑选礼物，没想到她自己兴冲冲跑来我公司，就被她撞见了……”
他摊开手，无奈地说：“然后她误会了，也不管我解释什么，自己哭着跑了，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就这么不负责任地失联了。”
好吧，说到这，赵萌萌总算明白了，她抱起手臂直视对面男人：“女同事？”
郑乐章厚颜无耻地点头。
赵萌萌质问：“你记得她的生日，却还等着当天下班才去选礼物，还带着女同事，那你是打算什么时候给她过这个生日？等帮忙的女同事跟你逛完街以后，把她送回家，再去找青草？”
“差不多……”郑乐章反应过来：“不，当然是选好礼物之后我就直接去找青草了。”
赵萌萌冷哼：“那你的意思是，青草看见你满心欢喜地准备去给她挑选礼物，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女同事，她就哭着跑开了？”
郑乐章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忍不住开口：“那个女同事喜欢我很久了，但我一直拒绝她，也许举止间她是有些过分，被青草看见了……”
没什么好说的，赵萌萌翻了个白眼，“说吧，她在哪里，我自己去找她。”
郑乐章说：“那怎么行，我当然也要一起，找到她好当面解释清楚。”
“那你来找我们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去？”赵萌萌都不想跟他多说。
很明显，这男人就是干了亏心事，明明知道青草在哪，却又不敢一个人过去，想拉着她们公司的来当挡箭牌。
虽然他们是乙方，但青草好歹是年少成名、身上奖项无数的天才编剧，又是个出了名的难搞小孩。贸贸然带着这男的过去，得罪了她，这次这个项目就不说了，以后的合作还不知道多难搞。
领导可不会管过程中有什么困难，总之结果不满意，那就全组人一起遭殃。
赵萌萌叹口气，“你把地址告诉我吧，让我先找到她，把我们这儿的事情处理完，行不行？”
郑乐章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她拆穿，有点破防，竟然说：“你不跟我一起，帮我说说话，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他破罐子破摔地瘫坐在椅子上：“反正我不着急，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可以，反而是你们，我记得昨天就是截稿日了吧？你们的那个同事念着她过生日，允许她今天才交稿，但再拖……”
赵萌萌被他的无耻惊呆了，反问道：“你就不怕她一个人，也不知道在哪里，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
郑乐章：“我知道她在哪里啊，能有什么危险。多大个人了，有危险不知道报警啊，真要有危险，我们去了也没用。”
赵萌萌：“……”拳头都捏紧了，真的。
原本她还想着报警的。但一来报警立案需要时间，二来青草应该是没有危险，贸然报警确实有占用公共资源的嫌疑。
但是郑乐章不告诉她地址，她还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人。
“我跟她又不熟，就算你跟我一起去了，她也根本不会听我说什么。”赵萌萌道。老实说，她跟这位青草小朋友虽然有过接触，但是由于气场不合，其实没什么交情。
郑乐章嘟囔：“那也比我一个人去好得多，谁知道打开门她会砸个什么东西过来，起码有个人肉挡箭牌吧。”
赵萌萌：“？”
这个挡箭牌还他吗是字面意思的？
她放缓声音，循序善诱道：“要不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但是你得好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才好帮你遮掩……啊不，是解释昨天的情况呢。”
郑乐章怀疑地看着她：“你真的愿意帮我？”
赵萌萌说，“我帮你的忙，也不是白帮，你再请我喝杯咖啡吧，还要这个燕麦拿铁。”她一边说，一边好似脚有点痛似的，弯腰揉捏脚踝，把手放在了高跟鞋上。
郑乐章呼出一口气，起身去买咖啡了。
他的手一直握着手机放在桌子下面，直到起身的这个时候，他才短暂地将手机放在桌面，双手整理被压皱的风衣衣摆。
就是现在！
原本正微微弯腰揉脚的赵萌萌眼神一凝，飞速脱掉高跟鞋，见缝插针地一把抓起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面对他，用其面容解锁后，敏捷地握着手机跑开。
她光着脚一边跑一边迅速在上头打开微信里青草的聊天框，丝毫不顾及身后大喊的郑乐章还有周围一脸震惊看向这边的围观群众。
关键词她已经想好了，单手打字输入聊天框，可惜打错，又手忙脚乱重新打字。
郑乐章似是被她的不要脸震惊，立即全然不顾自己温文尔雅的形象，疯了似地跑过来，“你有病啊！手机还给我！”
赵萌萌眼看就要跑出咖啡厅大门，推开沉重的玻璃门需要时间，外面宽敞的场景也不方便逃，干脆折返回身，沿着中央一条长桌跟郑乐章玩起了秦王绕柱。
围观群众还有几个人坐着，眼看一边是个漂亮女人不顾形象地光着脚捏着一只手机乱跑，一边是个男人眼镜都红了地冲她吼，不禁开口劝道：“哎呀小伙子，你就给人家看嘛，做了亏心事，瞒是瞒不住的。”
赵萌萌披头散发：“就是！你就给我看看呗。”
郑乐章简直要气晕，“什么玩意儿！你快把手机还给我！”
他追了几圈，赵萌萌就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就是抓不到。气得狠了，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在一个没人坐的空位处一把跃上桌子，哧溜一下滑铲过来。
赵萌萌惊呆了，但就是这么一个愣神中，郑乐章已经面色狰狞地越来越近。
眼看屏幕上一个小圈圈即将转出，她马上就可以知道青草现在躲在哪里疗伤，赵萌萌狠下心，弯腰往后一躲，身体顷刻失去平衡，往后倒去的同时，眼睛却还死死盯着屏幕。
就在此危难之际，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稳稳搂住她的腰，手里的手机被人接了过去。
郑乐章看着她的身后：“你他妈又是谁？手机还给我！”
低沉悦耳的嗓音宛如流水淙淙划过耳际。
他说：“我是她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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