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徐正也气：“那小子发什么疯，不就是不让他射鱼吗？这海里鱼多了去了，他就非得和晋云柏的妞过不去啊？再说了那妞也是，不就是条苏眉嘛，回去我送她十条行不行，至于没完没了拦着别人？真是挨打也活该！”
刚刚在楚岚被急救的时候，他们问了围观全程的潜水教练，得知导火线是由于楚岚拦着不让暴躁青年射苏眉鱼，结果暴躁青年火气上来了就把她当鱼往死里收拾。
这事简直离谱，两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苦了他，两头不是人。
徐正一脸晦气，席克难瞥他一眼：“你有本事和晋云柏说去，说因为你妞太他妈有动物保护意识，挡了别人的路，打也白打，让她自己回家哭去。”
徐正干笑两声，转头叫过来潜水教练骂：“你他妈没长眼睛啊，我花大价钱雇你来是让你来玩水的？连个人都护不住，赶紧给我滚蛋！”
潜水教练心里也苦，都是大爷，他得罪谁都不落好。
他就一小教练，是能拉得住暴躁青年不让他射鱼，还是拉住楚岚不让她多管闲事？他能明哲保身就不错了。
席克难冷眼看徐正训斥教练，说：“你骂他有什么用？你骂了他晋云柏就不找你麻烦了？我看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怎么让他，还有他那个妞，解气吧。”
徐正苦思冥想：“那我送她条钻石项链？要么给她买辆车？”
这人实在不开窍，席克难不欲多说，扔了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扭头就走了。
徐正看着席克难的背影，喊了一嗓子：“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啊！”
席克难摆摆手，头也不回。
他还穿着潜水服呢，还是先找个地方换了衣服再说。
徐正转眼又看到暴躁青年，头更疼了。
——这位小爷要怎么处理？
“中子啊。”
徐正走到暴躁青年身旁，和煦地说：“你这也出来时间不短了，要不要回家看看？船上有直升机，一会儿就送你上岸，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王中子，也就是暴躁青年，表情阴鸷：“徐正哥，你是怕我留在你船上，要是出了什么事，不好向我家老爷子交待吧？”
徐正笑得干巴巴的：“哈哈，没有的事，我船上怎么会不安全，就是我想着你出来这么久了，你妈不放心……”
徐正的声音越说越小，明显这瞎话编得他自己都不信。
“我才不怕他！”
王中子冷笑一声：“不就是晋云柏么，我才不像你们这么胆子小，我不怕他！有本事他就冲我来，我倒要看看他，为了一条鱼，一个妞能做到什么地步！”
徐正试图安抚：“弟弟，你还年轻，年轻气盛，我理解，但话不是这么说的……”
“你别说了徐正哥。”王中子那遗传自母亲的面容有种阴柔的俊美，“我就在这儿不走了，有本事晋云柏把我扔下船，只要弄不死我，这事儿没完！”
徐正的耐心耗尽，拉下脸来：“不就是条苏眉吗？晋云柏那妞确实有问题，但你为了条鱼要淹死人你还有理了？！”
他声音一厉，王中子反倒收敛了些，不再像之前那么嚣张挑衅。
“我就是不服。”王中子小声嚷嚷，“我只是吓唬吓唬那个女的，又没真干什么，就算要走也是她走……”
徐正懒得再和他纠缠，叫了个人过来，让他带着王中子上直升机。
“行了，这段时间先别出来了，老实在家待着。”
目送直升机将潜水服都没来得及换的祸头子带走，徐正摇摇头：“这都什么事儿啊，我这船买的，还不如不买呢。”
船舱里，经医生仔细检查，楚岚的溺水极轻微，只有些缺氧的症状。
游艇上医疗设备齐全，甚至可以做外科手术。护士温柔地给楚岚带上呼吸面罩，旁边放着氧气罐，让她能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吸氧。
楚岚累极，被来回摆弄也没醒，躺到床上就陷入昏睡中。
晋云柏坐在床边看了会儿楚岚，见她呼吸平稳后，才站起来，走了出去。
天气热，身上的海水已经干了，粗粝的盐粒粘附在皮肤上，和紧绷的潜水服一起折磨着皮肤。
他刚刚全身心都在楚岚身上，现在才有心情发觉身上的不适，脱了潜水服，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再出来时，席克难和徐正都在等他。
晋云柏不说话，坐到沙发上，拿起旁边冰好的威士忌给自己来了一杯。
席克难用胳膊肘戳了戳徐正，示意他开口说话。
徐正用胳膊肘戳回去，使眼色使得眼皮都要抽筋。
可席克难不仅不为所动，还把胳膊嫌弃地挪远了点，不让他碰到。
徐正见席克难无论如何都不肯和他一起扛雷，而晋云柏看起来面无表情，实际上熟悉他的人都能发觉那藏在平静表象下的滔天怒火。
他想先给晋云柏倒酒，缓和一下气氛，可对方在他倒酒时将酒杯挪到一边，任由香醇酒水撒在桌面上，最后淅淅沥沥滴在全新的雪白地毯上。
徐正讪讪放下酒瓶，干笑了两声给自己缓解尴尬：“这个，真是对不住啊，本来想让大家高高兴兴地出海玩一趟，没想到会出这事儿，你看这事儿闹得……”
晋云柏不说话，慢慢品酒。
徐正又说：“你女朋友也是，就一条鱼，杀了就杀了呗，正好加个菜，非和王中子过不去。中子那小子也是倔，就看中那条鱼了，这才弄成现在这样。那潜水教练也不行，我让他滚回家吃自己去了……”
他东拉西扯说了半天，口干舌燥之际，晋云柏终于开口：“王中子呢？”
徐正心中一紧，他之所以赶紧让直升机送走王中子，就是怕这位想起他。
徐正磕磕巴巴地说：“他……他家里有点急事……我先让他回去了……”
晋云柏看他一眼，没生气，反而笑了，讥诮地说：“他家里的急事来得可真及时，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你故意送走他呢。”
徐正尴尬极了，使劲给席克难使眼色，让他说点什么。
席克难没办法，也不能真看着兄弟闹崩，就说：“王中子那个混小子你知道的，一直就那混账脾气。要不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我都想收拾他一顿。”
王中子他爹是中央大员，原配得癌死了，前脚下葬，后脚他爹就给自己乐呵呵挑了个色艺双全的、和自己子女差不多年纪的新老婆。
新老婆年轻，肚子争气，过门一年就给王老爷子生了小儿子。
俗话说得好，小儿子大孙子，老头子的命根子，王中子就顺理成章地成了王老爷子的命根，自幼宠爱非常，根本不舍得管教。
可惜王老爷子离退下来没几年，权势人脉大都交给接班的长子女，只剩下些浮财能留给小儿子，还不能全给了，免得长子女不高兴，将来等他死了不管这个小弟弟。
不过王老爷子纯属多虑——就算他还活着，他们也不管这个小弟弟。
王中子大概也清楚“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在他爹死之前使劲蹦跶，反正以后也没人卖他面子，索性现在发疯发到爽。
——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的由于精子提供者年龄过大导致胚胎神经发育不健全，表现为无法控制情绪的躁狂。
席克难就说：“王中子就是脑子有问题，又犯浑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白了，他爹还有几天好活？等他爹死了，你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可现在他爹还活着，你总不能为了一个妞闹起来吧？没必要，而且说出去也不好听……”
“一个妞？”晋云柏反问道。
徐正急忙插嘴：“我知道这妞漂亮，但也不是没有比她漂亮的了。今年入学的电影戏剧学院女生，你随便选，又漂亮又嫩，还懂事儿，不比这个差。”
席克难来不及拦，徐正已秃噜出这一大串，还挺洋洋自得的，现在就要打开手机相册让晋云柏选妃。
他以手扶额，算了，没救了，这么蠢是怎么混到现在的。
果然，晋云柏冷冷笑了一声：“又漂亮又嫩？真不错啊，你有心了。”
徐正还没听出反话，热情地向晋云柏推介：“不是我说，其实黑妞更带劲，特别是肉弹那种，俗话说得好，女胖紧男胖短，once go bck ，never go back（一试黑人，一世黑人），你尝过就知……”
晋云柏的眼神让他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徐正迷茫又疑惑地去看席克难，不明白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席克难绝望地转过了头，没救了，死立执吧。
晋云柏还在笑，冷冰冰的：“好啊，不如你给我换个黑人女朋友，以后我找谁当女朋友都听你的。”
徐正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晋云柏语气轻柔，却有种阴森森的恐怖感。
刚刚，在海里，楚岚伸向海面的手缓缓垂落，他拼命向她游去，可她的手与他擦肩而过。
他没能抓住她。
虽然之后楚岚被救上岸，并幸运的没有大碍，但这一幕让他心悸恐惧到了极点，心脏紧缩到痛苦。
晋云柏无法想象如果楚岚真的溺死在海中，他要怎样面对。
这也许会是他终身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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