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猎人]愿者上钩3 > 第九十六章 应行的路
    聊了一会儿,一阵爆笑忽然从车厢内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车厢里面有人正在讲笑话,惹得里面的人笑声不断。两人就停了下来,开始听里面的人讲笑话。

    一个放风筝的人想放一个超过所有人的风筝,就做了一个超大的风筝去放,没想到风筝飞到天上后拉力太大,放风筝的那个人反而被风筝拉着到了空中,被风筝放了。

    讲笑话的人绘声绘色,连说带比划,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听到有人在说风筝,库洛洛问:“放吗?”

    点头。

    火车开到一个站点的时候,两人下了车。

    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满意的风筝,库洛洛干脆买了许多材料,开始自己做。未寻负责画风筝,他负责扎风筝,也不赶时间,在那慢慢做。等两人把风筝做好的时候,火车不知道又拉走了多少人。

    库洛洛拿着风筝线轮,让未寻先戴上了防割手套,才让她去放。

    未寻仍旧用站在原地的方式放风筝,拿着风筝在手里抖了几抖,就借助风把风筝放上去了。把风筝放上去后,未寻把线轮递给库洛洛。库洛洛接过线轮,放了一会儿,把线拽到她面前。未寻拉着那根线,调整着风筝的位置。

    风筝越飞越高,很快就飞到了云层上面。小小的黑点在云层中穿行,惹动了同样在天空中飞翔的鸟儿,就有鸟儿朝风筝靠近。未寻在风筝上画的是斑头雁,能飞上万米高的鸟儿。

    见有鸟儿飞向风筝,未寻立刻调整|风筝的位置。鸟儿撞上来,无论是对鸟还是对风筝,都不是件好事。见风筝离它远去,那只鸟儿还跟在后面,跟了很长一段距离。未寻一连变换了很多方位,才绕开了那只鸟儿。

    库洛洛一直看着她避开那只鸟儿,看来看去,忍不住笑了。等她终于成功避开鸟儿后,库洛洛说:“要是多来几只怎么办?那些鸟速度挺快,灵活性也不错。”

    “要看有多多。”

    “几十只?”

    “勉强还能应付。”

    “几百只?”

    摇头。

    库洛洛伸手,未寻把线递给他。接过线后,库洛洛直接把风筝的高度又提升了很多,让那只鸟儿根本够不到。即便就在鸟儿的正上方,看起来近在咫尺,它也无能为力了。

    把风筝升高之后,库洛洛看向未寻,一边摇头一边说:“你呀,明明有方法就是不做。”

    说着,他把风筝线又递给未寻。

    未寻接过来,又把高度降下来,降到了那只鸟儿够得到的高度。

    见她这么做,库洛洛摇摇头,不再说什么,随她去了。

    放完风筝,两人就回了流星街。小z又开始念叨他们不准时回来,不按点吃饭。两人已经习惯了,都逐渐练就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技能,随它去念叨。

    吃完饭,库洛洛就去了副总理办公厅,赶着去处理明天的工作了。明天是他的生日,他要把时间先空出来。

    未寻又开始画那幅需要很久才能画完的画,她已经画了好多天。那画并不是完整的一整幅画,而是很多小块的画拼凑起来的画,所以她在哪里都可以画,不用在固定的场所。

    画了很久,未寻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天早就已经黑了。未寻离开深谷,到了流星街的街道上。

    街道上很多的地方都在铺线,铺电线,给各种公共设备供电。大大的电箱出现在了街头,没隔多远就能看见电线杆。许多线在空中连接起来,一盏盏路灯正在安装中。

    这些,让夜晚的流星街有了灯光,不再像过去那样黑沉沉的。

    街道上有很多移动的摊子,那些摊子上也自带照明灯。那些灯也提供了很多光源,点亮了夜晚的流星街。嘈杂的声音涌过来,小贩的叫卖声,喇叭音响的声音,磁带录像带的声音,讨价还价的声音……

    这些在外面世界的夜市上出现的声音,也出现在了流星街。

    走了一会儿,未寻走到了公园,流星街第一个公园,流星公园。没有太多植物,面积很小,没有太多观赏游玩价值的公园。与其说是公园,不如说是路边的一个休息场所。

    很多流星街人都聚集在那里,在公园路灯的照耀下做自己的事。不少人正在聊天,还有几个正在那学语言的人,下棋的、放广播的、交换物品的、卖小零食的、玩游戏的……

    这些在外面的世界的公园里经常见到的景象,也出现在了流星街。

    见惯这些场景的人们,不会知道他们习以为常的场景要出现在流星街,需要多少人付出努力。

    内斯特神父也在人群之中,他身边正围着一群人,他正在给那些人讲经。未寻来的时候,他正讲到提摩太书。

    【i have fought the good fight, i have fished the race, i have kept the faith 】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已经守住了。】

    【now there is  store for  the crown of righteoness 】

    【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

    讲到这一段时,内斯特神父身边的人发出一阵欢呼。内斯特神父并没有按照顺序讲解,他只是讲了几个段落,在这两句经文前面的一句他没有讲到。

    【for i a already beg poured out like a drk offerg, and the ti for y departure is near】

    【我现在被浇奠,我离世的时候到了。】

    她不早不晚,刚好到了这里,刚好听到了这两句经文,刚好知道这两句经文前面的一句。

    不早不晚,刚刚好。

    【“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了,哪一部分都不要,好不好?”

    “嗯。”

    “我也不伤害自己的身体,你监督我,好不好?”

    “嗯。”】

    她还有多少能监督的时间呢?

    未寻拿出那个月球模型,制作得无比精细的月球模型,蕴含着她不该接受的感情的模型,被她草率地接受了的模型。

    要是库洛洛送的时候加了那首歌,说了他本来想说的话,她是不会接受的。可是,他删掉了那首歌,删掉了想说却没说的话,把月球模型当做普通的礼物草率地送给了她。她没能及时察觉,没能及时拒绝,草率地接受了这个不该接受的月球模型。

    接受了之后再退还给他,这种事她做不出来。于是,这个本来不应该接受的月球模型就留在了她手里。

    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办,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处理得周全,怎么才能不伤害到库洛洛,她不知道。他说自己没资格回答那个问题,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没资格接受这个月球模型。两个都自认为没资格的人,要从哪里去找寻资格?

    欢呼声又从那边传来,有人正在高声重复那两句经文。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已经守住了。】

    【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

    未寻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把这两句话重复了很多遍。内斯特神父始终没有讲解前面的那段经文,只是在那教授这两句,听起来似乎满是憧憬和希望,实际上更像是临终遗言的经文。

    他们还有很多美好的仗没有打过,他们还有很多应行的路没有行尽,他们还有很多当守的道正要去守,各种各样的公义的冠冕也还没有为他们留存。

    在他们那里,这不是临终遗言,这是启航宣言。所以内斯特神父只讲了这两句,并没有讲之前那一句,并不适合他们的那一句。

    不同的人有自己应行的路,有的人能找到自己应行的路,有的人找不到自己应行的路。有的人能行尽自己应行的路,有的人在路上半途而废。

    她应行的路本已经走完,本不需要再走下去了,却忽然又被拽到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路上去。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国度,陌生的人群中,忽然把她拽到这里,给了她短暂的时间和机会,匆匆忙忙让她再次上路,要她再去哪里找什么应行的路呢?

    似乎上天总是跟她开玩笑,总是要给她机会,却总是不给她足够的时间。就算一直不在无关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也不会换来更多的时间,连多一秒也换不来。没有时间,什么样的路都走不完,什么样的世界也融入不了,只能路过,像梦游一般路过,匆匆路过,匆匆结束。

    公园的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涂鸦了。他们把那两句话刷在墙上,好让路过这里的人都能看到这两句话。他们把那两句话留在了墙上,直到公园里面所有的人都离开的时候,那两句话还留在那。

    库洛洛找到未寻的时候,她就坐在角落里,看着那边墙上的话。库洛洛把她身边放着的东西提起来,一路上她收到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玩的都有,都是别人送给她的。在流星街的时候,她总会收到很多流星街人送的东西,库洛洛已经很习惯了。

    未寻会收下流星街人的东西,库洛洛也很高兴。尽管绝大多数的流星街人都不知道,现在的流星街是怎么来的,但库洛洛是知道的,每一桩每一件都知道,都记得,一直记在心里。

    他知道她不需要谁对她感恩戴德,也不需要谁把这些铭记在心,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并不是为了让谁感谢她,她也不需要谁因此给她回报,这些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但他就是认为他们该送她东西,无论送什么都很应该。

    他们送了,她收了,他就很高兴。无论是哪一个流星街人,都不该辜负她。

    见到库洛洛来了,未寻立刻想起了月球模型,被她草率地收下的月球模型。她看着墙上的那两句话,被人用比纳语和日耳曼语两种语言写在了墙上,张扬、醒目,令人无法忽视,想看不到都不行。

    看了一会儿,未寻终于下定决心,她把手伸到口袋里,摸到那个像暖水袋一样的月球模型。一接触到那个球体,不该眷恋的温度就透过指尖传了过来。她握住那样的温度,把轻盈的球体拿了出来。

    库洛洛一直在看她,见她看远处墙上的话,他也就去看。见她把手伸进口袋里,他也就去注意那口袋。见她把月球模型拿了出来,库洛洛的脸上血色尽褪。那一瞬间,他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他也知道她为什么看墙上的话了。

    他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冰冷的墙体立刻抵上他的背。没有哪一刻,冬夜的寒意像现在这样明显。远处的街灯依旧散发着光亮,像小小的风车一样,在寒夜中矗立。

    冰凉的物体片片飘落,落到了两人身上,下雪了。

    库洛洛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未寻,什么话都没说。

    未寻看着手里的月球模型,雪花落到模型上,很快就被模型散发的温度融化了,变成晶莹的水珠,坠落到地面。好几滴水珠坠落之后,未寻终于抬起头。

    库洛洛依旧盯着她,等她抬起头后,他向前走了几步,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然后,他伸出手,伸出那只已经治好了的手,伸到两人中间,手掌平摊,手心向上。

    只要轻轻一放,月球模型就回到了他那里,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未寻拿着那个月球模型,到了库洛洛的手上方。月球模型正要放上去的时候,她忽然转过头去看远处,手停在了中途。

    远处的街道尽头站着一个人,金色的头发,深蓝色的西装,站在灯光下,一动不动,像是蔓延在那的一片黑影,不知蔓延了多久。

    库洛洛看过去的时候,那人正看着这边,面无表情。他立刻就认出了对方。

    那是,酷拉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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