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本来就一般般啊。”
晏殊看了眼宇文清,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可偏偏他还什么都不能说。
“长风一个普通人能在短短时间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很难得了,不过这当然不能喝皇家专门种植的水果相比,不过在这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你对他评价很高啊。”
晏殊不经意的说道,眼神中竭力掩饰着什么,只是忽而又变成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以他的经历来说做到这一步真的不容易。”
“哦,对了,阿清,听太子哥哥说你的任命已经定下来了,等你回京的时候就要上任了,不过我缠着太子哥哥好久他也不肯透露一二。”
晏殊看着宇文清毫无波澜的表情,眼神不经意眯了起来,脸上皆是骄傲,果然他的阿清就是厉害。
“阿清,你就不好奇吗,这么淡定。”
宇文清嘴角微勾。
“到时就知道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急于一时。”
“哎,看来就我急,哎呀,阿清,你住哪间房啊,我好困啊,我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几乎日夜赶路才能这么快追上你。”
晏殊的眼睛快睁不开了,原本那双狐狸眼睛此时也没有什么精气神了。
宇文清听到这句话顿了下,才说道。
“你的房间外祖父已经准备好了,你直接去休息吧。”
“可是阿清,我认床,可能睡不着,可是如果能闻着阿清的味道,那我就肯定能睡着了。”
晏殊眼巴巴的看着宇文清,努力做出一副有精神的样子。
宇文清坚决的拒绝了。
但是在看到晏殊躺在他的床上,整个人没有睡相,紧紧的抱着被子的模样,宇文清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上前替他掖好被子,转身出了房间。
房间中晏殊正在好眠中,但是下一刻忽然睁开了眼睛,只是整个人抱着被子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不过想到什么,眼神忽然如利剑般闪烁,不过复尔又平息,最终慢慢的进入梦乡。
书房中。
言祖父正在将书规整好,听到开门声,就着拿书的姿势转了个身。
“六皇子休息了。”
“恩。”
“他睡在你的房间了。”
宇文清正准备上前帮忙的姿势一顿。
“是。”
言祖父锐利的眼神看着宇文清,审视了她一番后,见宇文清脸上并无任何变化,才放下心来。
“阿清,那天我问你是否有怨,你说你没有,那么今日祖父再问你,你真的无怨吗,甘愿今生以男儿身示人,绝红妆嘛。
无怨亦无悔,那六皇子呢?”
宇文清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睛瞬间看向了言祖父,瞳孔震了下,只是很快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只是转而又有了丝躲避。
“你对六皇子或者说你把六皇子当什么?”
宇文清思索了一番回到。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吗?”
“是。”
言祖父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本应该是一个娇娇女,如今却担负了这么多的责任,甚至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镇国公,言祖父心中也很痛惜,只是到了如今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宇文清只能是宇文清,是镇国公,永远不可能是宇文家的小姐,这不仅仅是为了镇国公府,更是为了她。
“阿清,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既然无怨亦无悔,那么此生你只能是宇文清,也只能是宇文清,赤水军的将领,镇国公的国公。”
书房间的氛围凝滞了一瞬。
“宇文清明白。”
“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既然他歇在了你的房间,那你就去他的房间歇息吧。”
“阿清告退。”
宇文清躬身退下。
言祖父看着宇文清离去的身影,思绪恍然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夜晚。
那个在绝望中出生的孩子,那个大雨之夜死亡与新生同时降临,带给了多少人绝望中的希望。
“世子夫人,再加把劲,快生了。”
“啊”
“小姐,你坚持住啊,丞相和夫人快来了。”
言柔抓住婢女尽欢的手脸色苍白的说道。
“我快撑不住了,等爹和娘来了,替我说声不孝,啊”
意识在逐渐消失,她真的好累,她好想他。
世子夫人坚持住啊,小少爷很快就出来了。”
“小姐,这是你和世子的孩子,你要坚持啊。”
“子安。”
这是他们的孩子,是他存在于这个世上最好的证据。
言柔轻念这个名字,仿佛能给与她无尽的勇气,爆发出了无尽的力量。
啊
婴儿的声音响彻天际,外面电闪雷鸣。
就在同一时刻,里面传出了痛呼声。
“小姐,醒醒啊。”
端昭夫人来不及为新生而开心,就面临着离别。
言丞相和其夫人到来的额时候看大的便是爱女的离世以及外孙的降世。
“你疯了吗,这个孩子明明是个女孩,你为什么要对外说这是男孩,你这样可是欺君之罪。”
“所以恳请丞相帮我,镇国公需要男孩,只能是男孩。”
“你这是疯了吗,瞒得过一时能瞒得过一世吗,就算是女孩,有尚敏长公主在前,她也一样可以承担起镇国公府。”
“丞相真是天真,你还看不清形式吗,如果她不是男孩,你以为她的命运是什么,你以为为何百年来镇国公从无女孩,是真的没有还是不能,赤水军?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命运罢了,宇文家的人宁愿站着死,也绝不任人宰割。”
端昭夫人眼中带着决绝,言丞相只觉得颓然,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萎靡。
“你准备了多久?”
端昭夫人忽然全身弥漫了悲伤,眼中闪过泪花,笑着道。
“从来就没有第二个选择,如果是男子最好,不是,那也只能是男孩。”
只是如果镇国公没有出事,那么就会是另外的计划了。
“那些接生婆”
“都是我的人,放心之后我会将这些都处理好,以后这件事情将会只有我们二人知道。”
“可是那之后呢,阿清作为镇国公遗孤,必然会受到宫内的关注,况且女子和男子本就有区别,你怎么能保证不会被发现呢?”
“这个孩子会守孝三年,三年后她也大了,只要时刻注意些不会有问题的,宇文家的男人本就雌雄莫辩,这根本不是问题,只会让人以为又是一个宇文昕罢了,至于这段时间就需要丞相鼎力相助。”
言丞相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丞相,你应该能明白我的痛苦,如今我只剩下了阿清,我不可能害她,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难道你想看到阿清被人主宰命运的一生吗?”
言祖父从回忆中回过神,手上的书几乎已经被握得变了形。
当年他离开京城,一是先皇离去后他早有退下之意,只是当今挽留才一直没有离开,二是担心宇文清。
那件事后他下决心离开,也是为了让他这个知情人远离京城,他知道端昭夫人既然有了决定自然有办法,如果他留在京城只会心软这样对宇文清并不好。
他又怎么能不明白呢,阿清只能作为男孩子活着。
镇国公只剩下宇文清一个血脉,诚然她哪怕是一个女子,当今也只会善待她,可是因为拿到密言,宇文清的命运也早就注定,虽然不会死,可是却比死更加残忍。
宇文清回到房间,关上门,就着月光直接坐在椅子上,这件房间是云外婆特意为六皇子收拾的,被子都是新的,还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伸出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玉坠,这是半边兰花的玉坠,是属于她娘的额,另一半在她小姨那里,是外祖父当年为她们姐妹亲手打造。
碧绿色的玉佩抚摸着还能感觉到温润的气息。
“一生以男子示人吗?”
宇文清低低一笑,下一秒她反手将玉坠攥在手里,可是对于她而言她不就是男子吗?
从出生那一刻,或许从她还不明白男女开始,她就作为男子长大,即使后来知道她是女子又如何,没有任何区别,宇文清无悔亦无怨,相反她很幸运能成为宇文家的人,此生或许无奈但是却也见过无数风景,足以。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宇文清就发现原本应该气场不和的晏殊和长风二人此时却相处的颇为融洽,而且长风此时明显很是信赖晏殊。
晏殊眼尖的看到宇文清,笑容放大的喊道。
“阿清,你起来了,你今天可是起晚了哦。”
宇文清没有说话直接绕过他坐在桌上,看着桌上摆好的早餐,看着晏殊也在一边帮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阿清,今天的早餐可是我陪着外婆做的,你可要多吃点。”
虽然他也没帮什么忙,但是他陪着说话也是帮忙啊。
“来长风,你也多吃点,才能长身体,你看你瘦的。”
“阿殊说的是,都要多吃点。”
言祖父姗姗来迟,他一出现氛围瞬间安静了一会,不过这当然指的是长风,晏殊表情依旧,脸上挂着笑,很快便能哄的言祖父也笑的像朵花一样,不得不说晏殊不愧是宫中唯一能哄得文须帝无原则的人,这手段无人能及啊。
长风一脸敬佩的看着晏殊,眼中尽是崇拜,这实在是太厉害了,老师这样不苟言笑的人竟然也喜欢听这些甜言蜜语,不过说实话这些话实在是有点羞涩啊,这个书公子是怎么说的出口啊。
云外婆一脸笑意,宇文清面无表情的吃着包子喝着粥,仿若一切与她无关。
吃过早饭宇文清便继续进行今日的课程,不过今日陪着她的是两人。
晏殊也跟着去凑热闹。
宇文清站在课堂上,素手打开书本,好看的指尖落在书上,仿若一幅画一样落在晏殊的眼中。
他坐在后面一排,随意的趴着,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宇文清,欣赏着这一幕。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她上课,他从不知原来宇文清的声音也如此好听,尤其是她读着书本的时候。
一身浅蓝色衣衫,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优雅气息,但是此刻却全身笼罩着书卷气息,怎么能想到此人还曾一人之力斩杀三百土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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