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正泽换了身衣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就直接过来了。
范霓开门时候拿着手机，那些信息她一定看到了。
“网上的那些谈论——刚刚我去找你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想到游泳池里和纪西西那阵子胡闹，范正泽尴尬地轻咳一声，“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君谦和通腾的公关部已经在紧急处理，不会有人再谈论这件事。”
“我不担心。”范霓笑笑，“这也算不上太大的舆论危机，不过是恋爱的八卦，公关部可以处理好。”
“你是正常的成年人，是正常的恋爱分手和结婚，不应该这么被谈论。”范正泽正色，“更何况还是因为林以谦。秦薇是他手底下的人，手下的人闹事，就是他的无能——他又一次没能保护你。”
“哥哥，以谦说这件事情他在处理，公开的文案就按照公关部之间商量好的来发，你给他点时间，他一定能解决。”范霓听出范正泽话里的不满，笑眯眯地拉着范正泽坐下，又端起果盘，让范正泽吃水果，自己也不紧不慢地拿起了一颗红树莓，“秦薇和我的梁子，高中时候就有了，她做事向来不顾后果破罐破摔，没人拦得住。她既然铁了心要招惹我，我不会让她这么轻易脱身。”
“她和林以谦的传闻八卦甚嚣尘上，所有人都把君谦看成是他们俩的夫妻店，林以谦从来没有辟谣过——秦薇能这样肆无忌惮，这和林以谦的纵容就没有一点关系？”范正泽也跟着拿了一颗红树莓，酸得眉头皱起，“你就这么喜欢林以谦，也这么信任他？”
范正泽说得直白，却又真实。
依着林以谦的能力，他不想要发生的事情，他也就不会发生——这些年他和秦薇的八卦，每次她看见，总会心里酸酸涩涩。
如果真的难免碰上，秦薇带着林以谦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怕是连牙根子都透着酸。
稍稍想一想，就又是早晨的时候，林以谦的那张傻气得不怎么像林神的脸：“原来有老婆关心是这么幸福。”
“我和以谦一开始就没什么信任的基础，更何况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我们这个身份，多多少少会对对方有所保留。”范霓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但我有能力去信任他。”
范霓的眼睛很亮：“哥哥，我不是十七岁，也不会毫无准备。有了那份婚前协议，就算我的信任是错的，我总不至于血本无归。”
透过范霓的眼睛，范正泽像是看见了十年前的少女。
“林以谦成绩很好，一直都是年级第一，他真的很厉害，又很努力，他一定能成功。他不过是现在穷了一点。哥哥，你帮帮他，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和我一起出国念书，他一定比其他人都优秀。”
范正泽只记得那个晚上，范霓的眼神坚定，他最后只是沉着脸问了一句：“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范霓只是扭过头：“我没有喜欢他。”
“那他喜欢你？”
范霓粗声粗气道：“算是吧。”
“有多喜欢？”
范霓一时语塞。
范正泽早就从黎皓嘴里听到过自家妹妹和林以谦的纠缠，对这个茶里茶气的穷小子没有丝毫好感。
他接着问：“喜欢你的人，会要你找我要钱？”
范霓解释：“他没有开口要钱，他──自尊心挺强的，不会开这个口。”
范正泽对着范霓向来发不出火，此时只是叹了口气：“所以你还要顾及他的自尊，请求他自尊心这么强的一个人收下我们家的资助。”
范霓听出了范正泽的话音，垂了眼。
察觉到范霓的失落，范正泽摸了摸她的头发，放柔语气：“我可以资助他去美国念书，但他至少要和我见上一面。”
范霓警惕地抬起头，范正泽笑笑：“拿了我的钱，他总不能躲在你的身后。”
“像男人一样，和我聊聊，他总该做得到。”
十年后的坚定和十年前的失落交错，无论是喜是悲，都是因为那个叫“林以谦”的男人。
范正泽像十年前一样，摸了摸范霓的头发：“整个通腾都是你的后盾，无论你想喜欢谁，想信任谁，非得和谁在一起，你都不至于血本无归。”
网上的舆论很快得到控制，很快，一个叫「林以谦小号」的热搜爬上了第一。
有眼尖的网友先是看到了林以谦的领带，很快又扒到了一个在今天发布了一条「老婆给我打领带」的微博的账号。
账号是个数字和字母组合的小号，的头像是一个hello kitty。
这两条领带不能说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就连打领带的手法都一样。
两个多月之前，博主发了结婚证的照片，那天之后，账号每天都在记录和老婆相处的甜蜜日常，江城、渝州、建康、帝都，每个地方都有这对新婚夫妻约会的痕迹。
最能石锤的是一个月前的微博，「你是我黑暗的人生中，最耀眼的霓虹。」
配图是江滩的夜景，和漆黑天幕上的彩虹烟花。
“霓虹”刚好配着“范霓”的名字。
有人对比了前两年裴子珩祝范霓生日快乐的s，发现是同一天。
夏日江滩上的彩虹烟花，如果是林神给范霓的生日礼物，那也太浪漫了点。
之前每一年的这个日子，博主都会发一个[蛋糕]和[爱心]的表情包。
还有人在讨论那句“黑暗人生”的含义。
「这人不会是林神吧，林神一路开挂，比爽文男主更爽，有什么好黑暗人生的？」
「听说林神父母双亡，从小就没爹没妈，上学都是靠的奖学金，林神真是美强惨本人。」
「但是那个范霓有什么好耀眼的？就凭着她漂亮？」
「林神这么肤浅的吗？喜欢这种花瓶，怎么看都还是秦薇好。」
「林神怎么会是这种恋爱脑不值钱的样子，老婆加班不回来他就生气，他老婆给他带个小馄饨宵夜他就开心。」
「那家小馄饨很难排的，这不是普通的小馄饨，这是老婆排队给他买的小馄饨。」
「他们这种有钱人怎么可能亲自排队，都是助理排的。」
“黑暗人生中最耀眼的霓虹”，光是看到，范霓的心跳都漏了几拍。
她向来知道，靠着漂亮又有钱，性格讨喜，她轻而易举就能让男人喜欢上；甚至于让人惦念一辈子，也算不上太难。
更何她对林以谦的企图心太强，缠人讨好撒娇卖萌各种招数层出不穷，林以谦喜欢上她，还是在意料之中。
但是林以谦说她是“黑暗人生中最耀眼的霓虹”——她好像比她自己以为的，更加重要一些。
范霓也分不清，这是林以谦真的所想，还是他一早准备好的铺垫，就是为了某次突如其来公开，不至于穿帮。
但铺垫了十年──
很快，其他的微博也占据了微博热搜。
先是有人微博发了一段视频：「林神和他太太真的szd！」
是七夕的那一晚，在建康的游船上，林以谦求婚的场景。
林以谦的面容拍的很清楚，他的衬衫额头都微微汗湿，身上还斜跨着范霓的包，包上插着范霓看上的檀香扇，难得显得了几分狼狈。
握着戒指单膝跪下的时候，后背依旧挺直。
她当时只顾着看林以谦那双深沉如墨的眸子，压根就没发现他镇静下的狼狈。
发微博是一名建康中学的学生，还详细描述了事发的情况。
「当时林神和林太太就坐在我们后面，我就听到了林神说‘我愿意’，我还在说‘我愿意’应该是女孩子说的，然后林神就跪下来求婚了。
林神好像说的是：“虽然晚了十年，但我还有向你求婚的机会。”
图里的玫瑰花是我送给我女朋友的，沾了林神的光，又回到了我们手上。
希望十年之后，我们还能像林神和林太太一样甜甜蜜蜜在一起。」
刚开始评论区还有人在问：「他们俩不是早就结婚了吗？怎么七夕又求婚了？」
「会不会一开始结婚是假的，后来才先婚后爱？」
「什么先婚后爱？他们俩不是青梅竹马吗？」
直到一条评论冒出来，迅速冲上热评第一：「你们这群人是不是不会嗑糖，我来教你们嗑，是林神在拎包扇扇子，是林神说的‘我愿意’，是林神跪下来求的婚，是林神说十年前就想求婚了，是林神笑得褶子都出来了，林神的手指上还戴着婚戒呢！什么先婚后爱，这就是新婚夫妻玩情趣，这对cp我先嗑为敬。」
这条微博一出，微博上迅速开始玩梗。
「林神我愿意，你愿意吗」
「身家千亿的林以谦都要给老婆拎包，你呢？」
「一个男人爱你的程度，和他笑起来褶子的多少成正比。」
房间的门“哒哒哒”被敲了三下，小杨走了进来。
范霓脑子里还在想着那句“黑暗人生中最耀眼的霓虹”。
“什么事？”
小杨恭敬道：“林总说您的手机关机，就打给了我。”
自从秦薇放出她和林以谦结婚的消息，各方电话就一个接着一个，她干脆拔了电话卡，图个清净。
范霓懒懒抬眼，“林以谦说什么了？”
“林总说，他现在还在公司和公关部开会，请您无需担心，网上的流言蜚语可以放心交给他去解决。”小杨的脸有点红，尴尬地清咳一声，还紧张带着结巴，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林总还说，说他很想您——想下一秒就回家和您在一起。他会准时回家吃饭，请您等他回来。”
天元大厦旁是巨大的中央公园绿地，从办公室往下看，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繁华景象。
季明凯看着林以谦挂了电话，方才那些“我很想下一秒就和她在一起，我会准时回家吃饭，请她等我回来”这种羞耻的情话，全当没听见。
当时一大群人想跟着这位天才学长创业，最后是他陪在林以谦身边，一半是因为能力，更多是因为忠诚——不该看到的事情不看，不该说的话不说。
季明凯道：“学长，相关的媒体和公众号已经联系过了，他们原本就是拿钱办事，已经答应删帖，重新发布我们的通稿。秦总的欢送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您下楼。”
林以谦将目光从窗外绿地移开：“冯艺到了吗？”
“冯小姐和她的小侄子已经接到8楼，雷总也过去了。”
林以谦低头，整理了一下两边的袖扣：“我先去秦薇办公室，她的欢送晚宴，我总得陪她出席，给够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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