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盖戳 > 第 21 章
    林以谦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我先挂了”,又看向范霓:“要医生先给你处理一下。”

    范霓手上的伤口细小,但不算深,医生是个中年的女医生,说话处事细心温柔。

    她仔细地处理着一个一个的小伤口,最后把范霓的左手整个地缠起来,又给她打了一针破伤风疫苗。

    林以谦问:“需不需要去医院。”

    范霓连忙道:“不需要。”

    医生头脑灵光,两不得罪:“先观察一晚,如果没事,那就不用来了,好好养着就行。”

    “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就医。”

    医生走了,警察又来取证做笔录,伤口的部分已经由医生拍照做伤情鉴定。

    范霓脖子上的那些印记,就得来让警察来拍照。

    林以谦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脖子上大大小小的红印,其中还间杂着牙印,范霓有些尴尬,推了他一下:“你别看了。”

    林以谦站着没有动,听范霓对警察讲述苏缙的犯罪经过。

    范霓一点儿都没忌讳,苏缙揍了她三分,她能说成十分。

    她原本就皮肤薄嫩,稍微磕着碰着就青紫一大片,这一身青青紫紫,倒也不显得她描述夸张。

    一边记录的女警察咬了咬牙:“简直是禽兽。”

    范霓附和:“他就是个禽兽。”

    林以谦在一旁一言不发,范霓转头看了他一眼,她不介意让他心疼。

    范霓道:“苏缙酒壮怂人胆,像个疯子,动手没轻没重,你们可以给他做个酒精检测,来作为我指控的证据。”

    直到过了凌晨,所有人员才依次离开。

    最后离开的是米乐敦的孙经理:“范总,这间房不能住了,我再给您开一间?”

    林以谦道:“范霓住我那间。”

    范霓方才还觉得林以谦穿着睡衣的样子看上去很柔和,少了些看似温文谦逊实则说一不二的独断,结果一开口那味就回来了。

    孙经理也不敢直接答应,看了看范霓,范霓点了点头。

    林以谦又安排了几件事,思路清晰,指令简单清楚。

    “我的律师曹方凌晨就会过来,给他也准备一间。”

    “黎皓明天也会过来,他要你也给他准备一间。”

    范霓原本打着哈欠任由他安排,此刻突然清醒:“黎皓明天也会过来?”

    “你在米乐敦出了事,他不可能不过来。”林以谦抬手看了看手表,“他现在应该在买机票。”

    在米乐敦发生的事情,她本来也没觉得可以瞒过他。

    “扑街。”范霓和裴子珩好歹也是订过婚,学会了不少粤语,“扑街”这个词她说的特别标准,“明天我还要应付他,我好累,先去睡了。”

    才走了两步,范霓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林以谦:“等一下,你说要我和你住一间,你的房间在哪一间?”

    林以谦的房间和她的在同一层楼,不过是在电梯右翼。

    这个房间没有丝毫的有人住过的气息,除了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和一沓沓文件夹。

    都堆放的整整齐齐。

    果然是林以谦。

    强迫症还是一点没变。

    上高中的时候,同样都是那么多课本,林以谦的课桌是最干净整洁的一个。

    和他比起来,黎皓的课桌简直是个垃圾堆。

    林以谦走到大理石长餐桌前,拿了个玻璃杯,拧开玻璃瓶的瓶塞,给范霓倒了杯水:“喝点吧。”

    范霓摇摇头:“我不渴。”

    林以谦的手还是放在她面前,没有一点要收回去的样子:“喝点。”

    有一种渴叫林神觉得你渴。

    范霓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道:“我真的挺好的”

    “我被他推倒的时候用手臂垫着脑袋,逃跑之前脱了鞋子,用瓷片刺他脖子的时候用的是左手。”范霓用右手举杯,“我现在行动自如,能吃能喝。”

    林以谦不悦地眯起眼:“你觉得你考虑的很周全?”

    范霓想了想,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在当时的环境下,我成功地把自己会受到的伤害低到最小。”

    范霓这副样子狼狈的很,谈起来又是在理所当然的炫耀。

    像是在说自己很厉害。

    他当时一进那间房,鼻尖的腥味就让他一惊。

    范霓的包和高跟鞋都在地毯上,沙发那边全都是碎瓷片。

    他送给范霓的那束粉色芍药,花瓣碎了一地。

    苏缙半个脑袋全是血迹,跌跌撞撞的往卧室在走,嘴里还骂骂咧咧。

    他被吓得半死,范霓却还在粉饰太平敷衍他。

    林以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范霓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不太对。

    她总觉得,用游刃有余掩盖野心的君谦林总消失了,那个稍微看她一眼就会让她心虚的林神回来了。

    范霓又喝了口水,又道:“当然我还是挺害怕的,真的,我害怕死了。”

    林以谦在她脸上上上下下地看,想要从她的表情里找到害怕的痕迹。

    嘴上说着害怕,表情却是“我还能再揍他”。

    刚开始还在他怀里还颤抖了几下,后来松开怀抱,她又把自己的情绪包裹的很好。

    一点脆弱都不留给他。

    林以谦深吸一口气:“既然害怕,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范霓道:“打电话的时候就不怕了,米乐敦的门结实的很,苏缙不过是个手脚比脑子快的傻子,只要孙经理带人来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范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林以谦又低头给自己倒了杯水:“如果我当时不是在和孙经理谈事情,这件事情,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

    他要准备明天和范霓的晚餐,就叫来了孙经理,要他对房间做些布置。

    服务台的转述他听得清清楚楚,没有一句提到他。

    范霓在距离他几十米的地方被人欺负,他还安然地洗了澡吹着头发安排着明天的烛光晚餐——光是听起来就荒谬。

    范霓有些心虚,最后还是决定拉黎皓下来垫背:“又不是只是要瞒着你,要不是你说漏嘴,我连黎老二都打算瞒着。”

    “我和黎皓不一样。”林以谦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好,“你和我结婚了。”

    从那个拥抱开始,他俩的关系就像在大雾混沌中,露出了一点光。

    范霓想把那束光弄得更亮些。

    心脏在砰砰砰地跳动,范霓吞了口口水,抬眼看着林以谦的表情:“我们都知道我们是为什么结的婚。”

    “我们的婚前协议里,没有说如果遇到麻烦,对方有义务帮忙。”

    “我们从来没有宣誓过,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不论在任何困境,都会不离不弃。”

    玻璃杯“砰”地一声放到大理石餐桌上。

    林以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笑容里带些自嘲:“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结这个婚。”

    “我一早就说过,你我家世合适,又有感情基础。”

    “你第一句没听明白,第二句忘了个干净。”

    范霓还是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十年前,你说我没资格和你一路。”林以谦眼神渐渐沉下来,一伸手,轻轻巧巧地就把人拉了过去,“现在我有这个资格,我可以和你一路。”

    范霓向来不喜欢受人摆弄。

    更不喜欢被人拉来拉去。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吻。

    他们的第一个吻。

    林以谦比她高了快两个头,就连亲吻她都得仰着脑袋,脖子也酸,嘴唇也疼,脑子缺氧一般。

    她只能伸手勾住林以谦的脖子,往下按了按,找到机会低低说了声:“你低一点。”

    这声音她听着都觉得黏腻。

    她好像听见林以谦在笑,揽住她腰间的手臂也收紧了些:“遵命。”

    一个普普通通的亲吻怎么可以持续这么久。

    她推了推林以谦:“够了够了,我有点晕。”

    林以谦闻言松开,低头看着她:“所以,现在你也该记得,我们是为什么结的婚?”

    范霓好笑:“你倒不如把‘家世合适,感情基础’八个字做成锦旗送给我。”

    一切都像云开月明。

    浴室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林以谦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窗外越发寂静的高架桥。

    桥上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

    对岸的霓虹还在孤零零地闪着。

    手机叮铃铃地响了,是季明凯的电话。说是万恒那边的律师到了,苏缙在医院装病,说他伤的很重,还在做伤情鉴定——这样子像是想要倒打一耙。

    按照苏家在渝州的权势,猥亵的证据不足,可以按照醉酒之后故意伤人来辩护,苏缙的伤情比范霓重,苏家大可以反咬一口,说范霓防卫过当。

    季明凯又问:“大嫂怎么样,还好吗?”

    林以谦道:“没什么大碍,回到江城之后,你帮我收拾行李,我可能要搬去她家。”

    林以谦的语气平静,季明凯却听出了他的话音,惊喜:“大嫂让你搬去她家了?”

    “我就觉得雷总说得对,您就早该和大嫂说清楚。”

    “就算再早些,我和她说清楚,她也不会相信。”林以谦想了想,“你该有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季明凯没听明白:“什么农夫与蛇的故事。”

    林以谦点到为止:“没什么——你早些休息,明天曹方要来,你得带他去警察局,黎皓他们应该也在路上,你有的忙。”

    农夫在酷寒的冬日,捡到一条冻僵的蛇。

    那条蛇漂亮又可爱,却转头咬了他一口,立马跑了。

    等到再次见面,农夫变成骑士,有着坚硬的盔甲和锋利的长剑。

    骑士想接近那条蛇,那条蛇看着他就跑。

    再怎么说原谅,那条蛇都不会信,那柄长剑并不会刺上它的七寸。

    他只能在拉扯之间,步步往前,找寻机会,将这条会咬人的蛇困在怀里。

    范霓洗了澡出来,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深蓝色真丝睡衣睡裤,身上带着满身清爽。

    坐在窗边的男人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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