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斯圖拉羅,這既是一份充滿榮譽的名號,享受無數的崇拜與宗敬,但是,隱藏在其背後的真相反倒是無數血淋淋的黑暗歷史······

    出生為公主理應受到萬人景仰,她卻無故因為那一頭金色的秀髮與身體背後的圖騰受到許多的謾罵與責備,甚至在誕生百日那一天就從祖譜上面消除,最後一路貶到空無一人的宮殿之中獨自生活,除去那些僕役以外,冷清清的房屋裡面再無其他人的身影。

    就算是那些身分低微的人們都不願意靠近這座俗稱罪惡殿的區域,每個人寧可花費大量的時間去其他地方給別人糟蹋也不希望跟這塊土地有任何聯繫,畢竟連堂堂的公主殿下都淪落於此,換做其他人的下場就更不用多談。

    幼年時期的她不曾見過別人,每天面對的多半是潔白光滑的牆面跟永遠在一旁嘆氣的奶娘,前者雖然不會說話卻比後者終日抱怨來的好,要知道一個哀怨的女人能夠每天重複多少相同的話語,光是作為一名聽眾都令人感到煩悶不已,所以等到生活可以自理的那一天開始,東側的宮殿就完全讓了出來,自此,兩人便分成東西兩邊各自獨處,再也沒有互相干涉的問題。

    一個人的日子非常無趣,每天都是早上起床讀書,中午時間睡覺,下午隨便玩耍,晚上唱歌彈琴,日子沒有任何不足卻也過得不順心,說到底,人類還是群居動物,僅只一人的生活太過悲傷。

    所幸這個國家的王,也就是她的父親似乎對女兒的事情勉強還上點心,每一周都會從宮外尋找幾位同齡玩伴跟鄉間教師,這些人的眼神中就沒有任何恐懼與擔憂,眾人總是能夠輕鬆自在的玩在一起,那段時間是唯一能夠體驗到活著的感覺。

    即便如此,人生依舊會有許多不足的部分,不過,作為禁忌般的存在,光是能夠保住一條性命就是上天的恩賜,從小便知道自己身分的小女孩並沒有因此感到怨恨,反倒感謝上蒼沒有將可能環繞在身邊的詛咒降臨在這個國家。

    花開花謝,時光如白駒過隙,眨眼之間的她已經從一名稚嫩的小孩變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不僅在同年齡中展現出異常的美貌,同時也比任何一位公主都引人注目,理由無他,就是那一頭亮麗無比的金色秀髮。

    與小時候不修邊幅的模樣不同,正值青春年華的女性自然會注重起穿著打扮,不管是為了表現出美麗的一面還是為了暗戀的對象,當然,天生麗質跟持續鍛鍊出來的姣好身材都是功不可沒的一部分,這一點倒是多虧小時候過於頑皮喜歡到處亂跑的關係。

    可惜的是,這一年也發生了不少憾事,首先是國家出現內亂的痕跡,下至官民衝突上至國君之爭,或許尚未達到民不聊生的程度卻也相當不樂觀,尤其是天災的大肆侵略導致無數的人流離失所,盜賊的存在自然就變多不少,要解決這些事情恐怕還需要花上一大段的時間。

    不過,對哪裡都去不了的人來說,頂多就是每天的例行周報,真正與她與切身關聯的反倒是奶娘的過世,這位鬱鬱寡歡的年輕婦人終究抵不過宮殿的寂寞跟無法見到家人的傷痛,短短數年光陰便離開了人世,明明是個連四十歲都不到年輕美女卻從未讓他人見過那張笑容,愁眉苦臉度過剩餘的人生,就連最後的那一刻都是充滿悔恨,那一雙刺人的眼神彷彿要將人撕裂。

    那怕如此,從小到大唯一不變的人依舊是這位如同家人的存在,彌留之際自然沒有甚麼不快,留下的僅僅是無限的悲傷與難過······

    隔一年,內亂的衝突擴大至全國各地,以往每天都能夠準時送到宮殿的食物逐漸減少,那些整理建築物與私人物品的僕役也是大量減少,剩下的多半是一些宛如孩童般的年輕小孩做事,幾乎鮮少能看見大人們的身影。

    幾天後,食物跟水都失去了蹤影,罪惡宮似乎已經遭受到眾人的遺忘,也正是飢腸轆轆的身體跟對外面世界的憧憬才讓她決定趕緊離開宮殿,真正擺脫鳥籠成為一名能夠自由翱翔的鳥兒,不用再受到任何的拘束。

    然而,天真無邪到宛如一張白紙的金髮公主未曾想過這是一個圈套,根本不會去猜測撤下僕役解除戒備放任人離開的原因是為了平息天災人禍造成的民怨而準備的活祭品。

    短短的一年時光,她從平靜和平的生活一下子跳進滿是鮮血與背叛的世界當中,欺騙、傷害、覬覦等等各式各樣理由的情況都遇到過一遍,不管是為了抓捕公主還是母親那邊的派系鬥爭,亦或是單純看上身體的人們,所有人幾乎清一色都以一位落難公主為中心進行戰鬥。

    有人高喊此生為公主而戰,不惜血濺當場也要拼命保護到底;有人將公主比喻成怪物的根源,認為世間一切的災厄都是由此而生;有人渴求國家發布的獎金而行動,只要抓住公主就能過上貴族般的人生;有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下場卻是身首異處······

    無數人們都以她為中心製造出混亂的漩渦,可是,這些都不是這位少女所想要的結果,當初,一名籠中鳥不過是希望見識世界的廣闊與美麗,嘗試人們口中的美味與風景,體驗人們所喜愛的日常,僅僅如此而已。

    「為什麼!事到如今你們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

    塔斯圖拉羅緊緊抱住懷中的嬰孩,整個人不斷往後退去,直到後背貼住牆壁。

    大火包圍整座小木屋,曾經和諧美麗的家園早已不復過往,重要的妹妹奮力前往附近調派支援,尊敬的父親拚了老命斬殺敵人,重要的丈夫則是站在身前絲毫不退讓,那怕身上的各處都冒出鮮血也不肯退讓。

    「塔斯圖拉羅,禁忌之子,你的存在是罪惡的根源,必須給予天罰!」

    手持長槍的年輕男子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一面指揮部下緩緩前進將兩人包圍,一面舉起長槍避免任何人逃出小木屋。

    陷入火海的小木屋遲早會崩塌,就算兩位男子一裡一外宛如神仙下凡天下無敵又如何,待在裡面的塔斯圖拉羅與懷裡的孩子肯定會受到濃煙的摧殘而倒下,只要做到這一點就是他們的勝利,根本不需要浪費兵力跟強者們周旋。

    「我開路!阿塔你帶著孩子離開!」

    情況太過危急,阿天已經無法繼續忍耐下去,一個箭步往前與鐵製長槍硬碰硬,強行開出一條能夠通過的道路。

    「阿天不要!」

    眼見丈夫奮力一搏,塔斯圖拉羅知道接下來的情況肯定是死路一條,堅持許久的心扉終於破了一個大洞,當場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快走!」

    阿天取出長刀將長槍的柄切斷,迅速將所有靠近的人都推開,總算打出一條順暢的大道。

    塔斯圖拉羅明白丈夫所創造的機會不可錯失,就算不是為了自己的生命,那怕是要保護尚未見證過世界美好的孩子,身為一名母親的她都不能放棄生存下去的機會,於是夫妻兩人最後交換一次眼神便就此分離。

    「阿塔快走!」

    外頭的阿玄滿身是傷幾乎快要站不穩腳步,身體各部位鮮血直流的狀況看得出已經是風中殘燭。

    在場所有人都為了能夠拯救家人而拼命,兩位男人的任務是傾盡全力開出一條道路,至於塔斯圖拉羅的工作則是盡力保住這條性命離開,假如連這一點都辦不到,就算犧牲自己也無妨,無論如何都要保證孩子能夠擺脫這場災難,這就是母親的最大心願。

    可是,諾大的樹林裡面已經布滿無數的士兵,大量的軍隊將手下編制在各處以防任何一隻蒼蠅逃出,那怕是實力超群的阿天跟阿玄在離之前都需要扒上一層皮,弱小的年輕少婦更是插翅難飛,根本沒有跑到一公里的路程便遭到士兵包圍,隨即送回到小木屋的外頭。

    「抓到了嗎······逃走也沒有用,公主你哪裡都去不了」

    指揮官的一名軍人從腰間取出一把劍,比起那些實用的武器,眼前這一柄充滿華麗寶石的長劍明顯屬於代表身分地位象徵的裝飾品。

    「······放過孩子,你們要的人是我」

    事到如今,塔斯圖拉羅也知道萬事休矣,與其浪費時間跟這群不講理的人談話,不如直接提出請求。

    「您的死亡跟屍首都必須帶走,至於這個孩子······先帶走再處決」

    指揮官的眼中沒有任何一點點的同情,宛如例行公事般讓周圍的士兵將不斷躁動的塔斯圖拉羅跟孩子分開,然後緩緩說出判決,給這個無辜的孩子定下死刑。

    「住手!放開那個孩子!不要動孩子出手!」

    塔斯圖拉羅瘋狂的試圖擺脫士兵的魔掌,不管身上出現多少傷痕都不肯放棄自己珍愛的親身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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