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不驯 > 第 47 章 i+++
    回到教室。

    靳于砷从抽屉里找了条领带,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打上。他十指修长,动作却笨拙,半天了没能把领带给打好。

    坐在对面的叶开畅笑话靳于砷:“这都几年了,你这领带还不会打?”

    靳于砷咕哝一声:“麻烦死了,一点也不实用的玩意儿。”

    叶开畅似笑非笑地对一旁的汤之念说:“汤汤,实在不行你学,学了之后帮笨zak打领带。”

    “说谁笨呢?”

    “谁不会打领带,我说谁咯。”叶开畅啧了一声,“汤汤,你在发什么呆?”

    正埋头思绪横飞的汤之念听到自己的名字,猛一抬头,一脸茫然看着叶开畅,没听清他刚才说什么。

    靳于砷一脸烦躁地将领带扯下来,又塞回了抽屉里。

    可能是春困秋乏,这季节暖洋洋,实在适合打盹。

    靳于砷难得来上个课,却几乎睡了一整天。他喜欢春天的阳光,不怕太阳晒,窗户大开着,任由耀眼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自己的脸上。

    以至于汤之念一侧头,就能看到这张精致无暇的面庞。阳光下脸颊上一层细小的茸毛,皮肤白得能透光,真是挑不出一点点瑕疵。

    睡了一整天的靳于砷,放学时候起身伸伸懒腰,朝汤之念努努下巴,示意她跟随:“走了。”

    汤之念不紧不慢跟上,发现今天李叔并没有来。以为是李叔迟到了,没想到靳于砷心血来潮,说要坐公交车。

    “你确定?”

    “这点主我自己还做不了了?”

    汤之念噗嗤一笑:“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我倒要看看这公交车有什么魅力。”

    “魅力很多,便宜实惠方便。”

    “放屁吧。”

    人高马大的靳于砷上了公交车,也不交钱,自顾自往后头空位走去。

    汤之念很自觉地付了两个人的钱。

    区区两块钱,汤之念不跟靳于砷计较了,难得他这矜贵的身份坐一趟公交车。

    她表示,以后靳于砷要是坐公交,她一定会帮忙付钱。

    靳于砷“嚯”了一声:“你可真是大方死了。”

    这一站的学生很少,大多数都是坐自家车回家的,所以车上很空旷。车厢里也干净,冬暖夏凉。

    汤之念走过来坐在靳于砷的身边,车子正好启动,她惯性地往后一仰,靳于砷下意识抓住她的腕。

    待车平稳上路后,他自然地放开她。

    靳于砷懒懒靠在座位上,敞着腿,膝盖不得不抵在前座的靠背处。手长脚长的大男生,标准的座位到了他这儿好似成了缩小版。

    公交车的车程并不是直线,每一条线路都会考虑到附近的居民,路线会饶一圈。原本二十分钟就能到靳家的路程,愣是要增加一倍。

    靳于砷倒也没有以为加长的车程表现出烦躁感,大少爷第一次坐公交车似乎很有新

    鲜感。好似汤之念第一次坐地铁。

    汤之念第一次坐地铁是跟周晓瑶一起,她不知道怎么买票▔,周晓瑶便教她点开手机上自带的通行软件,出入扫一下二维码就行。

    建造在地底下的一条长龙,有点类似高铁和火车。

    汤之念问靳于砷:“你坐过地铁吗?”

    靳于砷无语瞥一眼汤之念:“怎么?你觉得我是山顶洞人吗?”

    “怎么会,我知道你有司机。”

    靳于砷十分得意:“坐过一次。”

    这可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呢。

    汤之念觉得此时靳于砷脸色这神色真有些滑稽,忍不住跟着一笑。

    “笑什么?”

    “没什么啊。”

    汤之念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早樱树,下意识推了推靳于砷的手,提醒他:“你快抬头。”

    她的手抓着他的手臂,一时间忘了放开。

    靳于砷的视线先是略过她的手,再抬头。

    一眼望出去,一条长街的早樱,干干净净的粉色花朵争鲜绽放,在一片绿意盎然中别有一番滋味。

    这是直线距离车程看不到的盛况。

    “好看吗?”汤之念问。

    靳于砷坐在窗边,视线没有阻碍,清晰直观的一片花海。汤之念得探一点身体过来,才能看清楚外面。

    少女的长发垂落,发梢落在靳于砷的手臂上,明明隔着一层衣料,可那一寸皮肤似乎在发烧发痒。

    他僵着没动,视线看还在窗外。

    “好看啊。”

    汤之念突然开始发现,原来每一段路上都有其不同的风景。她坐了半个学期的路线,一开始觉得平平无奇,一直到这个春天看到这一长街灿烂的樱花,实在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这一刻的精彩。

    庆幸的是,靳于砷也没有错过。

    早春的樱花和谁看都好看,但是和你一起,是不一样的精彩。

    连着几天放学,汤之念都对靳于砷说同一句话:“你先走吧,我还要去地下室排练。”

    第一次两次,靳于砷没什么话。

    第五次六次,靳于砷板起脸来。放学后,他高大的身子坐在位置上,敞着腿,双手环臂,挡着汤之念的去路,一副拽王的样子,看起来霸道又野蛮。

    汤之念也不好催促靳于砷。

    放在以前汤之念一定烦死了他这副样子,现在看他居然自带几层光环,倒也没觉得多烦。一来,最近靳家的事情多,他可能也很烦。二来,他人本性不坏,有时候只是表达得不太到位,典型的直男思维。

    好一会儿靳于砷仍然没有动作的意思,汤之念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靳于砷偏过头来看汤之念,反问:“你有什么事吗?”

    汤之念点点头,她的确是有事的。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忙着乐队的排练,每天下午放学后都要去。

    因为谢彭越打算在四月底或

    五月初的时候举办一个小型的公益演唱会,现在距离时间不到一个月,排练得抓紧。谢彭越自信地拍拍胸脯保证,一切都在自己的安排和掌控之中,汤之念只要负责来排练就行了。

    汤之念原本也是想要拒绝的,不过听说是公益的,也就心软了下来。

    谢彭越说这场公益演唱会的所有门票,以及募集到的公益款等都会捐给大山的孩子。这对汤之念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恒誉国际一直都有开展慈善活动,但是谢彭越有自己的想法,想要通过自己的能力获得更多的善款。

    汤之念相信谢彭越说到做到。只不过,这样一来,演唱会的时间就与靳于砷同她约定好的托福考试时间有了冲突。

    她已经在尽力调节,每天就放学的时候去排练,没有占用太多时间。

    “又要去排练吗?”靳于砷问。

    汤之念只能又点点头。

    “我跟你一块儿去。”

    “哦。”

    汤之念不知道靳于砷去的目的是什么,但看他那沉得似乎要滴出冰渣子的面庞,估计没什么好事。

    她也没猜到他在想什么。

    一路上相对无言。

    路上靳于砷遇到一些熟人,和他打招呼,他冷着脸点个头,没多说什么话。

    最近靳家的事情成为谈资,大家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为了父母的事情遭心。

    到了地下室,汤之念放下书包,走过去和乐队成员打招呼。

    谢彭越正在打架子鼓,抬头见到靳于砷,脸上漾起灿烂笑容:“zak,你怎么来了?”

    靳于砷脸色仍不好看,双手抄兜站在谢彭越面前,开口的话也不算好听。

    “你玩够了没有?”

    谢彭越很快意识到靳于砷的脸色不对劲,停下手上的敲敲打打,问:“怎么了?”

    “你有时间在这里疯闹,别人不一定有。”靳于砷语气倒也算正常,只不过他这个人身上气势足,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麻烦你做事情的时候考虑一下别人,不要那么自私。”

    这话谢彭越就不乐意听了:“什么叫我没有考虑到别人?我哪里自私了?”

    “难道不是?你这一个学年没事干自己玩就算了,你扯上汤之念干什么?”

    不远处被点到名字的汤之念动作一顿,一脸茫然,很懵。

    乐队的几位成员也齐刷刷看向汤之念。

    谢彭越笑了:“你别搞笑了,当初汤汤参加乐队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又怎么样?”靳于砷一脸理所当然,“她基础有多差你不知道吗?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面,还要不要考试了?”

    “拜托,你有必要把她说得那么不堪吗?在我眼里汤汤很棒。”

    这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气势上都不输给彼此。

    汤之念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成这场“战争”的导火索,默默走到两个人面前,弱弱发言:“那个……”

    谢彭越:“你先别说话。”

    靳于砷:“你闭嘴。”

    两个人异口同声。

    谢彭越先发制人:“zak,麻烦你尊重汤汤自己的想法。”

    靳于砷目光冷冷盯着谢彭越,头也没回,却是问身后的人:“汤之念,请问我有没有尊重过你的想法?”

    不等汤之念回答,谢彭越说:“在我看来,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去伯克利,并非斯坦福。你要是喜欢她,请用正确的方式表达,而不是对她有那么强的占有欲,使唤她,为难她。”

    这话简直就像是一个炸弹,“嘭”的一声,点爆了现场的低气压。

    在场所有人都怔怔看着靳于砷。

    靳于砷也像是被点炸的气球,上前一把扯住谢彭越的衣领:“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搞清楚,我有说一个脏字吗?”谢彭越不怒反笑,神色乖张,“承认吧,zak你不珍惜,会有人替你好好珍惜的。”

    “kelsen学长!你别再说了!”汤之念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上前抓住谢彭越的胳膊。

    有人见汤之念上场了,也就机敏地过来拉住靳于砷,将这两个头顶冒烟的人分开。

    “zak,生那么大气干什么。”

    “kelsen,你也少说两句吧。”

    动作间,靳于砷的衣服被旁人抓乱,他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理了理,一身的悍戾气场,视线落在谢彭越和汤之念身上。

    谢彭越当着靳于砷的面,伸手搭在汤之念的肩膀上,一脸嚣张:“汤汤,别向恶势力低头,我罩着你。”

    靳于砷懒得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汤之念下意识要去追,被谢彭越抓住。

    “你别管他。”

    “kelsen学长,你刚才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汤之念直觉谢彭越是故意的。

    相处那么久,谢彭越这个人和煦好相处不是装出来的。

    不过那番话也让汤之念感到不自在。

    谢彭越笑了笑:“怎么?你不知道zak喜欢你?”

    汤之念急得想要跺脚:“学长,你还是别乱说话了。”

    谢彭越耸耸肩:“ok。你们都不急,我瞎着急什么?”

    不过靳于砷的话倒也提醒了谢彭越。

    谢彭越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乐队演唱会的事情,拉赞助联系场地,他想在下半年去美国之前不留任何遗憾,却忘了汤之念也要准备考试的事情。

    这段时间似乎所有人都很忙。

    谢彭越问汤之念问:“我是不是耽误到你学习了?”

    “还好。”汤之念心里乱糟糟的,一个头两个大。

    “没事,我到时候给你补回来。放心,我可比zak有耐心多了。”

    “你和靳于砷……会和好吗?”汤之念还是第一次见靳于砷和谢彭越吵架,有些自责愧疚。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和她有关。

    “从小吵到大的,放心吧,

    过几天就好了。”谢彭越不太在意。

    汤之念但愿如此。

    朋友之间会吵架有摩擦是很正常的事情,汤之念和沈偲以前也经常会吵吵闹闹,吵完之后冷静下来也会后悔。

    后来她们约定好,无论吵得再怎么凶,第二天都要和好如初。

    几场春雨过后,似乎一夕之间,恒誉市的鲜花都开始凋零。柏油路上撒满了早樱的尸体,花瓣落地被碾碎,变成一滩烂泥。

    只不过,靳于砷和谢彭越冷战的时间远比汤之念想象的要久,整整半个月过去,两个人谁都不搭理谁。靳于砷这波“怒气”甚至还波及到了汤之念,他直接不理她了。

    谢彭越有时候来找汤之念,也是直接略过了靳于砷,故意表现出比平时更热情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谢彭越对汤之念有意思。

    就连超有钝感力的周晓瑶也发现了不妥,私底下偷偷问汤之念:“zak和kelsen学长怎么啦?”

    汤之念不知道怎么解释,简单地说:“吵架了。”

    “哦哦。”周晓瑶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叶开畅知道后也一副淡定的神色,说:“他们两个人经常吵架的,正常。”

    靳于砷和谢彭越从小认识,亲兄弟之间还打打闹闹呢,放他们之间就再正常不过了。

    有一次两个人在球场上吵起来,差点要动手,但是下了球场又勾肩搭背地在一块儿有说有笑了。

    叶开畅习以为常了。

    “对了,下个月底zak生日,汤汤你知道吗?”叶开畅说。

    汤之念还真不知道:“下个月底?5月30日吗?”

    “对,下个月zak就满十八周岁了。”

    靳于砷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的原因,比别人上学都晚了一年,否则他应该是和谢彭越同级的。

    十八周岁,对于任何人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今年靳家虽然动荡,靳宏峻还在打离婚官司,但是靳于砷的生日还是要安排。

    叶开畅知道靳于砷和谢彭越这次吵架的导火索是汤之念,提醒她:“记得准备生日礼物哦。”

    这么看来,五月份真是很忙的一个月。

    要准备乐队演唱会,要准备托福考试,还要准备靳于砷的生日礼物。

    汤之念开始头疼。

    眼下这个节骨眼,靳于砷这个大少爷脾气上来,根本不搭理人。好几次汤之念主动找他搭话,都只得到冷冷回应。

    靳于砷好像变成了一堵冰冻的墙壁,靠近一点就冷得人刺骨。

    事实上,靳于砷没生任何人的气,这么点小事根本犯不上。

    让他在意的,是谢彭越的那两句话,让靳于砷浮躁不堪,心烦意乱。

    ——你喜欢她。

    ——zak,你不珍惜,会有人替你好好珍惜的。

    那天一通吵完,靳于砷越想越郁闷,掉头回来,本来是想跟谢彭越好好把话说清楚。

    却听到谢彭越问汤之念:“你呢?你喜欢zak吗?”

    汤之念连忙回答:“怎么可能!我才不喜欢他!”

    谢彭越轻哼:“也是,他那么霸道又野蛮,还不怜香惜玉,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女生嘛都应该找像我这样的好哥哥。”

    汤之念沉默,没有反驳。

    最终,靳于砷的脚步没有继续前进,掉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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