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氏，会稽王氏。”
出了暗牢，齐帝面色凝重。
会稽王氏，倒也罢了，虽然算得上是地方望族，但莫说是朝廷派兵，便是如今的纪仁，都能率领北山卫将他们灭族，可是琅琊王氏盘踞扬州多年，上至各地官员，下至地痞流氓，无不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是齐帝这个大齐帝王，也不知晓琅琊王氏到底在江南有多少秘境，而秘境之中又藏了多少的人马。
甚至不需要兵马，单单是江南各地王家分支的力量，加在一起，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太后娘娘喜爱书圣书法，陛下不妨下旨，召书圣入京。”诸葛清岚道。
齐帝闻言，面上顿时露出一分喜色道：“丞相，好计。”
书圣王绍之，王家如今唯一一位天王。
若能调走书圣王绍之的话，那么调查起来便容易得多了。
而江南，就是陆家的老家，陆贤昭入江南，所能起到的作用，怕是大齐第一。
张景寿顿时眼睛瞪大，你个不要脸的老家伙。
“朕予你一道圣旨，先斩后奏，节制江南，鲁国公、定襄侯、两江总督这就三个天王，加上蔡念，四個天王供你差遣，还嫌不足？”齐帝看着纪仁道。
“朕有时候也的确怀疑你是不是朕的亲儿子，朕的从容稳重，你是半点没学到。”谁知齐帝一脸嫌弃地看着张景寿道。
“父皇！”张景寿也抓住机会，可怜巴巴地看向齐帝。
“朕会让王师去一趟，若还不来的话，那么你下江南之后，主查王家。”齐帝道。
对张景寿这廉价的爱，齐帝只是不屑地笑了笑。
这一点，就是温国公都比不了。
而纪仁陪了一阵之后，就和诸葛清岚一同离宫。
“多谢父皇，我爱父皇。”
老人、天王，双重buff加身，如果说个有病在身，又或者不在家，云游四海的话，齐帝也不能强求。
因为被司马家牵连，所以去镇守妖气长城，但因为最近一口气送了两个天王过去，还包括英国公这个天王巅峰的，所以妖气长城的天王略多，调一个回来，问题不大。
“也是试探，王家不一定就有问题，毕竟董操虽非弱者，但要说和李诩玩弄心计，十个董操也不能和李诩相提并论。”诸葛清岚道。
“万一还有变数呢？总要多一重准备嘛。不然的话，就算是打不过，我多半也是可以逃的，但陛下，明王是你亲儿子啊。”纪仁道。
“不过，听闻书圣也有一百多岁了，德高望重，若是执意不肯入京的话，陛下也不好强迫吧。”纪仁道。
他虽然喜欢刺激，但多一个天王一起下江南，显然更加稳定。
原本瞪大了眼睛的张景寿听到这里，顿时喜笑颜开，只差没有抱住齐帝了。
陆贤昭，陆家家主。
“陛下，这江南要比预想的还要危险，是不是要给我和齐王再加点保障啊？”纪仁看着齐帝道。
天武卫王超，天王巅峰，亲自下去，如果还请不来，那么不管王家有没有问题，都要对他们动手了。
“肃国公刚刚出征回来，正享受天伦之乐，不便下江南，其余的也各有要职。罢了，既然英国公和郑长松都去了妖气长城，陆贤昭也可以调回来，就许他戴罪立功，跟着你们吧，江南，他本来也熟悉。”齐帝自顾自地说道。
“此番打扰师兄修炼，抱歉了。”纪仁不好意思道
“为了大局着想，有什么关系？更别说，我能寻觅到突破的机缘，也是因为师弟伱。”诸葛清岚笑道。
“师兄，您大概多久可以突破到超凡啊？”纪仁问道。
“随时。真要突破的话，我现在也可以突破。”诸葛清岚道。
“那师兄为什么不破呢？”纪仁惊道。
“我现在就突破的话，动静便如仙翁一般，人尽皆知，我一直觉得司马家的人没有除干净，大齐再出一个超凡，尤其是这个超凡是我的情况下，他们怕是要害怕的永远藏起来了，也是你这次找的时间好，要是再迟一些的话，我就离开京城，换个地方突破了。”诸葛清岚道。
“然后回来之后，说自己突破失败？”纪仁道。
“没错。”诸葛清岚微笑着点头，看着纪仁的目光满是和善。
“师兄高明。”纪仁由衷道。
“这次下江南，不简单，想要怎么查了吗？”诸葛清岚笑着收下纪仁的吹捧，好奇问道。
“首先入拜月宫，和蔡大家取得联系，作为江南最大，且和最多势力有关的势力，司马家定然会在拜月宫安插人手的，蔡大家应该可以给我不少的情报，再接下来，去会稽郡查查王家，一步一步来，大不了把江南翻个底朝天，总能查出来的。”纪仁道。
“想法不错，但翻个底朝天，不是容易的事，方法也要适当。”诸葛清岚道。
“师兄想如何？”纪仁问道。
“如果到最后都查不出来的话，那么也不需要分辨了，你就在江南推行摊丁入亩。”诸葛清岚淡淡道。
“师兄，我们没仇吧。”纪仁听到这里，面色陡然一变。
封建社会一般收的是人头税，也就是丁税，但是实际操作中，士绅们利用自己的特权，隐匿人丁，人家不交税，而官员们呢为了政绩好看，每年的人丁税反而要多，也就导致家财万贯，土地阡陌的士绅不交人丁税，而普通穷人交的人丁税越来越多。
然后一些穷人为了逃避丁税，主动投靠士绅，成为黑户，然后剩下来的穷人他们要交的税就更多了。
很显然，他不合理，但也很明显，他很符合地主阶级的利益。
而摊丁入亩，他将丁银摊入田赋征收。
明朝张居正搞改革，结果人亡政息不说，死了之后，还被挖坟跟各种编排。
清朝雍正做了，但那是因为人家的基本盘不是士绅。
也因此，民间传说里雍正死得挺凄惨的。
纪仁要是下江南干这个，那真的是要杀得人头滚滚了。
“没仇，但我思来想去，这大齐之中，有胆量有魄力这么做的，只有你。少年天骄，可比冠军侯，拿出你的魄力来。”诸葛清岚满脸赞许道。
“师兄，我觉得你在忽悠我。”纪仁面无表情道，不要给我打鸡血，我不是张景寿。
“是在讲道理，你觉得该不该摊丁入亩呢？”诸葛清岚看着纪仁道。
“该。”纪仁道，这个没法违心，毕竟没钱的穷人多交税，有钱的富人少交税，这很明显不合理啊。
“所以，要你去做啊，放心，你背后有我。”诸葛清岚道，这些东西，他很早就想改革，但大齐不稳，不能动手，可现在不同，他入超凡，只是看他心情，这种情况下，可以了。
毕竟，真理永远只在剑锋之上。
“所以这一次，我下江南，是如果没有查出司马家的人，就摊丁入亩，再把江南这些隐户逼出来，某种程度上盘查人口，而如果成功查出来了，那就借着大胜的威望，摊丁入亩？”纪仁道。
“师弟果然聪慧。”诸葛清岚笑道。
“师兄，你这是要让我背负骂名啊。”纪仁摇头道。
“你现在还怕骂名少吗？少年人该有乘风破浪，一往无前的魄力！年少不轻狂，莫非要等到我这个年纪再轻狂？”诸葛清岚笑道，就冲着郑长松这事，这些士绅也要骂死纪仁的。
“也对，横竖我都是要被骂的，要不我试试士绅一体纳粮、火耗归公？如果玩砸了，师兄你帮我收尾？”纪仁道。
“师弟，一步一步来，你的魄力可以不用这么大的。”诸葛清岚听到士绅一体纳粮，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摊丁入亩的话，是割肉，但这群士绅还是会低头的，可要士绅一体纳粮，那是整个大齐文武百官都要跳起来了。
一步一步来，师弟你的魄力，还是小一点吧。
“不用这么大的吗？师兄，你不是让我魄力大些的吗？”纪仁看着诸葛清岚道。
搞都搞了，我还在想要不要搞得更大一点呢。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嘛。
反正都要挨骂了。
“魄力大，也要稳重。”诸葛清岚道，我是让你有魄力点，但没让你这么有魄力，你的魄力是只有无穷小和无穷大吗？
就不能正常一点点吗？
一步一步来，一代一代做。
“好吧，尽量。”纪仁道，到江南再说吧。
魄力这东西，没有吧，你嫌弃我怂，我有了吧，你又嫌弃我莽。
师兄，真难伺候。
看着纪仁的模样，诸葛清岚神情微妙，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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