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HP]遥远的她 > 梦境十
    有求必应屋。

    “情况如何?”邓布利多从壁炉里走出来,递给哈丁一罐柠檬雪宝。

    哈丁接过糖罐子,取出颗糖放进嘴里嘎吱嘎吱咬起来。她说,“看不出好坏。既然斯内普没有出来,应当进展良好。”

    邓布利多扶了扶眼镜,用魔杖虚挑着悬浮的魔力光束,脸色有些严峻,“希望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继而坐下来,又开始翻阅起摆满桌面的晦涩书籍。

    ……

    因为房体破了个大洞,一楼的光线比二楼要强得多。

    斯内普躺在木地板上,翻来覆去地看着断成两截的叶片。叶子的颜色比夜色更黑更沉,叶身泛起一点鳞片似的荧光。他用指腹揉了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东西……好像变软了。

    难道不是叶子?

    他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把头探出屋子外,对着微弱的光,企图把上面规律的脉络看得更清楚。

    还有埃利奥特所说的,放回身上,又是什么意思?

    斯内普仔细思索着,想要把梦境世界中的一切找出关联。初入梦境时的河流、接住他的树枝和藤蔓、留下的石子疑似种子,还有那棵老树……

    一棵树?难道她在梦境世界里把自己当成了一棵树?

    不,斯内普心念一转,又想到了那棵老树即将要枯死的模样,已经快要失去生机的老树,怎么会有叶子或者种子呢?

    可是这是梦境世界,并不需要所有事情都符合现实。斯内普捏着鼻梁,只觉得又走进了死胡同中。

    破解梦境、寻找记忆,最终还是要回到女巫身上。

    而现在,埃利奥特对他的态度并不算得上友好,他可以等,但她等不了。

    如何获取她的信任……

    斯内普转着叶柄,将两半叶子合上,又拆开。

    他想到一个方法。

    ……

    天空又亮了。

    蜷缩在床上的布兰温眼皮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眼睛。

    她拨开手上的黑色布块触摸着,昨晚在无意中割裂的皮肤边缘已经粘连起来了。

    依旧是没有痛意,只是愈合的速度比以往快上不少。布兰温想。她握着长长的布条,血腥味还没散去,柔软的布料硬邦邦地干着。

    四周被黑暗覆盖,布兰温仰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窗,忽然感觉到了窒息。

    为什么屋子里会这么暗?

    为什么她今天才发现即使有天窗,光线也无法照射进来?

    她摸索着床,碰到卧室里的烛台和灯座。她想打开,想点燃烛火,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火柴。

    还是回床上睡着好了,布兰温泄气地搅着发尾,步伐缓慢地一点点挪回床上。

    睡着……睡着就不会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了。

    “埃利奥特,起来!”地板发出哐当哐当的、被锤击的声,抱着枕头和被子准备陷入沉睡的布兰温皱着脸,把眼睛张开一小条缝。

    谁在叫她?她迷迷糊糊地把被子蒙过头,选择忽视着烦人的声音。

    “埃利奥特!”

    声音还在继续。

    布兰温气愤地一掀被子,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好心了,莫名其妙地捡回一个不礼貌的客人,她应该将他驱逐出自己的领地,而不是步步退让,将自己的空间拱手相让。

    “你给我出——”布兰温冲到她昨晚画出的分界线前,怒视着斯内普,声音却忽然卡壳住了。

    昨天在她手里被折断的叶片,现在已经完好无损地待在另一个人的掌心。暗沉的表面被反复擦拭干净,即使在灰暗的空间里,也星星点点地闪烁着深青、深蓝的亮色。布兰温的呼吸屏住,她挥挥手,撤掉了两人之间的隔膜,小心地捻着叶柄举起。

    “给你。”斯内普后退一步,仰着头看她,“物归原主。”

    “这不可能……”布兰温轻声细语地,像是自说自话,“断掉的……怎么会被修好呢?”

    “并不算得上修好,”斯内普严谨地纠正她,“只是粘合起来了。”

    布兰温往下瞥了一眼,只到只要她腰间的客人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婴儿肥,从她的角度看去,因为严肃抿嘴使得两颊鼓起,划出圆润的弧度。

    她动了动手指,压住莫名想掐一把的冲动。

    她反悔了。布兰温想,把他留在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她一开始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与那些怪物属于一个阵营、揣着秘密远道而来的客人,在这个封闭的小世界里,她已经自己生活太久了。

    再退让一些也无妨吧?

    布兰温想着,把叶子收回揣在心口。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他始终还是要回去的。

    她摸了摸手背上那块干透的黑布,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不如赶紧找出出口把他送走,这样她就能恢复平静无波的生活了。

    ……

    二楼的区域也对斯内普开放了。他里里外外地将上下两层探了个遍,连个缝都没有找到,更别说什么重组灵魂的关键了。

    而布兰温所说的第三层,他也始终找不到入口。

    大事不妙,斯内普的任务停滞不前。

    而布兰温也奇怪起来,她早出晚归、忙忙碌碌,仿佛从根本上忘记了斯内普还待在她家里。斯内普不得已只能守在二楼楼梯口。只是他总会在她快回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睡过去,又在她离开时醒来。

    这感觉似曾相识。

    在第三天夜里,守在楼梯口昏昏欲睡的斯内普久违地闪过一些记忆的片段。在托比亚开始酗酒之后,在空荡荡的家里,艾琳·斯内普也是如此,从早上等到傍晚,从傍晚到凌晨。

    埃利奥特?托比亚?

    他?艾琳?

    斯内普被自己这荒诞的联想气得胸口闷胀,邪火直往脑袋钻。他死死地盯着地板,决定放弃等待。

    ……

    布兰温鬼鬼祟祟地在窗口探头进去。

    一楼,没人。

    二楼,也没人。

    他走了?找到回去的路了?

    布兰温来回切换位置,破旧的小木屋没有一丝人气,也没有光。

    她手脚敏捷地攀住栅栏,爬上还没来得及修补的木房子,失落地巡视一圈又一圈。

    没有人了。

    真的走了。

    她早就料到这一天的,不是吗?

    布兰温身体逐渐软下去,越来越低,直到整个躯干都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鼻子一酸,委屈已经潮水一般涌上来。即便这委屈根本无从说起。

    不过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在侥幸之下陪伴了几天,她竟天真地生起期待,看到他在等待时会生起卑劣的欢欣,却又自私地忽略他的焦灼,躲得远远的。

    胸口紧贴的东西在发烫,烫得她呼吸颤抖。她想,他一定是很失望,才会连告别都没有直接离开。这是应当的。外面的世界宽敞又明亮,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她的东西,外面那些怪物不会再去追捕他。他可以在外面,享受他们虚伪的客套、和善,直到他找到出口的那天。

    她在期待什么?布兰温的躯干起伏了一下。

    如果要得到爱,就要先忍受痛苦。因为渴望陪伴,就无法忍受分离的孤独;因为总有期待,就会不可避免地要承受希望落空的遗憾;因为担心失去,所以会有猜疑,担心被伤害,被背叛;因为要得到必先付出,可付出不一定换来对等回报。

    对于她而言,爱是利益的交换,是牺牲。

    爱是痛苦。

    她不是早就认清了吗?

    为什么还会期待呢?

    是错觉。布兰温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错觉。

    她应该回归到自己的生活里,不去再想——

    “呵。”一声轻轻地笑出现在耳边。

    布兰温歪了歪头,把压在地板上的耳朵抬起来。

    她听错了?他不是走了吗?

    “咳。”又是一声假意咳嗽。布兰温耳朵抽动着,猛地抬起头。

    穿着整齐、脸色阴沉的男孩耷拉着嘴角,像只夜行的蝙蝠般悄无声息地滑行到她面前。

    “欢、迎、回、来,埃利奥特小姐,”斯内普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还以为你迷路了,正要出去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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