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长夜欲尽 > 第 1 章
    如果你愿意,

    你可以是山川,

    可以是河流,

    甚至可以是云雾、是雨露,

    是一切美好的合一

    黑暗中的火焰  黎明前最后一粒星

    你将在此  见证所有真相汇集

    2024/3/5

    文——顾子行

    1

    零点零三分,路灯惺忪。

    窄巷幽深,一辆老旧桑塔纳,突突喘着气,在一幢矮楼前停下。

    车门掀开,车内凉意散尽,热浪扑面。女孩利落下车,关门声惊跑道旁觅食的黑猫。

    她一口气爬上三楼,灯也不开,一头扎进黢黑的卧室。遥控器在床头响过一声,机器运转,绿光顷刻盈满。

    凌霜恹恹地想,这光看着活像停尸房。她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体力耗尽,眼皮掀着都费劲,跟尸体也没啥区别。

    冷气还未落地,她已经蜷缩睡熟,陷入漫长梦境——

    十九岁生日,正巧赶上大一开学,哥哥凌霰给她打来视频电话。

    男生阳光帅气,在镜头里得意洋洋地朝她晃荡着一双粉色舞蹈鞋,“小鬼,生日礼物。”

    “你这样拿出来,一点惊喜感都没有。”她噘嘴抱怨完,塞紧耳机,跟着人潮往外涌。

    “限量款还不算惊喜啊?幸好我安排了周浔安接你。”

    周浔安……

    听到这个名字,凌霜心脏漏跳一拍。

    周浔安是凌霰政法大学本科外加研究生时期的同学。今年暑假,她哥项目结束,回家小住,曾把这位同学带去凌家做客。

    周浔安长相英俊,和自家哥哥张牙舞爪的性子截然不同,他斯文内敛,常着一件白色衬衫,很具书卷气。

    凌霜一看见他,心跳就会加快,情绪也变得隐秘晦涩……

    凌霰继续调笑:“周浔安没谈恋爱,你不是对他有意思嘛,哥给你牵线搭桥。”

    “你好烦,我什么时候说过对他有意思?”少女心事被戳穿,立刻羞恼成怒。

    “这还用说?就你那花痴样,我要是看不出来,这犯罪心理算是白学了。”

    凌霜在他大张旗鼓罗列证据前,愤慨掐断电话。再抬头,瞥见周浔安长身玉立在几步开外,白衣黑裤,眉目清俊。

    她搓了搓发烫的耳朵,整理好呼吸,这才款步过去,打招呼:“浔安哥,好久不见。”

    “是挺久不见,生日快乐,小霜同学。”

    他叫她小名,莫名亲昵,凌霜耳朵又烧起火来。

    周浔安载着她,去市中心拿过蛋糕,再到凌霰住处,已经临近日落。

    周浔安停车,女孩轻车熟路上楼找自家哥哥拿礼物。那双定制款舞鞋,她惦记许久,但因价格昂贵,一直没舍得买,凌霰嘴欠但是最疼她。

    “哥?”

    房门没锁,她象征性敲过两下,见没人答应,便径自推门进去。

    屋内拉着咖色窗帘,光线昏暗。她以为哥哥是在准备什么生日惊喜,正要开口,突然发现脚底踩到了什么东西。

    小时候,凌霰捉弄她,引她踩过一回死老鼠,那种感觉与眼下极度相似。她登时僵在原地,寒毛倒竖。

    渐渐地,有液体从另一只鞋底渗上来,浸湿了袜子,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

    不安和恐惧齐齐袭上心头。

    南面窗户敞着一道缝,风鼓起布帘一角又落下,残阳似年久失修的灯泡,忽明忽暗地摇晃进来。

    借着那闪烁不定的光源,她看到一个暗红色的诡异世界——桌面、墙壁、地板都发着红光,到处都是动脉割破后喷溅出的血雾。

    许多恐怖片,播放到高潮部分,通常都会使用这种配色。

    耳朵轰鸣刺痛,她喘着气,连腿数步,猛地跌倒在地,掌心碰到一片粘稠液体,她这才看清先前踩到的东西——

    那不是什么老鼠,而是一只手。凌霰的手……

    周浔安听到女孩尖叫,立刻上楼。眼前的一幕让他惊惧不已。

    就在这时,楼底响起一阵脚步声——短促、有力、急切。

    这栋楼临近拆迁,住户早已搬空,凌霰曾开玩笑说自己是钉子户,此时此刻,不该有人上来。

    周浔安脑海里闪过一些案件分析片段,有些凶手作案后会折返现场打扫证据。

    他顿觉不妙,一把将瘫软在地的女孩抱起,飞奔上楼。

    楼顶空旷寂静,时间凝滞。远处金乌坠西,云霞似血,只一会儿,光线陨没,夜幕降临,晚风穿耳过,没有一点温度。

    头顶喘息声粗重,凌霜嘴巴被他紧捂着,没法说话,泪水不断落在他的手背上。

    周浔安回神,松开她,女孩缓缓瘫坐在地,抱膝呜咽:“周浔安,我哥他……他……”她说不出那个死字。

    “别怕,警察马上来。”他蹲下,轻拍她后背,似在安慰,又像旁的,声音很轻,像是一串断线的鱼漂,她闻声抬头,终究没能看清那张脸。

    梦境后半段,破碎错乱,许多人上来围观拉扯,白色裹尸袋、黄色警戒线、黑色相机……

    躺在血泊里的尸体,渐渐变成周浔安还有她自己。

    噩梦被一声惊雷打断——

    “哈……哈……”凌霜掀开眼皮,大口喘气,窗外暴雨倾盆,屋内绿光萦绕。

    近半分钟时间,她才勉强将神智拉回现实,心悸未退,身体处在短暂的“鬼压床”状态,脚趾和手掌微微发麻,胳膊和腿均不能动弹。

    屋内冷气不甚凉快,后背被汗水浸透,嗓子干疼灼烧,她自嘲般地想,现在她不是尸体,而是一尾搁浅的鲶鱼。

    凌霜努力挣脱那种无力感,强撑着坐起来

    请牢记本站域名:btxtt,拍亮灯。

    闹钟“滴答”作响,刚刚那一觉,她仅睡了五十分钟。而在那短暂的梦境里,她仿佛过完了一生一世。

    柜子上放着一个粉色纸盒,她眼睫低垂,指尖探上去,触摸那粗糙纹理,低声问:“哥,浔安哥,你们在那边,过得好吗?”

    无人应答,窗外雨势滂沱,雷声愈演愈烈。

    闪电几乎在房顶炸开,她关掉空调,起身去往客厅。

    疲惫和饥饿是连轴转的常见后遗症。她蹲在沙发旁一阵翻找,终于在一堆杂物中间捞出个大箱子,那是她网购的速食。

    做刑警三年,她从不挑食。一罐冷粥下肚,体力恢复分,心情也趋于平静。

    她丢掉金属罐,去卫生间冲澡,热水让思绪重新变得清晰。

    脑海里不断浮现早上接的那起案子:死者是一名女孩,身份未确定,死亡时间为三天前,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初步尸检显示女孩下体撕裂,存在多处开放性伤口,死前有被侵犯过,基本可以确定凶手为男性。

    案发地在南城大学西侧一处工地,人迹罕至,没有监控,也没有找到目击者。

    现场没有找到死者任何衣物,诡异的是,凶手带走女孩衣物,却给她精心化了妆。

    为什么要在死后给她化妆?心生愧疚?自以为是杰作?

    化妆品是凶手带来的还是死者自己的?早有预谋亦或临时起意?

    凌霜带着一堆问题艰难入眠。

    早上五点,手机在枕头上震动,她在三秒内翻身,摁下接通键。

    “凌队!有情况!找到目击证人了。”

    “地址发来。”凌霜一跃而起,摔门下楼。

    大雨已停,路面积水严重。二手桑塔纳泡过水,怎么也打不着火,赵小光要来接她势必浪费不少时间。

    凌霜低骂一句,急步往小巷外跑。

    这个时间点,路上几乎没人,车子难打。

    巷口停着一辆白色路虎,大灯映亮大半个街道。她路过,又退回来,低头敲响车窗。

    黑色玻璃降下一道缝,浓烈的香水味从车里溢出——胡椒、薰衣草、鼠尾草、皮革混合烟草。前调强势,后调邪气,这人看上去不好惹。

    不过,既然已经惹了,她就不带怕的。

    车里放着歌,悲伤压抑的曲调——《behd be eyes》,电影《鬼影人》的片尾曲。

    “有事?”男人嗓音低沉悦耳,只可惜语气拒人千里之外。

    凌霜眉梢一挑,觉得这会儿面子不重要:“我想打车。”

    “抱歉,不接客。”说完,他冷淡合上车窗。

    新鲜空气被阻在外,女孩说话声也变得沉闷:“有急事,请您帮忙。”

    男人启动车子,准备离开,忽然见女孩将证件拍在风挡玻璃上,“警察,需要你协助调查一起案子。”

    凌霜,南城市公安局。

    男人视线落在那个名字上,黑眸半眯。

    十秒钟后,他再度降下车窗。

    车内光线昏暗,凌霜勉强看清他半截脸,五官立体,线条坚硬。他很高,坐在那里,头发几乎抵到车顶,脖子里坠着条黑银项链,三分正,七分邪。

    “什么案子?”他问。

    依旧没有情绪,压迫感不减。

    “凶杀案。”凌霜实话实说。

    正常人听到这凶杀案三个字都讳莫如深,他没有。男人微勾起唇角,饶有兴致地吐出一句话:“听着怪有趣。”

    怪有趣?她平生第一次听人用“有趣”来形容凶杀案。

    任何一个目睹过犯罪现场的人,都说不出这个词。那过于冷血、残忍,对生命彻头彻尾的漠视。

    “去哪儿?”男人低头点了支烟,金属打火机应声落入扶手盒。

    凌霜报过地址,车子在路上飞驰。

    偶有街灯漏进来,明明灭灭,映亮男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骨节修长,手腕上戴着一块格林尼治。

    ‘戴金劳,有金捞。’许多人男人都信这个。

    不多久,男人接了通电话,语气比之前温和许多——

    “你自己打车过来。”

    “去不了机场,被女警劫持了。”

    “漂不漂亮?没注意。”

    “行,中午去‘云天’吃饭。”

    电话那头是个女孩子,声音有些嗲,凌霜猜测是他女朋友或者情人。

    凌霜无意打探陌生人隐私,静默地看向前方。云消雨歇,今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到达目的地,凌霜下车,男人忽然叫住她。

    她回头,男人丢给过来一袋面包,“请你吃早饭。”

    凌霜匆匆接过塑料袋,目光飞快在他脸上扫过。

    漆黑无波的眼睛,就像一种毒蛇——黑曼巴。

    天刚亮,暑意未蒸。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进入工地。

    目击证人杨波正在和赵小光说话——

    “三天前晚上,我看到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从这里过去,两人挺亲热。大概十一点钟吧,男的从这边小门走了,没看到女孩出来。我轮休回来说是死人了。”

    “你那天晚上一直待在这里?”凌霜插进来问。

    “是啊。”

    “看清他长什么样了吗?”

    “没看清,但是我捡到了这个。”说话间,男人递过来一个钱夹,里面放着几张银行卡和一张身份证。

    待看清照片,凌霜一怔,竟然是他。

    几分钟前,她才从他车上下来。

    原来,他叫徐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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