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构建出的城堡连内部也不太一样。
珍珠宝石装点地到处都是，却恰到好处显得典雅华贵不庸俗。
塔莎奶奶带着她去希律瑞为她布置的房间。
看见那扇足够三名巨人族玩叠叠乐的两扇大门时，向回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
大门推开。
她首先看到那张在霸总小说里描述的五百平大床……
那甚至不是床……
似乎，也许，应该，称之为龟壳？
塔莎奶奶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淡定地说：“那是上一任守护者留下的躯壳，夜晚能让人安然入睡，听说可以梦到其他东西。”
“可以梦到其它东西？”向回南偷偷摸摸问，“可以做预言梦吗？比如巫师考试之类的内容？”
“这个，要问小希了。”塔莎奶奶笑眯眯地说，“他每次想你，就会到这来……”
“……塔莎奶奶！”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年轻人慢慢聊，奶奶我去跟大祭司他们说你回来了。”
“你想留下来住几天吗？”希律瑞压根没听见塔莎奶奶说了什么，低头问向回南，“要是不想，我随时跟你回去。”
“住三天左右吧。塔莎奶奶，麻烦你了。”向回南客气道。
塔莎奶奶摇头：“唉，一个两个谈起恋爱果然不听人说话。阿南啊，住着吧，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说。”
“好的，谢谢奶奶。”
“真有礼貌。”
塔莎奶奶临近出门忽然想到什么：“噢，小希啊，还没举行结婚契约仪式之前，不许和阿南一块睡。”
“……你这语气和大祭司一模一样。”希律瑞不满嘀咕，“一块睡怎么了，反正我偷偷溜过来你们也不知道……”
塔莎奶奶干脆当没听见走了。
当银白色身影慢吞吞消失，希律瑞打了个响指。
大门迅速关上。
希律瑞拉着她到处看，开心地为她介绍准备的一切。
“这个梳妆台颜色你喜欢吗？这是我亲手做的，上面的贝壳和珍珠会不会太花哨？你好像都不用这个，每天洗漱完梳个头发就走了……”
“书架呢？书架怎么样？这里有萤石，你只要摸一摸整排都会发亮！”
“还有这个！我一直想给你。”
他打开一个镶满贝母宝石的小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蓝幽幽的，像是帕拉伊巴，干净通透，色泽浓郁清澈，如同湛蓝的海洋。
向回南仔细看了看样式，纠结了下问：“这，不是婚戒吧？”
希律瑞一愣，脱口而出：“不是！婚戒是另外一枚！”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时，脸色瞬间红透：“婚戒，你要吗？你现在要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结婚，我期待很久了，能真正成为你的……”
向回南这下真想扇自己一个嘴巴子。
婚戒，婚戒你个头！
明知道人鱼恋爱脑晚期还把话题朝上面引。
“你，你不想要我吗？”见她皱眉，希律瑞眉眼间羞涩又充满希冀的神采消失，他的语气也变得低落，“抱歉，一味塞给你，对你来说可能是累赘的东西……”
“不，你给我的从来不是累赘。”
“那我们结婚？”
“……”向回南盯着他，一把掐上他的脸，“故意装失望的样子骗我是吧。你小心我把你做成绿茶鱼丸。”
希律瑞见计划被戳穿，不满地吐出大量泡泡。
每一个泡泡都是完美的心形。
向回南服气了：“你真是……”
她松开手，亲了亲他两边脸颊。
好歹是把结婚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希律瑞拉住她的手顺势把戒指套进她的食指，在她耳边低语：“以后，不要收别人的戒指好不好？”
明明是问话，却有一股隐隐的强势意味。
向回南想起乌鸦说的他们分手的原因，忍不住想笑：“你知道阿洛伊斯戒指送的戒指是干什么的吗？”
“我知道！我送的，也可以。人鱼的祝福不比人马族的差。”希律瑞抿嘴，“况且，我做的比他做的好看多了……”
如果说阿洛伊斯送的戒指像太阳，那么希律瑞送的戒指就像清晨月亮还能隐约从云中窥见下的海洋。
像极了他们本族的风格。
"我要是不呢？"向回南逗他。
"你要是收了我的，还继续收别人的！那我……"
希律瑞松开她，双手抱胸有点生气，皱眉说："那我就继续送，送到你的珠宝盒子里全是我送的戒指，让你再也想不起来他们的长什么样！"
"我们东方有一道菜，叫西湖醋鱼。你很适合作为这道菜的原料。"
“那你要不要再尝尝原料甜不甜？”
“……”向回南无语地看他，架不住他期待的目光说：“闭眼。”
希律瑞依言闭上双眼。
女巫的唇带着比深海内所有生物都要温暖的温度轻轻印上他的眉尾。
不是唇……
没有过于直白的表达，含蓄的吻却让希律瑞无比动心。
他再一次感受到胸腔那颗心脏没出息地加快跳动。
“再带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希律瑞睁开双眼：“好～”
时间如果能倒回到一个小时以前。
打死希律瑞也不会带她来人鱼族的藏书馆。
被她亲得昏头昏脑，居然忘了女巫的本性。
把她带到藏书馆，就跟把虎鲸带进了鱼群，老鼠进了大米缸一样！
穹顶被魔法的光芒照亮，洒下一片亮光。
以贝壳为纸，人鱼鳞作笔镌刻下一本本书。
一眼望去望不到尽头的馆内，有四层楼的高度，那些贝壳书几乎被堆到穹顶。
再无人整理过的藏书馆散乱地堆放，有些甚至长了海草。
女巫丝毫不介意这里的空寂，坐在一块塌陷的石板上开始翻阅。
随着翻阅越来越慢，她空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比划着。
各类魔法像缩小版在她手心绽放。
希律瑞想了想，还是是算了。
至少，她喜欢在这。
他甩了甩鱼尾，坐到另外一边，随意捡起一片空白的蚌壳，一片薄薄的鱼鳞片。
女巫认真学习的模样格外有魅力。
看着她，不知不觉间，像是回到了魁斯卡罗。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
希律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用人鱼鳞在蚌壳上刻下痕迹。
爱人的身影早已画了千次万次，熟练到根本不需要画草稿，从头发丝到眉眼，都是他所熟悉的弧度。
他想起那年在图书馆与她擦肩而过。
因为太过紧张，他把书堆撞倒，手里的书滑落，她眼疾手快接住，塞回他手里，挥动魔杖把书堆码好后匆匆离开。
他甚至来不及跟她搭话。
第一次上奇幻物课路上，他故意让她走岔路来到湖泊边，把尾巴晾在岸边钓她。
她也真的上钩了，没忍住诱惑摸了一下。
如果不是上课铃声响起……
他们或许从那次就该开始。
太多太多的记忆。
足以让他记住，自己爱人的模样。
大门敲响。
外面有人提醒他们该去吃饭了。
室内的安静被打散。
书上忽然放了个蚌壳，洁白无瑕的内面，刻画了她的肖像。
穿着女巫制服正在看书。
向回南讶异地抬头，对上人鱼深情缱绻的目光。
“你真从学校开始就暗恋我啊？”她煞风景地问。
“或许，从更早以前呢。”他没有否认。
他们之间，比她想象的，开始得更早。
她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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