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阡陌上的小狐仙 > 第207章
    北宫伝又活过来了,还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瘦是瘦了些,精气神总是不输的。

    相反,银牙脸上的憔悴掩饰不住,北宫伝一身光鲜地站在银牙面前,给他王上提了提衣领,满含深情:“遮严实了,别让你心爱的人看见。”

    银牙苦笑,手心朝上:“雪枯草。”

    北宫伝的笑容下面是冰凉的冷漠:“急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自是要封存好,走,我们去见你的心上人。”

    银牙无奈地垂下手,和北宫伝一起走了出去。

    推开大殿的门,远远望去,邺都烟火升腾,百姓安居乐业,环绕邺都的是连绵的群山和无垠的旷野,群山和旷野上盖着厚厚的白雪做的毯子,这么祥和的景象,全没有丁点儿战火的痕迹。

    北境的雪景,天高云阔,美得豪放粗犷。

    北宫伝才到大殿门口,尹奎就凑上来,从他身后的宫人手里拿过缀着毛领的披风给北宫伝披上,仔细地系上领口的带子,不紧不松刚刚好。

    银牙和北宫伝一起向偏殿走去,尹奎也跟在后面。

    一进偏殿,耳听得百里幼也高呼道:“银牙,你回来了吗?”

    百里幼也从卧房跑到厅里,一见北宫伝,竟呆呆地怔住了,心道:这就是北夷少帝吗?年少是年少,可是样貌不但不凶,却是个十足的美男子,北夷的男人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白净好看的。

    若说他不是北夷少帝,尹奎又怎会在他后面殷勤备至。

    银牙看着百里幼也痴痴的样子,煞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叫了声‘百里郡主’。

    百里幼也立刻回过神来,眼珠子转到银牙身上。

    尹奎忙道:“郡主还不快见过王上。”

    百里幼也愣了愣,目光又回到北宫伝身上:“少帝?!”

    北宫伝很随意地看了她一眼:“你就是百里幼也,年纪是小了些。”

    转而问银牙:“你带来的女子就在里面吧。”

    没等银牙的回复,径直进了百里幼也出来的卧房。

    银牙也快步进去,只剩百里幼也在后面喊:“喂,你怎么能硬闯女子的闺房,真是无礼。”

    她口中这个你指的自然是北宫伝,说着也要跟进去。

    尹奎拦住她道:“郡主还是请留步吧,王上是去医治姜姑娘了。”

    百里幼也没好气道:“你主子还不是拿我百里氏的东西救人么,利用我百里氏给银牙做个顺水人情,北夷少帝可真会独揽功劳。”

    尹奎无奈劝道:“小祖宗你就别闹了,膳房做了好些吃食,老朽带郡主去品尝吧。”

    百里幼也哼地一声:“膳房的厨子们不过尔尔,我不信临巅宫的厨子能好到哪里去,才不要去,你要怕我给你主子添乱,这就送我去见我二哥。”

    尹奎有些为难“这…这。”

    百里幼也紧接着催逼他:“你也看到了,方才少帝已见过我了,他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不知道他们何时才能救醒姜姑娘,我去去便回,误不了时辰。”

    尹奎无奈,只得应许了:“老朽这就派人送郡主去见二殿下,先说好了时辰一到必得赶回来。”

    百里幼也答应着,早飞奔出去,尹奎只好边追边叫:“郡主,等等老朽。”

    却说北宫伝进了卧房,看到床上躺着一名女子,正要走上前去,银牙挡在他面前:“雪枯草。”

    北宫伝冷笑一声:“你紧张什么,总要先教我见见人。”

    “人你已经见到了,把雪枯草给我吧。”银牙没有丝毫退让。

    北宫伝的执拗不容他就此作罢:“不是还没过门么,就这么小心翼翼,你未免过于护着她了。”

    银牙的脸色愈加阴沉,寸步不让:“你先把雪枯草拿出来。”

    北宫伝深吸一口气:“你是一直不相信雪枯草是否还在我手中。”

    往后退了几步,从靠墙的架子上拿起一个黑铁的匣子:“雪枯草就在里面,这匣子只有我的打开,你信了吗?”

    北宫伝竟然把雪枯草放在了这间卧房,银牙立刻明白是尹奎受命而为,铁匣里面一定是雪枯草,北宫伝再狡诈也不会用这样的事诓骗自己,见到雪枯草,银牙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内人伤势过重,王上不便近观,还是止步于此吧。”

    银牙一见雪枯草就一改畏缩恭敬的样子,这样的银牙才是真正的银牙,北宫伝冷嗤一声:“银牙,人家姑娘可许你这样称呼了!你真是狐狸中的狐狸,见到这雪枯草就不再假装对本王恭敬,难道就不怕我毁了这唯一的雪枯草。”

    “你不会。”银牙回答的十分肯定:“那样的话我就会让你的身世秘密永远埋没。”

    “笑话!”北宫伝努力驱赶走眼里掠过的一丝惊慌:“我的身世是北夷少帝,是北宫王族血脉,没有什么秘密。”

    这回轮到银牙拿捏北宫伝:“北宫氏是你的父族,你的母族呢?”

    北宫伝再也掩饰不住神情里的惊慌,他的嘴角忍不住颤抖:“这里可是临巅宫,留不住你银牙,但那个女人的命还在本王手中!”

    银牙知道自己在赌,赌这个暴君会念及生母血脉之恩,赌他有更大的野心,把自己的母族收为己用:“倘若金乌族发现与你有血仇,还能为你所用么?”

    北宫伝的整个嘴唇都在颤抖,额上青筋鼓起,白腻的肌肤下潮红涌动:“你这个骗子!以为用这样妖言就能挑拨北夷和百里氏吗?本王能让你进临巅宫,照样会让你出不了临巅宫,你还不知道临巅山下的峡谷里养着饿极的凶兽,把你的女人扔下去,正好给它们裹腹。”

    “你的母族,堪比百里氏。”银牙不能向北宫伝透漏更多关于他母族的讯息,除非北宫伝肯把雪枯草给他:“比起外族,王上难道不想要收服真正的亲族吗?”

    一语惊醒梦北宫伝,他与百里氏互相牵制,互相利用,互相防备,即便利益捆绑在一起,毕竟是像枕旁睡了个外人,总是不自在,百里氏带给北宫伝的隐忧在百里幼也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百里幼也直言不讳对北宫伝的厌恶不服正是整个百里氏的映照,一旦北夷和百里氏,两者就会分崩离析。

    这是北宫伝不得不面对的阻碍,随着北夷的壮大,百里氏也越来越强大,况且这个外族不仅包括百里氏,还有北夷的同盟暗地,冥王圣君不会像百里廉那样甘愿为北夷驱使,这个时候北宫伝迫切地要扶持自己的新势力。

    对整个局面的掌控欲胜过了对银牙的战胜欲,北宫伝恰到好处地银牙的算计中平复下来:“所以你用我的软肋来救你的软肋,这个女人在你心里可是比本王的北夷还值钱。”

    “别用你的自以为是去度量她。”银牙甚至不屑于跟北宫伝争辩,再次伸出手来:“给我。”

    话说的轻轻松松,却底气十足。

    北宫伝已没了主动权,仍要做最后的顽抗:“告诉我她的名字,我就给你。”

    这话真像一个小孩子的玩笑,谁又能说抛去国事北宫伝不是个孩子呢。

    “姜雨芫。”银牙不想再拖延片刻,一把夺过北宫伝手中的铁匣子:“劳烦王上去外面等等。”

    北宫伝松开手前就解开了铁匣子上的机关,朝床上瞥了一眼:“是个好名字,姜姑娘会好起来的。”

    转身走了出去。

    银牙拿着铁匣子坐到床边,打开匣子,从满匣子的寒冰中取出一棵枯黄色的草,这草看起来和寻常的兰草相似,但是通体脆薄如冰,雪枯草长在寒冰之下,根须都是细嫩洁净的,不染尘埃。

    且这雪枯草不能离开冰雪,银牙才拿出来,它的叶子就慢慢枯萎下去。

    银牙当即施法祛除雪枯草上的寒气,而后将其置于姜雨芫口边,那雪枯草一到姜雨芫唇边,便化为一线清流流进了姜雨芫的嘴里。

    雪枯草当真是奇草,随着清流入腹,姜雨芫体内的煞气慢慢散去,直至再无半点残留,与此同时,她身上的伤也渐渐愈合,面色恢复如常,尚未睁眼,便唤了一声:“银牙。”

    银牙笑了,为这一声,做什么都值了。

    姜雨芫睁开眼来,看清银牙注视自己的脸庞,奇道:“银牙?”

    这声叫和刚才未完全清醒时的语气截然不同。

    银牙柔声回应:“雨芫,你终于醒了。”

    姜雨芫刚要起身,但觉得身上乏力,竟然没能起来,环顾四周,疑惑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是在梦中吗?”

    说着,还要试着坐起来。

    银牙扶住她肩头,安慰道:“雨芫,你先缓一缓,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就有力气了,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一切。”

    看着姜雨芫懵懵懂懂地闭上眼睛,才起身离去。

    出了卧房,银牙轻轻关上房门,走向等在外间的北宫伝,开口便向侯在北宫伝身后的尹奎道:“辛苦老官儿帮我准备一碗鸡汤,多放些补品。”

    尹奎眯着眼笑:“老朽给公子准备两碗,补品都放得足足的。”

    转首向北宫伝告退:“王上,老奴先去了。”

    尹奎一走,银牙就坐到北宫伝身边,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摆着热茶,北宫伝拿起茶壶给银牙倒了一杯:“说吧。”

    银牙拿起水杯饮了一口,从热茶里品出雪的甘甜雪的清甜,他方才想起自从前夜到东鱼谷,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更记挂着姜雨芫一定也口渴了,得快快说完才行:“你的母族是云氏。”

    北宫伝像是听到个天大的笑话,几乎被茶水呛了一口:“银牙,你这玩笑开大了,若说是风氏展氏,仰或覆灭的别族还说得过去,要说是云氏那对姐弟,你觉得我会信吗?”

    “信不信由你。”银牙慢悠悠吹着杯子里的浮起的浮茶,心思早飞到别处去了,他在谋划着带姜雨芫去何处游玩,话说得轻飘飘:“云景翊云景崇是云氏所出,可云氏并非只有他二人这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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