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往前行着,速度放得很慢,即便是这样,大家好像还是看不够两岸的美景。
穿梭在仙境里,就连那些粗野的男人也沉醉其中,个个面容上流露出无限的向往。
他们纷纷称赞:
“世间竟有这样的好地方!”
“从前只听说召邑是富贵温柔乡,却不想是这样的好地方。”
“嘿!这算什么,召邑的女子才是绝色,咱们进城也好好见识见识。”
“哈哈!是好好享受享受吧,传言召邑女子个个貌美如花,温柔体贴,最会伺候人!”
男人们的笑声撒满瀛水,他们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恨不能一头扎进召邑城,再不出来。
再往前行,青翠环抱中,渐渐露出一座城池的轮廓。
男人们欢呼道:
“召邑,我们到召邑城了!”
令人迷醉的花香侵袭而来,嗅着那味道,浑身轻飘飘的,整个人都懒散松弛了。
香!好香!
男人们贪婪地吸着香气,无限向往地伸长脖子看向召邑城。
近了,近了!
召邑城用满目满目盛放的鲜花迎接他们。
这哪里是条河,分明就是花的海洋。
瀛水两岸,大朵大朵肆意绽放的花儿占据能延伸到的每一个角落,从地上到半空中,能开到哪里就开到哪里,能有多鲜艳就有多鲜艳,世上能找见的颜色都点缀在鲜花里,世上能找见的各种各样的形状都描画在鲜花里,世上能找见的每一季每一处的品种都展现在鲜花里,世上能找见的每一种的香气都熏染在鲜花里,世间所有的花都开在了召邑城,定格在最绚烂的刹那,早就一座美轮美奂的城。
花团锦簇布满两岸,垂落的花儿浸泡在水中,花影在水中微微摇荡,染出两岸的鲜艳。
瀛水里亦长满了各种水生的花儿,有芙蓉,有睡莲,有水仙叫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一串串,一片片,姹紫嫣红,眼花缭乱。
大船过处,花儿随波浮动,暗香飘溢,层层叠叠的味道熏得人又醉了几分。
丘公指挥掌舵的人向岸边靠拢,站在甲班边的男人纷纷伸出手去够伸展过来的花枝。
摘到一两支,后面的男人都吆喝着讨要。
前面的男人趁机再伸长手臂,摘到一大簇,向后一丢,后面的立刻雀跃着争抢鲜花。
丘公嫌弃道:
“无非些花儿,争什么,又不是女人!”
男人们的哄闹声小了下去,拿着花着使劲嗅。
有人眯着眼夸赞:
“香,跟女人一样香。”
大家纷纷拿着花儿都嗅起来。
大船向前行驶,一个满是鲜花的渡口映入眼帘,通向岸上的栈桥也是鲜花铺就的,栈桥尽头的岸上立着一块爬满藤蔓开着紫色繁花的巨石,石上刻着两个红艳艳的大字:召邑。
就连那字也是写成了花朵一般,艳而不俗。
“到了,到了。”
男人们喊,敦促舵手快点靠上去。
大船一到栈桥边,男人们便迫不及待地要下船,丘公挡在他们跟前,警觉道:
“先别下船,我等初来乍到,这么多人贸然进城,会叨扰召邑城主,须得先去拜访云氏才好。”
众人一听,唏嘘不已,果然不敢再往前推挤。
那干瘦男人从人群里探出脑袋:
“丘公,小的恳请追随丘公前去。”
丘公朝他点点头:
“那你就随我先进城去,船上的兄弟暂且在船上等候,待我安顿好了派人来接你们,切记,兵刃不要带进城去。”
男人们一齐应下。
丘公又向齐安问道:
“齐仙长到召邑来,必也是拜会云氏的吧,可要与我等同行?”
齐安没有拒绝:
“丘公,贫道正要去云氏,我们便同行吧。”
这时,那个小伙计也从人堆里翘起脚来:
“丘公,让小的伺候在您身边吧。”
丘公回头瞪他一眼,伸手邀齐安下船。
就这样,丘公带着干瘦男人,齐安身后跟着阡陌,一同从船上迈向那条鲜花栈桥。
后面的小伙计好容易挤出来,去追丘公。
船上管事的男人立即把众人撵回舱里,只留几人在外当值。
走上岸去,一条大路直通向前,花木繁茂遮挡之后,远远可见琼楼玉宇。
从渡口到召邑,还需走一段路。
丘公边走边问道:
“齐仙长既是来拜会云氏的,想必与云氏有些交情,可否帮我等引荐一二。”
阡陌听他这么说,心道:原来他并不识得云氏人,还想接着齐安攀关系,要不怎么一路上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呢。
齐安却道:
“丘公,贫道与云氏并不相熟,更谈不上引荐。”
干瘦男人一听急了:
“你这道长,忒不讲情分,我们辛辛苦苦把你们运过来,为此还把女人都折进去了,这一趟亏大发了。丘公就请你帮指甲点大小的忙,你还要推三阻四,过河拆桥!”
朝齐安吹胡子瞪眼,都不能发泄他的不满。
丘公亦是变了语气:
“让齐道长为难了!既有不便,我看也不必同行了。”
甩甩袖子,向边上迈两步,故意远离齐安。
阡陌看这情形,有时好气又是好笑,气得是丘公与那干瘦男人算计不成就翻脸,笑得是齐安木头人的秉性始终如一,无论到哪里面对谁,都是一副肃穆刻板的模样。
齐安大约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确有些不近人情,语气一变:
“丘公盛情,捎带我们至此,贫道无以为谢,若我们一同到云氏,以云氏这样的名望之族,定不会对我们置之不理。”
丘公闻言,立刻又迈了回来,脸上挂着笑:
“齐仙长所言甚是,以东鱼谷的名头,云氏必会以上宾之礼款待,见了面就都相熟了。”
不等齐安说话,转头训斥那干瘦男人:
“以后不得对齐仙长无力,尤其进城后,三缄其口。”
干瘦男人吃了委屈,不得发作,遂退到另一边去。
那小伙计在阡陌身后转悠,找个机会小声道:
“小仙长,都说召邑是温柔乡,云氏是富贵滔天的神仙地,宁在云氏醉梦死,不愿飞升上天去,你说,召邑真就这么好?云氏又到底有什么妙处?”
阡陌冷冷回他:
“你想在这里醉梦死,死了便是。”
小伙计被呛得无话可说,背地里朝阡陌吐吐舌头,也不吱声了。
再往前走,连片的楼宇近在眼前,整个召邑犹如安眠在花海之中,或者说无边无际的花海里生出了一座城。
这座城用玉石做砖,用琉璃做瓦,用珠贝镶嵌,用无数奇珍异宝堆积修饰,泼墨染青黛,流光溢炫彩,连召邑的天空也是慢慢描摹过的,每一片云霞都与花海相得益彰,一眼看去,召邑不染纤尘,美得如同海市蜃楼。
小伙计看得眼直了。
干瘦男人看得眼直了。
丘公看得眼直了。
阡陌和齐安看得眼直了。
他们不由自主地一齐停下脚步,不忍心踏入那画卷都描绘不出的美景,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踩出个脚印,给这美留下一点瑕疵。
召邑城那么近,和煦温柔的风送来城里人的声音,银铃般的欢声笑语,吸引着他们。
丘公先往前迈了一步:
“齐仙长,我们进城吧。”
几人一齐向前走去,穿过成片的草木,眼前的路一下子开阔起来,也让人豁然开朗。
林城热闹的街市展露无遗。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公子小姐,商贩过客,徜徉在大街上。
他们穿着飘逸轻盈的衣衫,挑染成鲜花般的颜色,行走时衣袂飘飘,好似仙人。
男子多俊朗,女子更貌美,就是年长者也是容光焕发,少男少女个个笑逐颜开。
街上店铺林立,虽然是做营生的,看着却是仙宫般。
就是街边的摊位上摆设的要么是深海的珠宝,要么是天上的神物,皆是难得一见的。
但这些宝贝与那些花容月貌的女子比起来,就失了许多光彩。
小伙计的目光全被街上的女子吸引了,怔怔地看着往来的女子,口吃起来:
“好生美啊!”
干瘦男人更是两眼发直,几乎拔不动腿了,咽了一口又一口唾沫:
“仙女,这都女神仙,从前我只当纤柳姑娘胜过天仙,可她比这里的女子还是逊色了呀。”
阡陌看着他们的痴样,又是好笑又是厌恶,但细看这里男女的容貌,确是异常俊美,一个个肌肤胜雪,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这样美的城里是该住着这样美的人,仿佛他们皆是从花海里走出的仙人,有着花的容颜,花的芬芳,花的迷离。
与那些俊美的路人相比,几人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走进这个陌生之地,如同走进画卷里,却是那么突兀扎眼。
女子如云烟从他们身边飘过,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不时有两三个好奇的女子向他们张望,互相耳语嬉笑,一看便是在好奇他们的来历。
更有大胆的,会凑上来细细端详他们。
小伙计被女子一看,立即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多看人家一眼。
干瘦男人却是大胆,嬉皮笑脸地去拉扯身旁一个女子的衣袖。
那女子并不着恼,反而向干瘦男人抛个媚眼,笑得别有风情。
干瘦男子心神荡漾,呲着大牙,嘴巴咧到耳根,急切地唤着:
“小娘子!”
丘公闷声喝道:
“放手!”
干瘦男人被惊了一下,回过神来,不得已松开那女子的衣袖。
那女子讨个没趣,瞅丘公一眼,翩然离去。
留下那干瘦男人欲言又止好不难受。
丘公训诫那干瘦男人:
“丢了魂般,别忘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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