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悄悄地爬上柳梢,又大又圆,轻柔的光芒倾泻在绿油油的麦田上,恍若一副画卷,静谧美妙。

    一阵微风拂过,麦田掀起层层波浪,浪花里探出一个矮墩墩的身影,挥舞着胖胖的臂膀,吆喝着:

    “嗨!雨芫!你在哪儿?”

    “哎!春花!我在这里!温惠呢?”

    麦浪里立起又一个小身影,大声回应着。

    春花嘎嘎嘎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要倒下去:

    “姜雨芫救我哈哈哈救。”

    姜雨芫拨开麦浪,趟出一条路。冲到春花身边,扎进麦田里,摸到一个泥鳅般的身子,双手齐下,挠出一串串欢笑。

    好一会儿,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跳着闹着从麦田里滚到了田埂上。你挨着我,我挤着你,纠缠在一起。

    “哎哟!春花你个大肥猪压到我了。”

    “呸呸!温惠你坏,你骂我肥猪!”

    温惠气喘吁吁从春花身下使劲扯出一条腿。

    春花呜呜地哭起来:

    “我不是大肥猪。”

    姜雨芫用双手抹去春花脸上的泪花,安慰她:

    “春花别哭,温惠不是故意的,她没有要骂你!”

    温惠好容易抽出脚来,瞅了一眼春花,坐在地上捂住脚哼哼地叫,一边用不情愿的口吻说:

    “不是,不是,要真是大肥猪,我的脚早就压断啦!大肥猪是我,我是大肥猪,春花美得像花儿!”

    哧溜一声,春花把几乎要垂到嘴里的两道鼻涕吸了进去,破涕为笑。歪着脑袋,嘿嘿地笑:

    “温惠,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哦。”

    “好啦好啦!你们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拔完草,咱们该回家了。”

    姜雨芫说着,拉起坐在地上的春花,春花哼哧哼哧费力站起来。

    眼尖的温惠啊地大叫一声:

    “尾巴。”

    扯住姜雨芫忽地站起来。

    姜雨芫从春花抬起的屁股下方看到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春花笨拙地扭过头,看到那条尾巴,往后一跳,浑身的肉都跟着颤抖。

    三个女孩瞪大眼睛瞧仔细了。

    田埂上分明趴着一个小女孩,不!确切说是一个头生尖耳,拖着一条长尾巴的怪物。

    她蜷缩着身子,头发凌乱,遮盖了脸庞,身上穿着罗衫,虽然看不清颜色,但在月光下泛出光彩,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衣饰。

    啊!

    啊!

    温惠和春花大叫起来。

    姜雨芫咽了咽口水,把尖叫声吞了下去:

    “她她是什么?”

    温惠一手抓紧姜雨芫,一手紧抓春花,手在颤抖:

    “她是妖怪!”

    “什么妖怪?”

    姜雨芫壮着胆子,向前探了探头。借着月光,想看清小女孩的样子。

    春花憨憨地说:

    “像只狐狸,耳朵和尾巴都是狐狸的样子。”

    姜雨芫和温惠一起看向春花,默默地承认了她的说法。确实,这个傻姑娘有时脑子蛮灵光的,也仅限于有时候。

    春花对自己的话很又信心,似乎也是为了证实自己,树立高大的自我形象。她向前靠了靠,趴下身子,看了看,嗅了嗅,又摸了摸蓬松的尾巴,更加确信了。

    小女孩没有动,只有微弱的呼吸,几乎是奄奄一息了。

    姜雨芫也探下身子,靠近了小女孩,伸手去摸她的头发,因为她想看一看小女孩到底长什么样子。

    温惠迫于她们两个的牵扯,也往前凑了上去。

    突然,一阵旋风扫来,小女孩的头发扬起,缠到姜雨芫已经伸出还没有触及发丝的手指上。

    “跑!”

    旋风卷来一声高呼,划破云空。

    地上的怪女孩忽地跳起来,飞快地,向前冲去。

    姜雨芫的手指跟着发丝,也奔跑起来。

    温惠拉住姜雨芫,跑起来。

    春花呼哧呼哧,奋力追。

    月光下的田埂上,四个女孩疯狂、拼命地跑起来。月亮跟着她们,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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