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旁的民警对江昱琛问道。
“刚刚是我报的警。”
“……”顾唯一顿，随即抬起泪眼看他。
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他一边轻拭她的泪，一边安慰，“有我在，没事的。”
顾唯应了一声，重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你是这小姑娘的家属吗？”
“我是她男朋友。”
噗通——
顾唯微微一怔。
末了，她微微侧过脸，耳朵贴在了他的胸口上。
头顶上方，是江昱琛跟民警的谈话声，低沉的嗓音，混着轻轻浅浅的心跳声，让顾唯觉得无比安心。
她不自觉地闭上眼，伸手轻轻地拥住他。
最后，除了顾唯和江昱琛，热心的老人也被一并带回派出所做笔录。
在路上，从老人的嘴里，江昱琛得知，林坎军罪行累累，是个服刑人员，目前假释出狱。期间，老者又把自己先前听到林坎军对顾唯欲行不轨的动静说了一遍，说到激动处，难免一番添油加醋。
越是听下来，江昱琛越是后怕。他不敢想象，如果林坎军行恶时没被及时发现，那么顾唯会遭遇到什么。
想到这里江昱琛下意识握紧了顾唯的手。
到了派出所，林坎军还在狡辩，而民警也早早的联系房东，并在楼房的主屋拿到了案发时楼道的监控录像。监控画面不仅十分清晰地记录下林坎军如何暴力将顾唯掳进屋子的过程，还记录下了进屋后，林坎军辱骂及砸门的动静。
眼看抵赖不成，林坎军开始求饶，说自己喝酒误事。
期间，老人非常担心林坎军会不会应该寻衅滋事被行政拘留个几天就继续出来作恶了，后面江昱琛告诉他，依照相关法规，服刑人员假释期间如果违反相关部门关于假释的监督管理规定行为，哪怕没有构成犯罪，但依照法定程序，还是会撤销假释，收件执行未执行完毕的刑罚。
听完，老人安心了不少。
做完笔录后，民警告知他们，可以先回去，事件的相关事宜后续会联系，江昱琛留下自己的方式。
“后面有什么事情，麻烦先联系我。”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江昱琛再次向老人道了谢。
“不客气不客气。”老人豪爽地笑了笑，“可能是职业习惯，就是看不惯这种事。”
“不过小姑娘，听大叔一句劝，你说你长得这么俊，大半夜干这活儿，不安全啊。”
“……”闻言，顾唯默默垂下脸。
“你说白天还好，这大晚上的，就拿今天来说，要是没人发现这王八蛋在干这下流的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顾唯依旧埋着脸不说话。
“还有你啊。”老人家把“矛头”指向江昱琛，“不是男朋友吗？这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女孩子受这种罪呢？这要是我闺女，那我就要考虑考虑这孩子下半生能不能交代给你了。”
“您说得对。”江昱琛说得郑重其事。
顾唯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曾想，对方的目光也在自己身上。
“总之万幸，没出什么大事。”
“是啊。”江昱琛说得由衷，“真的谢谢大叔了。”
“都说别客气了，呵呵呵。”
“那我们先送您回去吧。”
“不用。”老人摆摆手，“正好晨跑，你们快回吧。”
说罢，老人舒展着胳膊走开了。
江昱琛道了句再见，老人则豪迈地摆摆手，离开了。
后面，江昱琛在派出所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将顾唯送到学校。
路程很短，没几分钟就到了。
分别时，江昱琛交代她，“回去好好休息，派出所那边交给我，你别担心。”
“嗯。”顾唯应了一声，由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脆弱，“谢谢你。”
江昱琛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再开口时，低沉的声线染上一抹小忧愁。
“真要谢谢我，就别让我担心你。”
“……”顾唯哑然。
她安静地盯着眼前这张好看的脸，他依旧笑得温柔。
顾唯的心底陡然升腾起一股歉意，她嗫嚅：“对不起。”
宛若犯错的小孩。
江昱琛的心，被轻轻抓皱了。
他微微低下脑袋，两人的额头几乎快要蹭着了一起。
“笨蛋，我又没有怪你。”
噗通，噗通——
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心跳声，又开始变紊乱了。
“不过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是真的吓到了。”说这话时，江昱琛眼里的忧愁明显了些。
这种心脏快要破膛而出的紧张，几乎不曾有过。
“你看，吓得衣服都没有换就跑出来了。”
这时，顾唯才发现江昱琛穿的衣服哪里不同。
上半身还好，是一件白色的长t，而下半身的宽大棉布长裤，明显不是外出时穿的。更让顾唯觉得过意不去的是他脚上那双灰色室内拖……
顾唯顿时内疚极了，可是憋了好久，还是只会一句，“对不起……”
江昱琛依旧笑得包容。他怜惜地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末了，摸着她的凉凉的耳垂，说道：“别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
小时候，曾经听外婆说过，说话时，摸着对方的耳垂，那么自己说的话，对方就会记住，再也不会忘记了。
耳垂是身体最凉的地方，可是现在被他的指尖摩挲着，让顾唯觉得有一团火，从他的指尖烧了过来，不断蔓延。
“好……”她没有抬起脸看他，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越来越强烈的心跳骗不了人。只是这次，顾唯却没想逃避了。
此时此刻，她也算彻底明白了这份心情。
当下她甚至有个冲动，想找他确认一件事……
陷在自己的思绪里，顾唯习惯性地咬唇。
殊不知，某人却因为她这不经意的动作，逐渐心猿意马。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江昱琛不动声色地拉开彼此的距离。
突然冷淡的模样，让顾唯一愣。
不过现在也确实不合适再待下去。
“那你呢？不回学校吗？”
“今天的课程材料还在家里，我得回去一趟……”江昱琛问道：“上午什么课？”
“选修的，康复医学。”
“请假吧，好好睡一觉。”
顾唯想了想，点头道：“嗯，你呢？上午能休息吗？”
“我的课在第三节，应该可以。”
“那你也好好休息。”
“好。”
自始至终，江昱琛的目光都柔柔的，言语间也都是难掩的关心。
顾唯道了句再见，就往学校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忍不住的回了头，江昱琛果然还在站在原处，她又朝他挥了挥手。
有些依依不舍。
江昱琛也抬起手，笑着回应。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他的目光才慢慢收回。
回到车上的时候，江昱琛的脸上没有原先的笑，只见他微微蹙眉，眼底有一隐一灭的担忧。
以至于日后想起今天的事情，仍旧觉得心有余悸。
相比于江昱琛的辗转难眠，顾唯回去后倒头就睡。
只是途中，她被噩梦惊醒了两次。
第二天，派出所联系了江昱琛，告知了林坎军的处理结果。
处理结果和江昱琛预想的相差无几，民警还询问，是否想通过诉讼途径找对方索赔在这次事件中造成的财产损失和精神损失。
江昱琛很清楚，顾唯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大动干戈，所以他告诉对方，施暴者有受到法律制裁就够了。
刚挂下电话，江昱琛收到林贺染的信息。
——晚上撸不撸？
江昱琛思忖少许。
——9点，老地方。
淮村大概是这座城市最有烟火气的地方了。
这里原本是一座小村落，淮江而建，后面经过政府改造，成了a市的第一座城中村，而这边最有名的是它的烧烤，特别是这两年，“江村烧烤”俨然成了网红打卡地。
远远的，江昱琛就看江边大大小小的餐桌都坐满了人，只见他骑着单车不疾不徐地穿过这个热闹的地带。末了，在临近街尾的那家店停下。
林贺染已经到了，正在冰柜前，见到江昱琛，便招呼他一起过来选。
“你决定就行。”说完，江昱琛找了个位置坐下。
江昱琛和林贺染是这边的常客了。不仅因为他们跟老板是老熟人，还因为这摊子不会像前头那些人挤人。
“你来得正好，尝尝我刚到的货。”说着，王再生端出那些生蚝，“湛江来的，下午刚到。”
大冷天的，王再生穿着一件白色背心站在烤肉架前，火红的炭火将他烤得大汗淋漓，左上臂那朵玫瑰图案，此时显得尤为明显。
“行，先来十个。”
“好咧。”
跟着，林贺染又挑了几样素菜。
“那些肉串，别再给我烤老了，不然我就不给钱。”
“放心放心，嘿嘿。”王再生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
这时，一个小脑袋从王再生的身后冒了出来，直接盯着林贺染看。
“去去，边上玩去，别在这边打扰老子干活。”王再生边说边塞给小孩一个烤肠。
小孩拿过烤肠，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林贺染。
察觉到后，林贺染问道：“小朋友，你有事？”
闻言，小孩像是被鼓励了一般，壮着胆子问道：“我爸的花是你给弄上去的吗？”
林贺染一顿，随即瞟了一眼林再生的手臂，笑道：“对啊，怎么了？”
“能不能也给我弄一朵？”
“可以啊。”林贺染答应得干脆。
小孩一听眼前一亮，“真的吗？”
“嗯。”林贺染笑得一脸温和，“不过等你成年再说。”
说完，林贺染便走开了，留下小孩一脸懵。
林贺染拿着几瓶乌苏朝江昱琛走来，对方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江面。林贺染拿着酒在江昱琛的眼前晃了晃。
“看什么呢，那边美人鱼？”
江昱琛接过来，拉开了铝盖子抿了一口。
林贺染也拿出手机，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在同一空间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会觉得尴尬，这是他们一贯的相处模式，
没多久，烤串被送上来了，上菜的是林再生的儿子，他在放下盘子后，又不死心地问了林贺染。
“哥哥，我现在真的不能做吗？”
“不能。”林贺染面带微笑，斩钉截铁。
“哼！”小孩嘴巴一弯，气鼓鼓地走了。
看着小孩的背影，江昱琛问道：“怎么了？”
“没，还不会走就想着飞。”林贺染喝了一口酒。
模棱两可的说法，江昱琛也没想深究。
少倾。
“昨晚顾唯差点出事了。”
望着江面，江昱琛淡淡地开口。林贺染停下手上的动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江边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嘈杂，有划拳的，有吹牛的，有谈论国家大事的，还有不少摇骰子的……
与之相比，两人这一块地方，安静得像另一个世界。
江昱琛不紧不慢地说着昨晚发生的事，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光“凌晨被一个喝酒的男人掳进出租屋”这个信息，就够让人捏一把冷汗。
“那后面怎么样？她有没有受伤？”
“派出所及时赶到，受了点惊吓，人没事。”
说完，两人又是一阵的缄默。
小孩又把烤熟的生蚝端上来了，明显还在生林贺染的气，表情显得心不甘情不愿。
“我爸说，送你们两个。”说完边走开。
林贺染看向林再生，对方朝他嘿嘿地笑了笑，林贺染拿起易拉罐晃了晃，喝了一口，表示谢意。
良久。
“要不，把你的小学妹放我店里吧，我给她算时薪，工资日结。”
江昱琛终于抬起眼帘看过去，眼前的林贺染，笑得漫不经心。
“谢了。”江昱琛勾了下唇，拿着罐子碰了碰他的杯子，跟着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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