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请使用柯学猫猫拳 > 玩具店案(下)
    吉田佳孝被警察从葬礼现场请了过来,还身着一身黑色西装,瘦削的身形让这件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

    他有些怯懦地询问:“警官大人,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我还要回去守灵。”

    目暮十三对松田和萩原的判断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他们不说话,只得主动问:“你今晚七点到七点半在什么地方?”

    “我在火化场,给我的孩子捡骨。”吉田佳孝垂下眼睫,声音苦涩。

    “……抱歉。”目暮十三疯狂给松田阵平使眼色,这还要他怎么继续问?

    松田阵平半眯着眼,锐利的目光让吉田佳孝有些惴惴不安,他问道:“那么请问吉田先生,七点之前,你又在什么地方?”

    “我一直参加葬礼,之后就前往了火葬场……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怀疑你杀害了菊池大亮。”萩原研二肃容道。

    吉田佳孝瞳孔一缩,忍不住大声反驳:“为什么,我一直不在场啊!”

    “正常人不应该先关心店长的死讯吗?吉田先生,”萩原研二笑意不及眼底,“你为什么先强调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呢?”

    “我、我听见门口的人在议论这个事情,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而且你们怀疑我,我当然要澄清啊。”吉田佳孝越说越理直气壮,抬起头来直视萩原,只是不一会儿又眼神乱晃地避开他的视线。

    “没关系,吉田先生先听一听我们的分析吧。”萩原研二语气颇为和善,“我在七点半发现了菊池先生的死亡,根据现场的机关和奶茶店老板的证言,我们判断他在七点到七点半之间被人控制后杀死。”

    “我已经说过了,这段时间我在火葬场……”

    “当时我就察觉到有些不对,”松田阵平压着他的话推理道,“凶手通过延时装置将犯案时间提前到七点半之前,到底有什么作用呢?现场的所有人中,除了本就没有作案机会的萩原和母子,其他人的嫌疑都没有因此排除。”

    “所以是谁,在这个延时装置中获得了既得利益呢?”

    在吉田佳孝涔涔的冷汗中,松田阵平落下了对他的审判:“是你啊,吉田佳孝。在七点到七点半出现在火化场,却在七点前的某一段时间,消失在葬礼现场。”

    吉田佳孝张了张嘴,嗫嚅道:“我不明白……”

    见目暮十三等一众警察也一副迷糊的样子,松田阵平有些不耐烦地扯着萩原研二的衣服,力度之大连带着萩原都往前了两步:“你们看,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目暮十三凑过来仔细打量,也察觉到了端倪:“嗯……血迹的范围太小了。如果是刚刚死亡的话,钉子造成出血后再次拔出,会形成范围更大的喷射状血痕。机关造成的可能是死后伤!死者并不是在七点半死亡!”

    萩原研二也不反抗,认同地点了点头:“没错,而且现场的柜子上也有不同深浅的飞溅血点,应该只有一部分是机关里柜门闭合造成的。”

    “此外,请你帮忙查看一下,那个穿着机器人玩偶服的人离开后,菊池先生有再次回来吗?”萩原研二询问负责查看监控的小警察。

    小警察连忙翻看当时的监控录像,表情愈发惊讶:“菊池没有回来!”

    “这样事情就很明确了,菊池进入后台区域、接着机器人出来,菊池反而被发现死在了后台区域。”萩原研二勾起唇梳理着,“只能说明,玩偶服里的人不是菊池先生,而是早已藏在后台区域的吉田先生。

    “你用柜门上固定的长钉杀死菊池后,布置了‘杀人机关’,让早已死亡的菊池先生再次被长钉刺入,造成他七点半才死亡的假象。”

    吉田佳孝倒退两步,惶恐地大力摇头:“警察先生,这也太离奇了,我一直在参加葬礼,怎么可能躲在这儿杀死菊池店长呢?”

    “需要我们调阅监控录像,看看你是什么时候进去后台区的吗?或者问问葬礼现场的人,你有没有中途离开?”松田阵平连连发问,言语间似乎都在让吉田佳孝不要再狡辩。

    “可是,有可能是我被进出的顾客挡住了,或者正好在监控的死角……”

    “松田!我们找到了!”后台的方向突然传来伊达航的声音,他提着证物袋,后面还跟着同期光野凉香,“光野同学是真的非常细心啊!”他忍不住赞道。

    光野凉香有些不好意思,赶忙介绍道:“这是在柜子底部提取到的粉末,经过辨别,应该是燃烧后的香灰。”

    “是葬礼现场会出现的东西呢,吉田先生,”萩原研二居高临下地紧盯吉田佳孝,逼问他,“这你又怎么解释呢?”

    吉田佳孝紧绷的双肩垮了下来。他当然无法解释。

    当警方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时,他就知道很难逃脱了。这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的手法,然而一向老实的男人,在害人方面当然是错漏百出。

    吉田佳孝并不指望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他只是想拖延一段时间,让他能够接……接儿子回家。

    只是没想到,他果然还是一个没用的爸爸啊。

    脸上带着苦笑,他在桥本爱加震惊不解的目光中,颤着嗓音将事件的始末缓缓道来:“没错,是我杀了菊池大亮。他就是个人渣,他该死!”

    “一个多月前,我的儿子突然浑身发痒,异常难受。我们赶紧开车送他去医院,没想到小区的出口被一辆车死死挡住了。

    “我给车主打电话请求他挪车,他却说他在睡觉,不想下来。我们苦苦哀求他,我年迈的父母都快给他跪下了,我的孩子在妻子怀里抽搐,那个人渣、他却说……关他什么事。

    “最后是我抱着孩子,跑到大街上拦了车,才最终到了医院。医生说,是急性荨麻疹,送来的太晚,过敏引发的并发症让我儿子在重症监护室躺了足足三十三天。

    “昨天,他终于解脱了。”吉田佳孝低下头,有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清醒的时候一直在说,爸爸,我好疼啊。”

    在场的人都不禁动容。桥本爱加更是捂着嘴,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事,眼里闪着泪光。

    吉田佳孝伸出双手,被伊达航拷上了手铐。他有些愧疚地看着桥本爱加:“桥本,谢谢你之前的劝导。只是,那个人渣每为难我一次,我都会感到由衷的快意。这只会让我觉得,我的决定没有错。他该死。”

    “只是可惜,没法送我的宝贝回家了。”他轻轻地说。

    伊达航拍了拍吉田佳孝的肩,这位父亲一直佝偻的腰板似乎在今天直挺起来。他郑重地劝诫:“你错了,即使他罪不容恕,也只能由法律来审判。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的儿子去世、你又锒铛入狱的情况下,你的妻子和父母该怎么办?”

    吉田佳孝怔住,片刻后逃避地闭上了眼睛。

    伊达航押送着吉田佳孝离开。颇具人情味的警部目暮十三破例同意让他先去将孩子的骨灰盒护送回家,还贴心地帮他暂时解开了手铐。

    吉田佳孝陪伴妻儿回到家里,与她静静相拥了一会,便沉默地回到了警车。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要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尖锐的眉眼微垂,反而透出一丝倦意。

    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快步进入后台区,萩原研二也忙紧跟其后。

    迈进门,两人松了一口气,脚步却悄然放慢。

    猫还安安静静地呆在软凳上,没有乱跑也没有再次消失。她的小脸埋在松软的长毛中,团成一团,睡得正香。

    没心没肺的猫。

    --

    绿山佐智代留下了电话,承诺明天再去警视厅录制笔录,便匆匆离开了现场。

    她先是打车远离了玩具店,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她径直离开,左拐右拐,脚步灵活,不似生怀六甲。

    终于回到隐蔽的安全屋,她才舒了一口气,恨恨地拆掉身上悬挂的假肚子,纤细的身形显露出来。

    绿山佐智代拿出电话,回拨一连串的未接来电。

    “喂,白兰地……是我。佐智代。

    “刚刚出了点意外,真是倒霉。有个神经病杀了人,我就路过整理一下货,结果被当成了嫌疑人。嗯,当然没有被怀疑,条子什么都没发现。

    “货没事。你查一下今天下午的买家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放了我鸽子。我转悠了一下午,假肚子都歪了。”

    她似有些埋怨,用侧脸和肩膀夹着手机,手指翻飞着拆开假肚子,一排乘着透明液体的试管被取了出来。

    “上次也是,让我去解决那个叛徒,我的计划多完美啊——突然发病,摔下高速断层,然后燃起大火,人和货都毁尸灭迹。

    “结果运气那么差,撞上几个条子。谁知道今天撞见的居然还是上次的条子。”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阴冷的男声,带着漫不经心的残忍:“需不需要把他们做掉?”

    绿山佐智代眯着眼,话音一转:“不了,他们还可是带给我一个大惊喜呢。”

    阴冷男声也不再多问,转移话题问:“上次那批炸药,出手了吗?”

    “出了,卖给一个神经病老头。结果他一个人也没炸死。”绿山佐智代遗憾道,“钱我打到之前的账户了。”

    “好的,亲爱的。最近组织严查,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能继续换钱了。”阴冷男声染上一丝甜腻,宛若毒蛇吐信。

    绿山佐智代娇笑两声,嗔怪他:“白兰地也不多关心关心我,这个大惊喜可是送给你的呢。”

    “哦?”那边似乎在走动,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中回响,“说来听听。”

    “我找警视厅的暗桩去查那几个条子,结果发现他们还只是警校的学生。不过其中两个,履历可厉害了,就是今天我碰见的那两个。”

    “你给我的惊喜就是当着我的面夸两个条子吗?”

    “不不不,他们两个前段时间解决了一个案子,暗桩把笔录都传给了我。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名字……森未春。”

    那边的声音一顿,忽然激动起来:“森未春?!这不是boss通缉的那个女人吗?太好了,我立马报告给boss,简直是大功一件!哈哈哈……嗬……”

    白兰地得意的笑声突然停止。他发出如同破旧风箱的嘶哑声,随后戛然而止。

    沉闷地撞击声传来,手机似乎跌落在地。随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最终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绿山佐智代大脑一片空白,她听见自己颤抖的音线试探着响起:“……白兰地?”

    喉间血线浮现。深红色的液体沿着剑身滴落,在地面上的血泊中晕开涟漪。

    一双骨节分明、指侧薄茧密布的手,从双目圆瞪的尸体手中抽出了手机。

    他漠然地瞥了眼尸体,眼角的黑痣随着薄唇的张合而摇晃着。

    像是山涧镜湖中摇曳的黑月。

    “白兰地,私自倒卖组织军火,已就地处决。处决人……君度。”

    “那么你呢?叛徒小姐,”君度微微偏头,侧耳倾听电话那头加重的呼吸,高马尾也随之无风而动,“你也想被处决吗?”

    “——还是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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