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惜力气不大,便挑了一把轻一些的。

    她此时有些羡慕赵迟语,小小年纪,身强体壮,又早就习得箭术。今日的课对她来说毫无难度。

    晏时鸢此刻已经站得累了,抱着弓蹲在地上,又抱怨起来:“这箭术有什么可学的,就算开战,也轮不到我堂堂公主上战场,本公主为何要学?”

    “箭术需要磨炼耐心,修身养性。亦可以增强体魄,矫正身姿。并非只为了杀人。”林策耐心解释道。

    晏时鸢撇了撇嘴,朝他伸出手:“拉我。”

    林策一愣,小麦色的脸居然微微有些发红,他犹豫片刻,还是俯身伸出了手。晏时鸢毫无察觉,纤白的手抓住他粗糙的大手,一使劲便站了起来。

    林策轻咳一声:“我现在教各位姑娘开弓搭箭的姿势。”

    说着他拿下自己身后背着的弓,搭上一支羽箭,指向不远处的靶心:“左手握弓虎口要紧,肘窝向上,右手食指下垂,弓弦挨着右腮……上弦后,拉满弓……”

    他手指微动,羽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正中靶心。

    赵迟语惊呼一声:“好准!”

    周书礼也称赞道:“先生不愧是禁军指挥使。”

    林策却并没有得意之色,淡淡道:“姑娘们试试吧。”

    晏时鸢率先搭起弓,发丝在微风中飞舞,衣决飘飘。她用力地将弓拉开,却拉不满,咬牙切齿地拉到极限后,手一松,箭划出一道短短的弧线,掉在了地上。

    “噗。”赵迟语忍不住笑出声。

    周书礼和沈悦虽然也想笑,但强行忍住了。

    “赵迟语!”晏时鸢恼羞成怒,回头狠狠地瞪她。

    宋温惜却察觉到公主拉弓时,手抖个不停,想来是弓弦力度不合适。但她知道,若是贸然叫她换个轻些的,她面子上过不去。

    于是宋温惜便将自己的弓递给她:“公主,这弓同公主的衣服很搭,不如用这把试试。”

    那是一把通体刷了红漆的弓,确实同晏时鸢的衣服同色。晏时鸢想了想,撇了撇嘴,接过了她手中的弓,又搭上箭,试了一次。

    待晏时鸢拉开弓,林策突然站在身后,微微帮她调整了一下左右手上的动作。两人贴得极近,晏时鸢的耳根莫名发热,手指一松,箭就飞了出去。

    这一次,正中靶心。

    “你看到了吗!”晏时鸢欣喜地回过头,问林策。

    林策还未来得及站远,此时她突然回头,艳丽的脸庞近在咫尺。

    林策喉咙微动,连忙后退几步,垂眸道:“公主颇有悟性。”

    晏时鸢也红了脸,装作无意道:“那是自然。”

    “这算什么,还不是先生为公主调过手法了。”赵迟语刚正不阿地指出。

    “那也需公主的手稳,方可正中圆心。”沈悦一脸艳羡道。

    “还是沈妹妹会说话。”晏时鸢很满意。

    宋温惜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看来二公主也挺好哄的。

    学会了搭弓的姿势,接下来,每位姑娘都对着一个靶子,开始练习。

    赵迟语如鱼得水,虽然不是次次都能射中圆心,但箭无虚发,每一次都精准地射在靶子上。

    可其他人就犯了难,虽然她们都选了相对较轻的弓,可每一次拉弓都需全神贯注地用力,尤其是背部又要挺直又要发力,十分困难。

    “宋姑娘,你的箭都射在我的靶子上了。”周书礼无奈又好笑。

    宋温惜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抱歉。”

    “宋姑娘好歹能射中靶子,我的箭却总是射不远。”沈悦自嘲地笑笑。

    “我来帮你调整一下。”林策走过来,细心地教她。

    “林策!我的箭没了!”晏时鸢喊道。

    “来了。”林策又悉心教了沈悦一番,便去给晏时鸢拿箭。

    几次下来,宋温惜的手已经开始发酸发麻,一拉弓就抖个不停。

    可她却前所未有地觉得愉悦。因为能学到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而且颇有成效。她已经能将箭射中靶子,偶尔也能有一两支射中靶心。

    虽然累得疲惫不堪,但也觉得十分有趣。

    她不禁有些感谢晏望宸,若非他“使坏”执意要她入宫,她如何能得到禁军指挥使的指导?如何能有机会学习射箭?

    何况,她仔细想来,对晏望宸来说,让她入宫,要比将她养在东郊的院子里要难多了。纵然他现在是太子,可前有狼,后有虎,一举一动皆受人瞩目。

    此时她才愿意相信,他让她入宫,确实是一番好意。

    练习了半个时辰,姑娘们的胳膊就都累得抬不起来了,唯独赵迟语还精神头十足。

    “真是牛犊子。”晏时鸢累得直接坐在草地上。

    “公主,草坪并不干净,莫要直接坐在地上。”林策走向远处,拿来一个马扎,“公主累了就坐这里吧。”

    赵迟语见状,立刻叫道:“先生!我也要!”

    林策却微微有些犯难:“抱歉,我只带了一个。”

    “小牛犊子,你不需要,你站就好。”晏时鸢十分得意地仰着头冲赵迟语笑。

    赵迟语的脸垮了下来,直接屁股一撅就要坐在晏时鸢身上:“既然如此,只能委屈公主一下了。”说着就真的坐在了晏时鸢的腿上。

    “赵姑娘……”宋温惜连忙想要制止。

    若是不小心将二公主坐坏了可如何是好。

    “大胆!”晏时鸢推她,却没能推动,“你这牛犊子可真沉啊……还不快把她拉起来!”

    这时沈悦才连忙和宋温惜一起,将赵迟语拉了起来。

    “赵姑娘,公子身子金贵,若是伤到就不好了。”沈悦眉头微蹙,担忧地说。

    “放心,我收着力呢。”赵迟语拍了拍手。

    “赵迟语!你好大的胆子!我要把你的脸掐烂!”晏时鸢愤愤起身,朝赵迟语冲了过去。

    赵迟语连忙逃跑。她毕竟是武将的女儿,脚步轻快,像泥鳅一样,哪有那么好抓。几个来回下来,晏时鸢累得直喘粗气。

    宋温惜连忙扶着气喘吁吁的她,阻拦道:“公主莫要追了,当心累坏身子。”

    晏时鸢扶着她的胳膊,费力地抬手指着赵迟语:“你……你……我记住你了。过几日围猎,我定要同你比个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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