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果糖甜香的铺子中走进两个人影。

    男的俊朗,女的绝色,黑鹰微微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主子……”

    往年不是秋末才来么,今年怎么提前了。

    “这位便是老板娘了吧?”黑鹰格外有眼色地改口,恭敬地给沈钰行礼。

    谢乘渊笑了笑,“嗯,是老板。”

    黑鹰顿了顿,很快会意。

    这怕不是主子和夫人之间的小情趣。

    他什么也没听见。

    谢乘渊牵着她的手一步步朝里边走,过了店门,径直到了后面的小院。

    “想吃什么让他们帮你拿,”他揉了揉她的发顶,“这本就是当年答应帮你开的。”

    “喜欢吗?”

    多年前的回忆涌入,沈钰绯唇轻勾,“不错,还能赚钱。”

    谢乘渊转头:“把这些年的账册拿上来。”

    “有什么要改进的直接吩咐就是,以后的管家大权就交给你了,小老板。”

    他语调微微上扬,心情很好的模样。

    沈钰挑了挑眉:“给别人送钱就这般开心?”

    “不是。”他一只手撑在椅背处,微微俯身,声音低磁,“给你送钱才开心。”

    “钰儿。”

    “嗯?”

    “等回京后,我便将所有地契账册全部交给你。”

    沈钰顿了顿,“谢乘渊,我们还没成婚,你暂时不用做到这个份上。”

    自古以来,虽说男主外,女主内,但在外的管家大权终究还是男子说了算。

    有些人甚至为了不让家中妻子知道自己的真正家底,还会特意让亲眷代管部分生意。

    沈钰想了想,“哪怕是婚后,也未免太多了,我不一定管得过来。”

    君子爱财,但总不至于把自己累死。

    谢乘渊低头看她,凤眸盛满柔色,如初秋的风,温和袭人,“那就只改地契名字,再让那些心腹都去京都与你见上一面。”

    “怎么好好的突然想到这头上?”

    “想让你当个快乐的小富婆,就算老了,也是衣食无忧的财主。”他手抚过她的脸,“这样不管是谁都得看你的心情过日子,哪怕有一日我不在了,也没人敢动你。”

    沈钰抬头,看着他一脸认真,想起方才来时的路上。

    一位老妪被不肖子赶出家门,身无分文,所有的银钱地契被儿子把持着,每日只给一碗馊饭过活。

    老妪忍不下这种日子,上街哭诉,紧接着又被儿媳揪着打了几巴掌。

    沈钰握住他的手,险些气笑:“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脆弱了?”

    “且不说有没有钱,我们这样的性子,绝对生不出那般下三滥的人。”

    她哪怕老了,要动谁也是易如反掌。

    谢乘渊的身影逐渐压下,忽而勾起一声笑:“嗯,我信。”

    他的脸不断凑近,而后慵懒的声音落在她耳侧:“回京后不久就是初冬,你生辰在冬末,过了及笄礼便嫁给我可好?”

    沈钰动作一停,莹粉的耳尖在阳光下白皙透明,她语调平缓,挑眉问:“原来今日带我逛铺子是假,下聘才是真?”

    “所以,”谢乘渊凤眸中笑意更深,“你的回答是什么?”

    话音刚落,黑鹰掀帘走了进来,身边跟着端了一碟点心的下人,“主子,京都那处有秘信传来。”

    沈钰意味深长地扬唇,转了话锋,“处理公事要紧,我不打扰你。”

    待二人回到室内,谢乘渊顿时像换了个人。

    清冷,淡漠,与方才在院子中判若两人。

    黑鹰见了这副模样,顿觉浑身舒坦,这不就是主子平常的模样吗。

    他递上秘信,谢乘渊拆开看后,面色骤变,拍在案上。

    黑鹰大着胆子捡起,一目十行地扫过,越看越不对劲。

    上头写着京都知晓世子妃和主子消失后,竟有人大肆渲染他们已故的消息,更甚者有人公然开赌坊,赌他们生还的可能。

    昨日一过,君九霄率先豪掷一千两,赌世子妃活着。

    君九霄……糟了!

    谢乘渊冷冷低笑:“去查查这个伪君子如今在何处?有了消息立刻报于我。”

    从前他们斗是为了利益,虽然你死我活,但不至于真的要鱼死网破。

    可若君九霄敢抢钰儿,他定会杀了他。

    医谷可以留着,谷主换个人做就是。

    等他下楼,沈钰正在桌台上逗鸽子,灰黑色的身影一跳一跳地吃着饼干碎,脚边的红绸上还有一封刚刚展开的信笺。

    沈钰背对着,并没看到他的身影。

    她照旧拿出火折子,将纸签点燃,火舌卷上的刹那,光亮大白的庭院中,谢乘渊看到了落款下熟悉的‘肖’字。

    小姑娘心情似是不错,又喂了一块饼干给鸽子吃完,拍了拍它头,放飞了。

    虽然肖与君九霄的尾字写法不同,读音却是一模一样,除了那人还会有谁?

    谢乘渊心像是被人用针极快地刺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痛意涌上,只是那人的一封信,她便能开心到如此……

    霜苓和君九霄在江湖上也算一桩佳话,青梅竹马,互相扶摇直上。

    当年血洗医谷一战,霜苓是君九霄一大助力,被戏称为是谷主背后的女人。

    如果曾有人在他不在的那些年护她周全,他该为之开心和庆幸才是。

    可谢乘渊发现自己无法真正释怀。

    即便杀了君九霄,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也只会把他和钰儿推得更远。

    谢乘渊从背后揽住沈钰的腰时,她动作微微一顿,而后掰开他覆在腰间的手:“世子,我们还在外面。”

    她不喜欢人前的亲昵。

    谢乘渊心底微沉,那股隐隐的不安愈发重了许多。

    如今她虽然在身侧,却依旧像隔着银河。

    “钰儿难道是想对我始乱终弃?”他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多了几分真假不明的试探。

    沈钰神情顿了顿,伸出了手,“这样我比较习惯。”

    谢乘渊伸手握着她的掌心,十指错落交缠,重新扬唇道:“嗯,牵手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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