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一数,盘膝坐于坑洞中的约有百来人,大多垂垂老矣,须发皆白,其中有男有女,俱是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若是凑近观察,轻易便能发现他们的眉眼隐隐有几分相似,而且人人的额心都被烙下了赤红色的火焰纹路,伴随着中央焰火摇曳着迸溅出火星,这些人的呼吸也随之起伏,似有无形的线将他们紧密联系在一起,成为命数关联的共同体。

    说实话,燕松并不情愿来这个地方。

    他从第一次到这里时便感受到了难言的震撼与深深的恐惧,尤其是当他清楚知道当自己退位后也会来到这个地方成为其中的一员,便感受到无限的压力沉在头上,难以喘息。

    然而事到临头,他这赤心境的修为有多水自己能不知道吗?莫说碰上如今修为不知有多高的赞青,就连他的义子赞血羽都能将自己摁在地上打。

    偶尔燕松也会讨厌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倘若大家都是凡人,他的地位才会真正稳固,彻底主掌生杀大权,何必像这样遇到事后就匆匆忙忙跑来求助先祖呢?

    不过换种角度来想,正是这一位为舍身坐镇皇陵的先祖,才保住了他的皇位。

    燕松没有拖沓,他很快就寻到了让位给自己的老国君,便小心翼翼引动功法从中央的焰火中取出了几丝焰光,犹豫了一瞬后他咬牙将焰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以他的血肉为燃料,那几次焰光忽而明亮起来,代价却是他大滴大滴滚落的汗珠和咬紧的牙关,燕松不敢耽搁,飞身便来到了老国君的面前,将这焰光导向了老人眉心的火焰纹路。

    这一遭便叫他面色苍白,心情糟糕,想来他人至中年,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在上界蹉跎时也从未接过离开宗门猎杀妖兽或是追捕魔人的任务,换句话说就是吃不了苦忍不了痛,如今这番操作也算是重大牺牲了。

    所幸老国君醒了过来,他浑浊的眼珠在短暂的僵滞后便展露锋芒,果断道:“长话短说,我的时间不多了。”

    燕松立刻将事情交待清楚,老国君越听眉头越皱,最终失望叹息:“你怎可如此,既然这英昙公资质出众,当初你更该好好保住他,让他去上界发展,若是他有出息我们又何必还去讨好那劳什子上界令使!如今闹成这般模样,却是节外生枝,一个不慎若是暴露我族数千年来的大计,燕松,你该当何罪!”

    万人之上地位尊贵的燕岐国君此时如怯懦童子,被老人训到不敢出声,但到底是皇位坐久了,心里也有了几分自己的算盘,小声辩解:“可是祖父,他性子如此正直刚烈,我当初如果不这么对他,若是往后他威胁了我们燕家……”

    “愚昧!我当初是见到小辈中无出色之人,又见你工于心计,堪于守成,才让你做了这燕岐的新国君,却不想这些年来你沉溺心术,眼界也越发薄弱,这英昙公再怎么正义又如何?他到底源自世家,身后是他的整个族群,枝脉纵横,他若是闹着要改,你依他便是,就算他要你退下这个位置又如何?不过早些来守皇陵,换个

    叫他顺眼的人坐上去。()”

    燕松心中沉郁,一时之间只觉得连呼吸都开始不畅,他仍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过错,但到底在柳素晴面前装孙子久了,此时熟门熟路连连道歉,满脸悔恨,而老国君也不好再纠结于此,事到如今解决问题才最紧要的。

    老人径直顺着密道走向了另外一处地穴,随着他启动密匙,燕松惊诧看见地面一阵晃动后以中央为线,徐徐向着两边展去,一座缩小版的玉京城自下方浮起。

    哪怕已经缩小了无数倍,这一幕仍然是惊人的,老国君以前见过了好几次,早没了初次时的惊叹,他此时已经察觉出不妙,立刻运转功法低声呢喃了几段燕松听不懂的祭文,随即便亲眼目睹赤红色的锁链将整座玉京城束缚,且以英昙公府为中心赤红蔓延的景象。

    老人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而燕松虽觉得这一幕让人瞧着有些难受,却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刚要问老国君事态发展,下一秒就被回过神的老国君一巴掌抽飞了出去,不仅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脸也肿得像个猪头,吐着血牙含糊不清喊道:猪夫,泥做西么……()_[(()”

    “蠢货、你这个蠢货!让你坐在这个位置是让你每日吃喝拉撒享乐度日么!畜牲啊,你这畜牲,这么多年来连我们守护的赤帝秘藏被人染指都没发现,你真该死啊!”

    老国君胸前剧烈起伏,眉毛头发都竖了起来,周身灵力涌动让他险些直接气炸,得亏老爷子是个修士,而且修为还比燕松高了不止一点半点,否则能直接活活气死。

    随即他不再去管燕松,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燕松唤醒他的地穴,冲向中央熊熊燃烧的烈焰——

    只是一瞬间,他的整个身体都燃烧了起来,不顾自己老迈的身体是否能够支撑住,老人强行唤醒了坑洞中的百来位修士,高喊:

    “玉京危矣,燕岐危矣,秘藏危矣!”

    跟在老人身后迟了一步的燕松愣愣看着这一幕,陷入了茫然。

    怎么回事?

    他心中浮现出恐慌,不应该啊,有柳素晴在,她怎么会放任赞青威胁整座玉京城?

    柳素晴去哪儿了?通天令使柳素晴去哪儿了!

    ……

    柳素晴现在不太好。

    身体没出什么大问题,但精神有点儿不好。

    事实上从她碰见赞青起,她就像陷入了人生中的一大劫难,修炼时难以静心,与姐姐的差距越来越大,让她时常感到焦躁不安,妹妹过来看望她时有些忧心她的情况,委婉建议她要不要卸下通天令使的身份,好好去调养一段时间。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她走火入魔了吗?

    柳素晴对妹妹说,她很好,不用操这种心,而相比起柳素晴至今不敢让其知晓自己在下界所作所为的姐姐,她妹妹却是知道一些内幕的,于是挺着快要临盆的大肚子,忧心道:“二姐,你莫要如此,你这般让我看着都心疼,你从小就性子倔,就算喜欢上了一件东西也不愿意说出口,直到眼睁睁错过

    ()    才知道生闷气,即便他是下界修士,可只要你们真心相爱,又如何呢?”

    然而柳素晴却像炸毛的猫一般,立刻大声道:“你在胡说什么,小妹!什么真心相爱,我怎么可能对他有这种感情,不过是贪恋他颜色罢了。”

    妹妹重重叹了一口气,许久后轻声道:“二姐,世人皆羡慕我嫁给了鸿宝道君,成为了他的双修道侣,从此资源不愁,有他护着日子顺畅,夸我们是一对真爱相爱的眷侣,我曾经也是如此以为,但后来发现……到底是不一样的。”

    女人轻轻抚了抚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自嘲道:“这是我的第二个孩子,我希望是最后一个,为了怀上它,我付出了太多,不知寻了多少奇药秘法,但我不后悔,是我选择了他,而他也待我很好。”

    然而这样的感情终究是不纯粹的,夹杂了利益与功利目的。

    柳素晴的妹妹交给了她一道自己早年寻得的秘法,此法可以大幅度提高女修士孕育孩子的几率,然而高境界的修士之所以孕育子嗣艰难,便是因为他们的后代必定拥有修炼资质,且有概率继承父母的优异天赋,利用这种方法孕育的孩子却失去了这种概率,只能以凡人之身降临。

    “我费劲苦心为夫君诞下孩子,是因为我有所欲求,可对于二姐来说这个男子却给不了你任何好处,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想和他一起孕育一个生命,那么这种情感只能出自你的真心,说明你真的爱他。”

    爱?多么可笑的情感。

    她柳素晴就算要找道侣,又怎会寻一个被献上的玩物?更何况——

    他是如此貌美,资质又是如此上乘,假如她真的将他带到上界……他这样冷心冷肺无情无义,恐怕很快就会去寻那些貌美又强大的女修士,又岂会将她视为伴侣?

    是的,柳素晴其实很清楚,她只是一直在通过打压赞青的方式否定他的优秀,告诉他攀上自己是他的福气,可是、可是……当赞青不受她话语的影响,只冷冷看着她时,就连柳素晴也会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柳氏二女,是修士中罕见的二胞胎,更难得的是她们二人都有着上乘的修炼资质,其中最大的女孩更是罕见的天生异阳体,才刚刚出生就被玄女真宗相中,与父母和两个妹妹相处了几年便被接走,从此自有名师教导,得到玄女真宗悉心培养。

    因此相比起大姐,柳素晴与妹妹的关系更为亲密,从小就是彼此最好的玩伴,一起修炼、一起分享喜乐,曾经两人的感情真的很好,就连遇到了心爱的灵宠柳素晴也愿意割舍让给妹妹,因为她认为妹妹更需要保护。

    直到年岁渐长,即将及笄时两人正欲跟随大姐的脚步拜入玄女真宗,而这时名震上界的鸿宝道君却上门求娶,对于那时的她们来说鸿宝道君是再怎么努力抬头也要仰望的存在,父母喜不自胜,直接将姐妹二人唤出让其挑选。

    天生笑唇看着便亲和俊雅的男子只是浅浅扫过柳素晴,便将目光定在她妹妹身上,直将小姑娘看红了脸,才温柔问她愿不愿意成为自己未来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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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bsp;  柳素晴的妹妹虽然当时并未同意,只说自己要想想,可很快她便看见自己的妹妹换上了昂贵的法衣,佩戴上了修士难求的护体玉佩,二姐妹中容颜最为秀丽的小妹变得更漂亮了,原本要比二姐低了两个小境界的修为也迅速赶超。

    妹妹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两人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妹妹换了一只灵宠。

    是一只威武、漂亮的高阶鹏鸟,展开翅膀时有金灿灿的光,能载着妹妹以柳素晴怎么都追不上的速度飞行。

    之后没过多久,妹妹就跟着鸿宝道君走了。

    柳素晴听见有人说,柳氏二女中长女资质出众乃是天之骄女,未来必定是玄女真宗的顶梁柱。

    幺女容颜秀丽,性情活泼讨人喜爱,赢得鸿宝道君的真心,从此大能庇护修途无忧。

    唯有中间的次女不上不下,论资质不如姐姐,容貌平平,论讨人喜欢也不如妹妹。这般一想还真是好命,如此平庸之人却能够借助姐妹的光环顺畅一生,可真是投了好胎,惹人羡慕呢。

    柳素晴一言不发,她修炼变得更加刻苦,在玄女真宗那些修士嫌苦嫌累不愿意接的任务她都愿意去做,在战斗时她永远冲在最前方,与那些魔人殊死搏斗,护住弟子留下垫后。

    日常生活中她从不流露不耐,热心对待每一位弟子,指导她们修行上的困惑,同门若是有事所求她向来直爽帮忙,赢得大家的好感。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大家依然在说,她不如姐姐、不如妹妹?

    明明她已经这么努力,已经拼尽全力了。

    柳素晴有时候会觉得很累,真的好累,她被魔修和妖兽打伤时会疼,命悬一线时会恐慌害怕,遇到那种脑子愚笨指导了很多遍也听不明白的弟子她也会不耐烦,想让她们滚,还有那些厚着脸皮一次次求助的同门,真该死啊,就不能更用心对待自己的事情、不要去麻烦别人吗?

    然而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冲在最前方,习惯假装不在意,于是她沉默着、压抑着,她听从长姐的教诲,聆听妹妹的烦恼,体贴地被父母忽视……

    只有以令使的身份来到下界时,她才能够以足够的高傲的姿态凌驾于众人之上,当所有人都只能卑躬屈膝讨好她,将目光完全停留在她的身上,费尽心思去赢得她的欢心,而且不管她做什么,对方都不敢有任何怨言。

    那一瞬间,柳素晴终于找回了自己。

    不再为他人活着,而是肆无忌惮,想怎样快活就怎样快活,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让一些人痛苦,也会让一些人不满,但那又如何呢?

    弱者本就该服从于强者。

    所以赞青,为什么不好好服从于她呢?

    随着赞青的修为飞速增长,即便柳素晴已经刻意压制了他,但仍旧让她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压力,那是来自于强大的姐姐、来自于受人欢迎的妹妹,来自于那些过分优秀之人的压力。

    很多时候会让她忘记自己已经不在上界,在她最恐慌的时候,她不

    受控制想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当她回过神时,她的女儿诞生了。

    这个幼小的生命就这样轻飘飘出现了,没有修炼的资质,也没有继承父亲漂亮的脸蛋,堪称是一个小废物,而她的母亲作为一名强大的修士,同时也用了特殊的秘法孕育她,因此过程极为顺利,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孩子就出生了。

    不,或许是痛的,可那样的痛比不过她在前线受重伤被妖兽撕裂的痛苦,比不过她被魔修抓住搜魂时几乎想要立刻死去的煎熬。

    有一段时间,柳素晴认为这个孩子是她鬼迷心窍下的耻辱,而且很难不让她联想到自己,她并不认为自己成为了一名母亲,也拒绝履行那些所谓的“义务”。

    可这个幼小的生命,确实因她而诞生,柳素晴心想,至少要让这个孩子拥有成为修士的资格。

    强行为没有资质的凡人开启修炼的道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而且过程注定极为痛苦,当婴孩在阵法中挣扎着嚎哭,在最后奄奄一息却还依赖着想爬向柳素晴时,她看着这个不受期待的孩子,鼻尖突然有些酸涩。

    这样苦累的生活,要让自己的孩子也经历一遍吗?

    她或许并不想出生在这个世界,却被母亲玩笑般制造出来。

    最后柳素晴想了很久,将这个孩子送到了下界,交给赞青。

    她知道赞青并不喜欢这个孩子,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但至少在她的压迫下他会伪装成一个好父亲的模样,就让这个孩子平凡的长大,假如以后她的女儿愿意成为一名修士,愿意在惨烈的竞争中披荆斩棘,那么她会带这个孩子回到上界,成为对方可以依仗的存在。

    而假如她的女儿只想这样平凡的度过一生,以凡人的姿态生活、老去,她也会安排一个让其幸福的结局。

    不过仅此而已,柳素晴并非生来就是母亲,她也不准备无缝过渡成一个好母亲,在赞青成为一个好父亲前,她不会产生这方面的冲动。

    可又或许是因为孩子的出生,她开始认真思考起自己的人生,而另一边赞青逐渐松缓的态度和妹妹的劝解也让她心生动摇。

    真的还要继续这样令她疲惫的生活吗?真的还要背负着枷锁去努力获得别人的承认吗?

    或许是逃避,又或许是真的想通了,这次下界前柳素晴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对于她未来人生有着重大影响的决定。

    但现在,这个决定已经不重要了。

    正如赞青所料,他设下的那些障眼法未能坚持多久,不过几天时间柳素晴就查到了他的头上,但最初她对此难以置信。

    因为她想不通赞青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他难道疯了吗?

    当所有的证据直指英昙公府,一点儿都无法洗脱,柳素晴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她带着满腔的怒火回去,即便她已经早一步察觉出异常,可此时的她已经无心考虑这些。

    赞青啊赞青,你又何必做到这样的地步?

    而面对她的质疑,赞青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他第

    一次在她面前笑得如此放肆,而这样的笑容甚至也可以称之为其而绽放。

    却带来了布满杀机的致命封锁。

    正如她曾经亲手镇压锁住他的自由,扼杀他的前途一般,这一次一条条通红的赤链缠上了柳素晴。

    情况比赞青料想中要好,他一直认为以柳素晴的出身和地位,她的身上必然会有很多保命法宝,但事实并非如此,她并不愿意接受姐妹的援手,固执依靠自己的打拼攒下如今的身家,虽说确实有一定底蕴,却并非他想象中的巨富。

    这样的处境让柳素晴难以想象,她可是高了赞青一个大境界的修士,他就算借助了外物,可这下界能有什么好东西?怎么可能被他用来控制自己?!

    她再怎么上头去送东西讨他欢心也是有理智的,绝不可能将影响自己安危的东西给他。

    柳素晴到底见识不凡,她很快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你用的这种手段……竟然是赤帝秘藏,万万没有想到区区凡人小国也留有赤帝的手段,倒是叫你好运。”

    直到这个时候,她仍旧是风轻云淡,不以为意,显然气是真的很气,却没有真的认为赞青能对她做什么。

    在低境界时期,灵应境与化气境尚且天差地别,只有极为出众的天纵狠人才能借助天时地利人和做到逆袭翻盘,而在高境界中,即便赞青是幻识境巅峰修士,但柳素晴作为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的胎魄境修士,两人眼中的世界都不一样了,他靠什么手段都不可能逆袭。

    更别说柳素晴的修为已经无限接近于胎魄境后期。

    可面前满脸笑容的赞青却像是意识不到这种差距,他凝望着笼罩住整座英昙公府的红光,不再关注柳素晴。

    他听到了自己的血液流动声。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脏正在极速跳动。

    他那火山之下一直被压抑的情感,即将爆发。

    “柳素晴,你既然知晓这关联于赤帝秘藏,难道就想不到传说中奴隶出身、性格偏执的赤帝,之所以成为六帝中战斗最为疯狂、最让人不想招惹的疯子,是因为他疯起来连命都不要么?”

    英昙公府之外,程宝舟对身边的方为亮说道:“传闻中赤帝以一己之身,与星宫巡天交战了无数个日夜,他燃尽了自己的血肉,直到再也无法重生,无边的火焰自灵魂深处燃烧,坚持至死去的那一刻也不曾后退半步,而那自他灵魂深处燃起的火焰永不熄灭,就算是太日神女也没有办法降服,随后这些火焰分为千千万万缕落入世间,蕴藏着赤帝不屈的意志,凡是能得到火焰认可的人,便能够获取赤帝的秘藏。”

    方为亮思索道:“难怪我听闻二神六帝中就属赤帝的传承最多,不过这消息如此隐秘,你是从何听来?”

    “赞青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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