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少女淡声道，“你死了是不是？”
空气安静了几秒。
姜杳微微一笑，“我猜，像丧家之犬死在监狱里，你很恨我吧？”
这句话，彻底惹怒姜如珠。
她狠狠扑向姜杳，尖锐的指甲像是要刺进少女脆弱的喉管。
“都是你害的！”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要撕烂你这张脸！如果没了这张脸，我倒要看看还有没有人肯爱你！”
姜如珠不甘心！
凭什么姜杳是顾清芸的女儿，是顾家的千金大小姐，而她只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
甚至，她还是张榕晴和其他男人苟合私通的产物！
凭什么！？
她就该比姜杳高贵，她就该高高在上，把姜杳像烂泥一样踩在地上的！
凭什么她最后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人人喊打！？
凭什么……！
姜如珠越想，心底对姜杳的恨意就浓烈一分。
如果没有姜杳，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姜家大小姐！
她根本不会遭遇那么多！
姜如珠娇美的脸上狰狞恐怖，眼里似要淌出毒水来。
姜杳神情仍然平静。
她轻声道:
“世界规则答应你，会让你重生是不是？”
“会让你拥有一个高贵的大小姐身份，嗯？”
“你已经体会过重生一次的甜头了吧？”
姜杳微微一笑，“看到姜樾要把椰奶糖送给我的那一瞬间，你应该很害怕吧？”
每说一个字，姜如珠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是！
重生之后，在这个世界遇到姜杳后她很慌乱——
但彼时姜杳穿的破破烂烂，刚被孤儿院赶出来，姜如珠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畅快！
她穿公主裙，而姜杳只有一身缝缝补补的破烂衣裳。
她可以高高在上地俯视少女，眼神轻蔑不屑，像是在看一团垃圾。
姜如珠简直要恨死姜杳了，“只要你死了，我还是姜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还是姜樾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妹妹！”
“而你，姜杳，什么都不是！”
“你恨我？”少女微微偏了偏脑袋，似是不解，“可是你的遭遇，是我造成的么？”
姜杳不明白，为什么姜如珠总是把她所遭受的一切怪在她身上。
“从一开始，就是你利欲熏心，自私自利，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有强迫过你什么？逼你做过什么？”
每说一个字，姜杳就逼近姜如珠一步，眸光犹如利刃凌厉无比，“没有，是你太害怕。”
“害怕我抢走你的一切，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欺我，辱我。”
姜如珠嘴唇颤抖，面上止不住的发白，“……你胡说！我没有！”
“凭什么所有人都爱你！？没有一个人爱我姜如珠，这不公平！”
姜如珠狰狞地嘶吼，青筋鼓起，看上去格外吓人。
她最讨厌姜杳这副冷淡的模样。
就好像……从来都没把她姜如珠放在眼里！
她把姜杳视为最大的威胁，对方却视她为蝼蚁灰尘，还有什么比这更令她绝望的！？
“有人爱你，你珍惜了么？”
姜如珠狰狞恐怖的神情微微一变。
像是预感到姜杳要说什么，她惊恐地尖叫，“闭嘴！你这个贱人给我闭嘴！！”
聒噪。
姜杳淡淡阖了阖眼皮。
“你重生的时候，想过张榕晴么？”
……张榕晴。
姜如珠几乎已经快要忘掉这个女人了。
她从来都看不起张榕晴。
不过是个处心积虑爬男人的下贱货色！
偏偏这样的女人是她的亲妈！
她痛恨姜杳，也痛恨张榕晴——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会从顾清芸的肚子里出生。
成为顾家名正言顺的千金大小姐！
但是，那个女人为了吸引狱警的注意力，让她顺利逃狱，竟然愿意自杀。
即便如此，姜如珠也从来没有感谢过她。
看姜如珠变幻莫测的表情，姜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一直在责怪别人。”
“一开始，所有人都爱你。”姜杳语气认真，“姜樾爱你，姜志国爱你，张榕晴也爱你……甚至，紫荆所有人都爱你。”
姜杳——
才是被唾弃，被人人喊打的那个。
姜杳困倦地阖了阖眼皮，在姜如珠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
“让开。”
少女平静道，“如果你愿意，等我解决了天道，再来处理我们之间的问题。”
姜如珠狠狠一怔。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姜杳记仇，睚眦必报，对姜如珠，她也喜欢不起来。
更何况，姜如珠还伤害过顾随。
不过天道面前，姜如珠又算得了什么？
姜杳直接擦肩而过。
她没有看到，身后姜如珠复杂发愣的眼神。
“姜杳。”姜如珠叫住少女。
声音不再是尖锐的，恼怒的，反而有种异样的平和。
姜杳停下脚步，回眸。
微微一愣。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如珠似乎对她笑了下，坦然地说，“我不如你。”
她只是个傀儡，没有反抗天道的勇气。
而姜杳，比她勇敢的多。
似乎——
少女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诋毁与磨难。
但她总能挥剑劈开迷雾，走出一条属于姜杳的路。
姜如珠缓缓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流下一行清澈的眼泪。
如果，她不那么嫉妒姜杳，不那么害怕姜杳抢走她的一切……
如果她做一个好姐姐，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她该恨的，从来都不是姜杳。
姜如珠苦笑一声，可惜，她醒悟的已经太迟了。
迎着少女微微诧异的目光，姜如珠道，“对不起。”
释然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然后，姜如珠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缓缓消散在苍穹间。
姜杳轻轻愣了愣。
天边，传来冰冷的，不带一丝情绪的系统音。
——【请宿主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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