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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寒想起的东西,堪称是早年回忆。br/>
一半是高月关地下，分布各处的邪阵阵纹。br/>
一半，是她年轻时,在东宋国所看到的一切。br/>
大阵套小阵，一环套一环。br/>
环环相扣层层加码,硬生生用一堆五六七阶的阵法,配合着八阶九阶的阵法，达到了大师级阵法的实用水平。br/>
唯一不如大师级阵法的,便是“自体防御、反破坏能力”。br/>
不能说“稳定”不如真正的元婴阵法；那阵法不是不稳定，而是被她这个存心搞破坏的人弄出了几个豁口,进而发生了无法全面唤醒、完全运转的情况。br/>
可以说它很难在外人的算计下维持稳定；但不能说它本身不稳定。br/>
它的作者，将它的每一部分之间的配合,调整到了顺畅完美的极致。br/>
那个死在东宋的邪阵师br/>
或许,是沐寒见过的，唯一一个九阶阵法师真正巅峰。br/>
此后她再看见的任何人的作品，都及不上当年东宋那个局。br/>
这应该与她的眼界、与她的“情绪”无关；并非是她当初太没见识太震惊,后来见多了不会过于震惊了才抬高了当年所见的地位。br/>
沐寒记得,自己在高月关地下的时候,还感慨过，说高月关地下的主阵法师和东宋的那个手段、想法都有点像，但摊子铺大了以后各个小节的配合不如东宋那边的完美。br/>
一个阵法,如果极限的覆盖范围、实际的能力,都达到了十一阶甚至更高，那么会有人坚持认为这只是十阶阵法么？br/>
可能会有，但沐寒不觉得这种争议对自己有危险——前提是她能办到。br/>
用一阵套一阵的方式达成“实用”的跨阶，这是个非常难、非常繁琐的过程。br/>
于她来说，难不算难。br/>
大道洪流和她自身的阵术阅历,足以支撑她完成草图的预设。br/>
她并不会因为“不能”而被终结想法的实施。br/>
但时间是个很大的问题。br/>
东宋套了多少阵？br/>
东宋疆沿比整个剑派本部剑派相近、略大，一圈围下来约有万里。br/>
沐寒当年随口估计是套了上千个阵，如今一算，上千个阵，只是“连环成整体”的基础。br/>
那大阵，当年能阻隔传讯用具、阻拦传送符、单向禁绝行走、进行基础的防御与攻击，用处很多。br/>
况且东宋的阵法不止分布在边境上；其国内风水地脉的许多重要节点，也有阵法，那些阵法也和大阵连接为一体。br/>
这些阵法中必然有许多“一阵多用”的情况，但实际的阵法数目，或也超出了千。br/>
两千个五六七八阶阵法环环相套，其中还有几个真正的九阶阵法作为奠基、核心，最终才达成了大师级阵法的“成阵结果”。br/>
而这个大师级，只是覆盖范围达到了大师级；正如同样粗的竹竿越长越容易断一样，阵法也是同阶范围越大越难真正闭合构成循环，各阶阵法的极限范围也就那么大。br/>
当时的东宋边疆阵法，是具体能力在九阶巅峰，覆盖范围超越金丹级进入大师级。br/>
如果当年有人身上有十阶以上的传送符或者传讯符，很可能——事情已经过去了，这只能是沐寒的猜测了——是能在不破阵的情况下顺利与外界联系或者逃到外界的。br/>
沐寒如今不必跨大境界完成阵法本质的提升。br/>
但足以支撑十阶阵法进入十一阶范畴的阵法数量，很难是她十五天内能完成的。br/>
再给她十五天，这也是个堪称荒唐的目标。br/>
除非br/>
她的目光落在了锦盒中的各种材料上。br/>
用途较广的阵器，锦盒中有见成的。br/>
常用的阵法灵液，锦盒中也有现成的。br/>
只是后者，在金丹以上阵比的前十、前百候选人群体中，很少会有人选择使用。br/>
阵术达到这般造诣的，很少有人自己不精通调配绘阵灵液；自己专门提取熬炼出来的灵液，通常要比通用的那些更适合某一阵纹，更容易和其它灵纹达成融合一致。br/>
沐寒下定决心，跟着取出了一个冰寒石做的石锁，一个黑色的直径超过一尺的圆月牙状大圆环。br/>
阵比的时间比较紧张；便是不紧张，也少有人在头两天便频频关注同场的对手。br/>
但沐寒还是不打算让任何人发现自己在干什么。br/>
——万一启发了别人的思路，或者唤醒了其他阵法大师的警觉以致他们及时调整行动学着她的路子来，那她可就面临着白忙一场的痛苦了。br/>
于是她一次只取出了两个阵器。br/>
然后在上头，画上了稳定阵法相关的阵纹。br/>
听着闫长老的质疑以及随后的解释，水何彻这才知道动作看上去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的沐寒，行动其实颇有些“异于常理”。br/>
裁判席附近乱说话容易惹官司，也容易给部分弟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说话的内容包含疑惑、怀疑的时候。br/>
闫长老还算有分寸，传音和水何彻说的这话。br/>
水何彻便也传音作答：br/>
“先看着罢，她还比过其他。br/>
“我看着，不像是没数的人。”br/>
闫长老是问道堂的人，这么多比试、那么多优胜者，不刻意记忆的话他确实记不过来，但对须长熙个字还是有些印象的：br/>
“也是，她已赢过丹比和符比。br/>
“且两场比试上，她的行为，似乎都稍有些出格。br/>
“许这么做对比试的结果有利吧。”br/>
沐寒先画稳定阵纹，这种举动通常出现在一种阵法师身上——纯背书的半吊子。br/>
这种阵法师或许也十分擅长布阵，但他们只适合照本宣科。br/>
稳定阵纹的存在、作用，其实就如同静无波的“出丹养丹法”，是跟着已经成型的、残缺处可以预估的造物产物走的。br/>
需要造物修士随机应变地做调整。br/>
先画稳定阵纹，那只能是照本宣科，画和某个有阵法详图的阵法一模一样的阵。br/>
但阵法师的能力，会决定阵法师能否画出和原版详图完全一致的阵法来；如果做不到“完全一致”，稳定阵纹就是不那么合格的。br/>
阵法看着也会不够完善、完美。br/>
考虑到沐寒的年纪，闫长老其实觉得，“照本宣科”照葫芦画瓢，就是眼下正发生在须长熙身上的真实情况。br/>
赢了两场什么的br/>
正是因为沐寒已经赢过了两场，闫长老才更觉得，“须长熙”这个人，阵术造诣可能不够。br/>
五十几岁，他知道这个人的年纪。br/>
来上界的时候不到四十岁，而进天光峰，大约刚过十一二年？br/>
一个人，这么短的时间，能有多少精力呢？br/>
只不过他听出水何彻的话语中有不自觉的、自然而然的一点细微偏向，这才迎合着说了一句。br/>
实际上，他并不看好沐寒的做法。br/>
——连阵器都选错了。br/>
石锁确实适合做一套阵器中的稳定构件，但这石锁用的材料是冰寒石。br/>
这倒不是陷阱，冰寒石石锁在一些特定阵法中有奇效，所以阵比提供的“半成品阵器”中有这么一个。br/>
可是现在，聚灵的阵法，她用冰寒石做稳定构件？br/>
她是想做一个冰系环境中聚灵的阵法不成？
br/>
那不得不说，她把路走死，呃，不至于，是走窄了。br/>
聚灵阵，对冰系有奇效。br/>
和聚灵阵，在冰系环境中十分有效，在其它的环境中效用不如同阶。br/>
这两种情况，前者是加分的，后者是扣分的。br/>
一个宽泛的大前提放在那里，阵法师追求“特例”，力求展现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特长，把题目范围缩小，这是本末倒置，是大忌。br/>
至于伴着冰寒石拿出来的那东西，闫长老就更看不懂了。br/>
那玩意是雷系矿石黑鸦铁做的月亮环。br/>
雷系本身没问题，雷系加冰系也没问题，但问题是黑鸦铁这种雷系矿石和冰系、水系、火系都会冲突上。br/>
黑鸦铁几乎只能用于纯粹的雷系环境，造物时也只适合制作纯雷系的造物产品，不适合与绝大多数其他灵力属性材料共存。br/>
——极少数有特殊性质的金系、木系材料除外。br/>
可须长熙，还在上头画稳定阵。br/>
这俩就已经冲上了？br/>
不止闫长老。br/>
高台上的六个阵术专长的裁判长老，并着几个有资格坐在这里但不是正式评判人员的阵法大师，以及，旁观的剑派古封，这时候，都有一点，不，都十分地摸不到头脑。br/>
不一样的是，古封是知道沐寒不是“照搬照抄”那类的阵法师的。br/>
所以古封就更放心不下了——这师妹，答应得好好的，可这如今又是在做什么？br/>
过了一阵，伯赏发现，浮桥的嘴角，微微往下撇了一下。br/>
神色几乎没有任何异常。br/>
但br/>
和之前相比，他就是有一分不屑悄悄地露了出来。br/>
伯赏不确定浮桥的这点变化是对着谁的，但他能确定的是，浮桥确实有神识在沐寒边上徘徊。br/>
也让人拿不定是否是区别对待；几乎所有参比的阵法大师，都被浮桥放了这么一点神识看着。br/>
而其他作为正式裁判长老的人，大多数也都是这么干的。br/>
沐寒用极快极熟练的手段画完了两个阵器，又拿出了第个；她其实是故意的，故意一开始就拿了黑鸦铁栓子和冰寒石石锁，让可能在观察她的对手懵住。br/>
这样能有效防止对手的效仿。br/>
高阶的、基础实力差不多的造物修士之间，相互抄袭可不难。br/>
但长老们并不能领会到她的想法；她的熟练只向这部分人再度“宣告”，她是个照本宣科的，或者是个专练一两招的。br/>
尤其是，她现在连草图都没画。br/>
只是，浮桥面上的不屑，又明显了。br/>
跟着他似是察觉自己情绪外露，那明显的不屑只在面上晃了一下便被收了起来。br/>
而伯赏确定，这人的表情，确实是对着沐寒的——br/>
他看见，浮桥的嘴唇不可觉察地动了动，那细微的上下唇、上下牙的动作，对应的，很像是，“大道洪流”。br/>
伯赏很奇怪。br/>
你们单方面看不上硕轶一脉便罢了。br/>
怎生还对着大道洪流术露这种表情？br/>
他虽然对沐寒连丹方都拿大道洪流推演的情况感到十万分的暴躁，但对“洪流造化法”——即大道洪流的早年官名——没有任何意见。br/>
这法子除了进门的门槛太高、用的时候也需要非常详尽的相关信息之外，再没什么缺点。br/>
什么蠢货能对这玩意抱以不屑？配吗？br/>
但跟着伯赏就发现了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事实。br/>
“风流云散，呵。”br/>
这是浮桥实际发出音来的嘲讽。br/>
所以洪流造化法，是让他四师兄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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