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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白白耽搁这些时间。br/>
“——我刚刚还想,苍歌到底也是带过孩子的人了，性子果然温柔细致了许多,结果这温柔还是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李静水说完没什么用的玩笑话，才道：br/>
“一百八十年前，仙府上一次开启的时候，我跟小言离开了仙府；五十年前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伯赏注意到，李静水说“意外”的时候，神识若有所思地向沐寒那边着重偏移了一下：br/>
“伤了一场，最近恢复得差不多了,有了幽水灵髓，便再没有任何问题了。”br/>
“师姐刚刚看沐寒？可是怀疑沐寒和你提到的那意外有关？”伯赏井没有因为“五十年前”这个时间点去否定什么。br/>
“也许吧。”李静水模棱两可地道：“我破坏了一个借运的设置。不一定就和现在这孩子有关系。不说这个了，我因为当时的意外陷入了沉睡,大概十二三年前才恢复到对外界有所感知的状态，但也只是感知——我无法主动沟通外界。”br/>
她幽幽叹了一声：“包括和小言。”br/>
她说这件事,除了伯赏主动问起以外,还有别的原因：“九年多前,在杉荣城那一带期间，我常常感受到你神识着重盯着小言，可是对小言有过什么怀疑？——或许都与我有关。”br/>
伯赏照实说了,李静水道：“应该是他感应到神秀塔连接人世的那一瞬间所散发的气机了。他带着我的通仙玉,你知道的，通仙玉的材料,原本跟神秀塔塔基、神秀塔大门的材料是一体，后来被师父炼制成了神秀塔的一把钥匙。”br/>
这把钥匙在九凰第二次重新炼制神秀塔后就彻底废弃了。br/>
但是倘若持有者与神秀塔主人挨得十分接近，在神秀塔主人存取东西的时候，还是能因此感觉到神秀塔的气机波动的。br/>
——神秀塔九凰当年一共炼制了三次,其中第二次炼制是为了将塔作为自己门下越来越多的弟子徒孙修行的地方，这一次炼制过后，这把钥匙就在李静水手中了，除了李静水偶尔闭关或者外出时会将其转给黄雪巍、行秋池等人之外，绝大多数时间，这块玉堪称与李静水形影不离。br/>
第三次炼制就是为了给人族兜底，以防万一保存道统。这一次炼制之后，九凰就将钥匙废弃了，从此这块玉便彻底成了九凰送给李静水的私物，理所当然地它被李静水给祭炼为所有物了。br/>
但“钥匙”的功能虽被废弃，这块通仙玉环和神秀塔之间还是有一丝微弱的相互感应；神秀塔在虚空深处，它平时是根本感应不到的，但像之前那样，沐寒当着徐沁言的面从塔里往外拿东西，通仙玉的持有者就在她跟前，那么持有者是能有一种极其微妙的气机牵引感或者熟悉感的。br/>
——但感应当真十分微小，碰见粗心的，不知这玉环用处的，也就忽略了。br/>
伯赏从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现在通仙玉的主人是徐沁言？”br/>
没有祭炼认主，是感觉不到这股微妙的。br/>
“不是。”李静水拿徐沁言的身体摇了摇头：“他是跟我之间，元神有些感应。”br/>
李静水井未把话说尽，伯赏闻言，想到什么，话锋一转，终于回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两个问题：“师姐现在可是也只剩下元神了？当年大劫的结果最终又是如何？”br/>
李静水这回沉默了很久，才作答。br/>
她之前已经把要说的事情理过很多遍，但临出口，还是有些担忧表述不清。br/>
“我肉身也回不去了。和你一样的原因。”说着她还笑了一声：“当年谁也想不到，我们这么多师兄师姐压在上面，此外还有个师父，可到头来第一个渡飞仙劫的竟是你。”
br/>一样的原因伯赏自忖，那自然是被劫雷把肉身劈毁了。br/>
他轻咳一声：“当初让哥姐们担忧了。就我一个本事不济，上了战场直接就压制不住了。”br/>
他又道：“莫非师姐也是没有准备好？还是——”br/>
“和你一样，打起来没收住。”那时候九凰已经殉道了。br/>
九凰后面，整个修真界的道君第一人，就是她的大弟子李静水。br/>
李静水倒是想收，可伯赏当初难道就不想吗？真到了那个关头，压制修为气息就是个笑话。br/>
李静水这时才又回到伯赏的第二个问题：“不过，我肉身虽然也回不去了，但我那场赢了以后，大局大体便定了。我差不多看全了那场大劫的结果。”br/>
“结果是好的。”伯赏有些抢话了。br/>
“不好不坏。”李静水道：“大敌井未除尽。那沟通了虚空的裂缝也没有真正愈合。千荒大世界几乎倾全界之力，由太古九族的九位大家长牵头，用九族各自的造化灵宝为阵眼，打造了九把合天锁，把咱们千荒大世界给锁起来了——合天锁的打制过程没那么简单死了很多人。”br/>
“但是治标不治本。”伯赏接道：“那些裂缝迟早还会再度出现，那些异魔井未消亡，依旧时刻等着大举进攻。可对？”他说完，又在神秀塔中低声自语了一句“果然”。br/>
“对。你可是还发现什么了？”李静水还有一部分没说，但伯赏这么快接上了她的话，她感觉这井不是来源于两个人多年积累的默契。br/>
这回轮到伯赏想到要说的事情便心情沉重了：“师姐，那所谓上界的情况，你现在还知道多少？黎家现在，还有没有人了？”br/>
他之前几乎已经确定，须沐寒是最后的黎家活血，只是到底没个凭证。br/>
李静水：“我不清楚。事情有点多，也有点，乱。你要不，先听我说吧。不要再打断我。”br/>
她道：“我想你肯定知道上界的一些比较浅层的东西了。我是大劫结束许久以后才从上界下来到这儿的。下来的原因，或许和你问我的问题是有关的。br/>
“我刚刚说千荒大世界几乎倾全界之力打造合天锁——就在合天锁被打造出来之前，整个千荒大世界，就已经碎裂成上千块了。br/>
“等合天锁打造完成之后，界内算是勉强安稳下来，这上千块里有七块最大，加在一起占了原本大世界的九成四，便分别另取了名字，如咱们当初的三十六疆域一般，各自为政。br/>
“外敌没有了，但不久后，各个疆域内部便又出问题了——本身三十六疆域变成了七大境，就已经激化了许多因全境大劫而不得不暂时按捺的冲突矛盾。br/>
“再加上为了打造合天锁，千荒大世界到化神的、没到化神的道君死了九成，剩的那一成也有九成浑身伤病，各族内部，各大势力之间，又开始了所谓的推翻重来。”br/>
伯赏听到这里只觉得心惊肉跳，但这次忍着没打断。br/>
——九凰门下，不说徒孙，伯赏这一辈的，总共十八人，当初九凰陨落伯赏被神秀塔带入虚空深处之时，除了两个元婴一个分神三个合体，剩下包括伯赏在内的十二人清一色的化神期。br/>
分神期那个，是个炼器下面的炼宝一道的大宗师，三个合体里还有一个卜道大宗师。br/>
即是说，只有四个不是道君。br/>
李静水道：“太古九族是真的伤了元气，而且有伯赏一族的前车之鉴在，这些家族开始筹谋彻底封界避世了。”
br/>这个“界”指的是化神道君建立的小世界，也是各家祖地。br/>
“——其实九族之中，丁家陈家韩家这三家本来就非常排外了，小世界本来就是封着的。”br/>
“但不甘心就此隐退的也有，纪林二家，这第一第二的两大家族，有了打造合天锁的功德，更不乐意避世隐退。”br/>
他们出事了。br/>
伯赏猜道。br/>
事实也正是如此。br/>
“无论是纪家，还是林家，他们的家传血脉，在修炼之外的特殊之处，如今都已经不是秘密了。”br/>
伯赏一惊。br/>
“——不管是纪家心甘情愿，就能替人挡死劫，还是林家的人能替人承受雷劫里的因果报应，这两个消息，无论是哪一个，在我离开上界之前，不说人尽皆知，也是有能力去因此做点什么的那帮人全知道了。”br/>
纪家和黎家是不一样的。br/>
沐寒帮人挡劫，是拿自己其他的东西去抵。br/>
纪家是命换命，直接替死。br/>
——看着是黎家的血脉更厉害，代价少，还能消除死劫之外的其他一些厄运，而纪家只能替死，只能命换命，但黎家活血自己不够强的时候，是挡不住别人的死劫的。br/>
——结果一般是那边该死的死，这边黎家血脉不死也没大半条命。br/>
纪家的就没这个苦恼。br/>
管你的炼气还是化神，在天道那里就是严格的一命抵一命。br/>
——只有一个例外不能抵，那就是寿命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化神道君所遭遇的天人五衰。br/>
纪家能排在太古九族之首，和这一点脱不开干系——他们自己族内也是可以互相挡死劫的。br/>
“纪家当时是剩余道君最多、实力保存最完整的家族。他们家用十一个年轻人替了他们家的七个道君。”br/>
这也是纪家不愿意隐退的一个原因。br/>
他们家剩下的道君最多，整整剩下十个人。br/>
而当时，九族里排二三四位的林丁黎三家，存活的道君加一起才七个。br/>
——这才是当时经历一番浩劫之后，大世界中最顶级实力中的寻常情况。br/>
没人觉得这种实力底蕴下，纪家还能吃亏。br/>
“我那时回不去肉身，平时呆着也无聊，便时常安睡休养元神，也因此错过了一些东西——一些不好的苗头等我某次醒来，听说的，便是林家替人承受雷劫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br/>
纪家是块硬骨头。br/>
先出事的是林家。br/>
“当时有人已经研究出了方法，不管林家人愿意与否，只要动手的人实力足够强悍，便能强行把自己的因果报应转嫁到林家人身上我醒来的时候，林家人因此已经死得七零八落了。”br/>
“我出来得巧又不巧。我正好赶上林坤玉被逼得发疯”李静水苦笑一声：“苍歌你还记得林坤玉吗？”br/>
没等伯赏回答，李静水便道：“他死了。br/>
“被飞仙劫劈得灰飞烟灭。”br/>
李静水回想当初的情景，纵然她红尘中入世修行数千载，在修真界中已见过太多，可回想林坤玉三字时，心中仍是觉得无尽怅惘。br/>
“但落在他身上的不是旁人的报应，是他自己的。”br/>
所以，刚刚李静水说他发疯了：“林家道君都死了，小世界也出了问题，林家几乎被逼上了绝路林坤玉心性大变，亲手杀尽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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