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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寒从鬼壑回来的第三天,一魔修一人族修士，两个找她订了货的人，找上门来了。br/>
一开始,是人族修士用传音符联系的沐寒。br/>
沐寒今日另有打算,她苦恼着要去哪里会面的问题，左思右想，最后一拍脑门：让他们直接来观云坊吧！br/>
然后，她就顺道,把那魔族修士,也捎带着叫来了。br/>
反正那人族修士，以后是会常年在她这儿买药的，早晚要知道她是哪儿的人。br/>
于是,交易完成，这两位买主看见她转身进了观云坊以后，心情是一般地难以置信。br/>
原因无他。br/>
自己背后有势力在高价收药的，谁出门挨个店铺打听啊？br/>
他们一开始见这炼丹师约的地方在观云坊前面,还以为她是看中了这一带的治安。虽说以这丹师的实力,治安好点赖点，似乎于她无碍。br/>
只是那人族修士心中又有些忐忑。br/>
他们之前草草商谈过的、并未落契的定时供药交易，以后还会继续吗？br/>
他想确认,但此时沐寒已经进了观云坊，他不好立刻把人叫回来了。br/>
这人揣着满腹心事离开,沐寒则对这交易再没什么多余的感想，进了门,自家地盘，她御剑飞行，直奔悟道楼。br/>
丛英要的安魂油她还没开始炼制,但这事她已经通过晁梦心议定了交货时间，时间宽裕，她不急着开炉。br/>
今日是程逸然师兄在悟道楼演练藏锋剑诀的日子，沐寒日前已看过刘绩和周梦得的剑法演练，感受过刘周二人的藏锋剑意，而对这位程逸然师兄的本领，她目前还是一无所知的。br/>
对于程逸然此人……她亲眼所见的，只有七八天前，他和同队的修士，因为被汉杨激怒，在城中贸然与其展开武斗一事而被冯敬霖教训唠叨。br/>
结果，还没到悟道楼，远远地沐寒就感觉悟道楼好像整座楼都在震。br/>
……这是哪个战斗上的奇才，顿悟了又或者是超常发挥，悟道楼经不住他折腾了？br/>
沐寒顺从自己的好奇心，看似从容实则兴冲冲地冲了过去——br/>
然后，她就后悔了。br/>
她这些天后悔的次数有点多。br/>
沐寒缩着肩膀，乖溜溜地往墙角躲时，在心里默默地想着。br/>
她就不是适合看热闹的人。br/>
晁梦心闭目立于悟道楼五层演武大厅正中，神情平和，气态安然，身周却足足有十四道金红色的剑影环绕。br/>
这些表面上金光火光交替流转的剑影，拱卫着她的同时，也各自瞄着一个或两个人不停歇地发起进攻。br/>
伯赏曾说过，归望关最强的一批筑基修士，人族魔族混合，内部还可以分好几层。br/>
沐寒现在可以挤进末层，这一层有三百来人，只看战斗实力，算是筑基大圆满的一般水准上下，又或者，可以算是筑基后期的“正常”拔尖水准。br/>
沐寒在其中属于中游，若是她肉-身强度、神识强度、体内灵气储备限度都拔升上去，那还能更强。br/>
邵清雯、高明、何益等人，也在此层。br/>
往上，是魔修晨晖汉杨，人族修士冯敬霖、程逸然、刘绩、苏烟等人。这一层大概有百来人，属于一般情况下筑基大圆满的顶尖水准。br/>
内部也能分出高低。苏烟冯敬霖差不多就是其中后数二三十位的。汉杨晨晖等人的战斗实力，比其明显高出一截。br/>
再往上，仅宗垆、周梦得等六七人便是一层。这六七人实力与下面那一层比，能构成断层式的压制。br/>
现在程逸然大概是能盖过晨晖汉杨等精英卫队队长了，但依旧和这一层差得远。br/>
他们的实力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筑基修士能达到的极限，也就不适合跟冯敬霖程逸然等人并列。br/>
若与归望关外的人对比，在沐寒所知的人中，则有个温凌寒介于二三层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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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最顶尖一层，晁梦心与一个沐寒还没见过的周姓魔修，二人自列一层。br/>
就像宗垆等人不可能混进下面一档的排位一样，晁梦心等二人，同样不该和宗垆他们列在一个位置上。br/>
“和吴相较，略逊一筹。”伯赏本不想把话题引到吴长老身上，奈何沐寒自己听到他对晁梦心的实力层次的评价，主动问过去了。br/>
倒不奇怪。br/>
沐寒遇见过的筑基修士，以最强为标准，向她提问，她能想到的也就是吴希冉。br/>
……况且，她在来归望关之前，接触到的筑基大圆满，也就只有温凌寒吴希冉两个人。br/>
“但他们可以划进同一层里去。”br/>
其实，若是晁梦心也多渡劫失败几次，实力应该就是和吴希冉平分秋色了。br/>
只是晁梦心心有顾虑——应当不是摸不着再次结丹的契机——失败一次后，再没敢渡劫。br/>
而屡屡失败的吴希冉……大抵，介于有恃无恐与破罐子破摔之间。br/>
沐寒不知道伯赏当时心里的想法。br/>
只是在听伯赏说，晁师姐和吴师叔能划进同一层级后，她对晁梦心的真实实力，终于有了一些实质性的印象与猜想。br/>
只是所想与所见，毕竟不同。br/>
晁梦心的实力毋庸置疑，但沐寒如今还是第一回看见晁梦心在战斗中认真到这种地步。br/>
相比较而言，晁梦心那次“考校”她，简直就是在陪年轻人玩玩，随意比划两下子。br/>
每一道火焰剑影上都附着晁梦心的一缕神识、一缕战斗意识；这些剑本身，都是晁梦心力量与战斗能力的分化。br/>
它们击、刺、挑、劈，游刃有余，同时不间断地各自在厅中掀起一轮又一轮火系的灵力冲击。br/>
演武大厅四下里，除却和沐寒一样或有意或无意路过，赶上了这档事，躲在一边默默看着的，总共还有十七个人。br/>
他们在晁梦心的十四道剑影围堵攻击之下几无还手之力，焦头烂额，眼看就一个个都要进入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境地了。br/>
虽说两边实力不对等，但对战过程依旧精彩不减。br/>
沐寒边看边感悟，稍稍有些跟不上趟。br/>
这些人中，筑基后期在里面占了三分之二，余下的全是筑基大圆满；他们之间的交锋，沐寒的神识实时跟着会很吃力——这是必然的。br/>
但这已足令沐寒受益。br/>
戴诚心是第一个倒下后再不能立刻爬起来的。br/>
而在他趴在地上以后，这帮人就像说好了一般；不出盏茶时间，余下十六个就先后丧失了抵挡能力，一个跟一个倒在了地上。br/>
正如刚刚所说，他们全是观云坊里实力在中游或者上游的修士。br/>
最后一个倒下的，是沐寒前几天才见过的程逸然。br/>
不过沐寒注意到，后面倒下的人，在最后几招里受到的冲击，比前面倒下的人强出若干倍。br/>
沐寒在这些人里又发现了几个熟面孔。br/>
一开始的戴诚心。br/>
后面的于杭，李茉萦，以及一个她至今叫不上名的。br/>
到此，那天她在总务办碰见的那五个人，齐了。br/>
她感觉自己可能明白了这个场景出现的原因。br/>
但看着另外十二个人，她心里又没那么确定。br/>
程逸然力竭倒下后，被所有人默契地空出来的演武大厅，除了晁梦心便再没有站着的人。br/>
晁梦心静默着收起诸多剑影。br/>
除了耀眼的火光外，对旁人明明没有任何影响的剑意与灵力结合成的虚影无声无息地散去，室内气息却登时一松。br/>
沐寒不由自主地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就被一个长长的呼气声惊动了。br/>
不会是她的吧？她以为，她现在能很好地压住自己这种无意识的吐气产生的动静了。br/>
她眼睛刚刚睁大了一点，就听接二连三的呼气声，在五层演武大厅的各个角落有前有后地响了起来。br/>
到演武厅中间的事情结束，看热闹的人，已经不比当事人的总数少多少了。br/>
……不是她就好。br/>
剑影散尽，晁梦心身形未动，依旧是站在大厅中央；她负过两手，语气平平，嗓音冷然：“知道错了吗？br/>
“——老实了？”br/>
下面没人说话。br/>
但这并不是那种无声的消极抵抗。br/>
而是真的没有人还有余力出声了。br/>
按理说他们气力不会被消耗到这个地步。br/>
奈何晁梦心威严极盛，在众人心中也颇得爱戴敬重；平时不显，如今认真起来，哪怕她面上并无怒色，声调也很是寻常，不相干的旁人见了，也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声。br/>
就比如周围的，包括沐寒在内的一干人等。br/>
沐寒昔日假想出来的不怒自威，竟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展现出来了。br/>
沐寒扫了眼那地上的一堆人，为这群人短暂地担忧了一下，随后便收拾好心情，准备看热闹了。br/>
反正，晁师姐又不能真把他们怎么样。br/>
正这么想着，晁梦心那边又有了动作。br/>
她睁开眼，偏头，缓缓地在整个大厅内看了一圈：br/>
“我走了，日子你们就不会过了，是不是？”br/>
“冯敬霖说话没用对不对？”br/>
“刘绩说话当听不见对不对？”br/>
“你们可是长本事了，谁管都没有用，对我都是阳奉阴违。”br/>
这话说的就严重了。br/>
地上的人有想反驳，却被晁梦心截住了：br/>
“你们但凡对我有一点所谓的敬信，会我没走两天，就挑出偌多事端，给冯、刘两位师弟平添了这许多麻烦？br/>
“先是当街跟乙队斗殴，再是城东郊约斗；最后，你们都有本事去鬼壑边沿防线，去拿隔拒线开玩笑了——br/>
“当真，好大本事啊。”br/>
她脚下微动，在原地慢慢踱了几步；过了片刻，又不紧不慢地往一众挨训的人身边去。br/>
“冯师弟去巡防前，还不忘和我交代他草拟的向城主府精英卫队提出质询的策略与突破点，以及杜绝汉杨向观云坊日后找茬的可能的措施。br/>
“刘师弟前日到今日，两天一夜没休息，没排轮防还要耗在鬼壑边上修补防线，就是为了让观云坊不落人口实。br/>
“——这就是你们干出来的事。”br/>
说话间，晁梦心已经在倒下的所有人身边都走过了一回；她步幅不变，眼神平平略向下地看着前方，就仿佛这许多人，通通都不存在：br/>
“我是不是还该庆幸你们，至少没主动提议要去隔拒线边上分个高低？至少把城主府的拉上垫背了？”br/>
沐寒到现在还不太清楚晁梦心是为什么大动肝火。br/>
但大致方向是猜出来了。br/>
这帮人是……约斗约到到隔拒线跟前去了？br/>
似乎还破坏了隔拒线？br/>
……那他们可真不冤。br/>
勇士。br/>
真的勇士。br/>
“程逸然顿悟了，有了突破，这是好事。br/>
“你们倒可着这‘好事’轻狂嚣张起来了？”br/>
晁梦心“呵”一声：“我还以为你们全顿悟了。br/>
“如今一看，也没见你们本事有什么长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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