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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宗垆离开太清台时,在门口，沐寒碰见了个额生独角的高阶魔族。br/>
这魔修披一身银红色的高阶矿石打造的鳞甲，身份十分好辨。br/>
城主府的卫队长。br/>
他看见与沐寒一同出门的宗垆,眼神一亮,就变动了行进的方向，要找宗垆商谈，宗垆没等他开口，向身后门里一指：“要紧事去找侯悦一,我另有事情在办。”br/>
那魔修应声,注意到沐寒，宗垆道：“太清台来的新人，和晁梦心长老一个地方来的。br/>
“以后打交道的地方不少。有可能的话,要麻烦你看顾一下。”br/>
“宗长老客气了。”魔修听了，还当真很认真地细看了沐寒一眼，像是特意把人记住了：“我叫晨晖，不知道友如何称呼？”br/>
“在下须沐寒。”br/>
这名字起得比梦心还拗口。br/>
晨晖在心中暗叹,又对宗垆道：“那我先去找侯长老了。你忙。”br/>
他走前又下意识多看一眼沐寒头顶的帷帽。br/>
刚刚他第一次注意沐寒的时候,也是先看的帷帽。br/>
沐寒注意到此节，待他走过去，又稍稍抬手,按住了帷帽的一边帽檐。br/>
魔修和魔灵怎么好像都对帷帽情有所钟？br/>
她来太清台这一路，已经被不少实力不算高,她能感觉到其注视的魔修打量过了。br/>
他们关注，倘她感觉没错,他们首先关注的全是她的帽子……br/>
魔灵就更不必说了。br/>
路上她还瞧见一只魔灵叼着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帷帽飞远了。br/>
她这帷帽……不就是他们这里买到的吗？br/>
乡下小村子里、街上店面里都有——br/>
在沐寒想“这有什么好在意的”的时候，宗垆经魔修那有些过于明显的目光提醒，也关心起沐寒的帽子：br/>
“戴这遮脸的帷帽,是你的习惯？”br/>
“不是，我看这里不少人在戴——”就也买了一顶br/>
可有什么不妥？br/>
沐寒还没问，便又听宗垆道：“所以不是你喜欢这样。”br/>
她点头。br/>
“摘了。”br/>
沐寒把帷帽摘下来，抱在手里：“是有什么说法吗？”br/>
“魔族的魔纹，在他们那里是个较私密的特征。br/>
“平常时，战斗时，他们都不避讳偶尔把它袒露出来，但是他们不喜欢把这东西时时刻刻暴露出来。”br/>
这不奇怪。br/>
就像很多人类修士，平时并不介意撩开衣服露出小臂或者小腿，但让他们直接把袖子、裤子、衣服下摆给截了，一直把小臂小腿露在外面，那多半是不答应的。br/>
“有的魔修，纹是长在脸上的。就戴着这种帽子，不叫人看。”br/>
魔纹的重要性与私密性，其实都远胜于人类修士的小臂、小腿。br/>
它可不止是能沟通魔灵。br/>
魔纹能暴露魔修的很多信息。br/>
其中最私密也最要命的，就是魔修的身体状况。br/>
“你若观察得再仔细一些，便会发现，归望关戴帷帽，戴面具的，基本全是魔修。人族修士若不愿意露脸，往往是贴变脸法器。”br/>
也有穿法器级的斗篷的。br/>
所以她一个人类修士，顶个帷帽，不惹人眼就怪了。br/>
“归望关这边，除却驻守、战斗那些，杂七杂八需要注意的不少。就比如这帷帽。br/>
“更琐碎的一些事情，我一时许想不起来。一会儿去见过你们剑派的长老，剩下的事情让他们和你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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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垆对魔修晨晖提过的晁梦心，便是藏锋剑派派出、常年驻守在这里的一位长老，也是此地剑派长老之首。br/>
晁长老年轻时，也是剑派某一代青年修士中的风云人物，其名声可与蓝琴思相较，出身与履历则更接近靳文新。br/>
自她六十岁晋入筑基四层，向宗门申请来西北驻边、压制鬼壑起，到如今，她已在此地坚守二百年整了。br/>
沐寒本以为，这位女长老即便不是气如山岳庄肃凛然，至少也该像尤长老一般，哪怕不发火，也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态。br/>
然而见到真人时，她种种猜测被推翻，只需一眼。br/>
这是一个乍看上去除却容貌秀丽亲和，美貌之余还能令人一看便心生好感之外，其他地方哪哪都平凡至极的人。br/>
细看，也依旧是这种感觉。br/>
气质行止，中庸二字，被她诠释到了极致。br/>
而这位长老……本身，据传是火系单灵根。br/>
一种较容易出暴脾气或者急脾气的灵根。br/>
宗垆待晁梦心，态度很是尊敬，晁梦心言谈则是平和而随意，并不端架子。br/>
等宗垆走了，她对沐寒道：br/>
“你这般一筑基就主动来西北边境的，要挂武职的，我这些年，只见过六个。”br/>
沐寒筑基仅四年，修为也还在筑基一层，这在前辈筑基士眼中，确实是刚筑基。br/>
“只数成功通过考核留下来的，那你就是第二个。若是把一开始是做造物文职的加进来，你也能排到第三。”br/>
晁梦心又道。br/>
沐寒不知道这位长老想表达些什么。br/>
她直觉晁梦心本意并不是想夸她。br/>
她沉默着，没出声。br/>
晁梦心好像只是突发感慨，停顿小半刻，才道：“你来这儿是为了历练的？”br/>
“是。”br/>
“谁给你指的路啊？”晁梦心勾勾唇角，比起嘲讽，更像是苦笑，沐寒没接话，她又揉了下太阳穴：br/>
“归望关近二十年情况不妙。虽称不上急转直下，但伤亡始终维持在一个比往年平均水准高出四成以上的程度。”br/>
偶尔一年，还会突然翻几倍。br/>
晁梦心叹息，但与其说她是在和沐寒解说情况，不如说她是心中积攒的疲惫、压力已经过度，这时碰巧见到一个新来的、实力还比较低的修士，情绪短暂地被引出来了。br/>
“此地不是善地，你来之前定然已经知道。”晁梦心的情绪，也并不是随意爆发的，她看着沐寒，眼神还是很平和，但其间隐藏的一些东西，便颇为厚重了：br/>
“明日你随我去一趟鬼壑，等回来时，你若想还想在这里挂武职历练，我便给你排班。br/>
“剑派宗务殿给这边发调令时，会同时发两份，太清台与我各收一份。两份内容一般有所不同，给我的那份会更细。br/>
“上面说过你是四阶的丹师、符师，还是五阶阵法师。”说到这里，晁梦心侧头看向一边，笑了一下，又斜眼看回沐寒身上，她人看上去比刚刚放松了一些：br/>
“你知不知道，宗务殿那里的调任令，我这边是能拒绝的？br/>
“你要没有这一堆的造物头衔，我肯定不会松口让你来了。”br/>
打了句岔，她才把话题拉回去：“你如果改主意了，那就换成文职。这里四阶的丹、符，用着总是可丁可卯。br/>
“你便做半年的造物文职，期满就回宗吧——顺便帮我催催他们答应好了的金丹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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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寒没大听懂最后一句话。br/>
这其实算是句玩笑话：“我七八年前就跟宗门说过‘西北需要更多的金丹修士’了。宗门答应了，但这眼瞅着就要十年了，归望关的人族金丹，还是散修联盟派出来的那六位。”br/>
她前面再多的话，都没有这一句更能让沐寒动容。br/>
“不说了，你至少还要在这里呆半年，你是想住在剑派这观云坊的空置屋舍里，还是想——”br/>
“师姐！苏师妹人不见了！”br/>
伴着激烈的风声，有人撞门进来了。br/>
突然冲进来的筑基修士急得满头汗，他也顾不得晁梦心此时是不是在忙，自己这样是否失礼，有没有打断些什么重要的公务：br/>
“半个时辰前还在，我刚刚去给她送书——那是她要的，她把我支开了！——她便不见了！舒师弟的遗骨也丢了！”br/>
什么丢了。br/>
分明是被苏烟带走了！br/>
晁梦心顺了口气，有些抱歉地看向沐寒，但她随后又想到什么，眼神微凝：br/>
“我现下要去趟鬼壑，须师妹可要与我同去？”br/>
鬼壑东边沿，位于归望关西侧四百里处。br/>
远看去，这裂谷断口整齐，浑似被神兵劈斩而开，加之气息环境有异，裂口上及边沿百来步范围寸草不生，裂痕更显规整平滑，这裂谷的模样一发显得整齐到刻意。br/>
裂谷南北两边都有修士来回巡逻，稍远些是沿着裂谷走向铺开的低矮石堡，依排布规律是几十里一组，一组二三座。br/>
归望关城周不乏村镇拱卫，但这些小型的聚居地大多集中于城东，换到靠西侧，剩的便只有一道又一道由修士结成的警戒线。br/>
百里一道，一共三道。br/>
第三道再往外一百里，便接上了最外层的石堡。br/>
也接上了修士巡回防线、接上了鬼壑。br/>
晁梦心没带那闯入的男修士，只带了沐寒一人飞向鬼壑；靠近以后，裂口处与裂谷内峭壁上可看出些微参差，这远看刀劈斧砍的巨大裂痕，近看似乎就没那么刻意了。br/>
只是这是万千年来演化的结果，也是一批又一批修士在浅层无数次战斗过的结果。br/>
蓬煌各方，从不曾放弃此地异状乃是人为的猜测。br/>
晁梦心带着沐寒一路向西疾飞，鬼壑的裂宽是由东向西逐渐拉大的，飞出五百里，裂宽已经由一开始的不足五丈增宽到了二里有余。br/>
裂谷此时不在“涨潮期”，情况相对平静安全，不过还会有零星几个奇形怪状、颜色各异但都有些灰暗的怪物从鬼壑中飞出。br/>
两边皆有修士巡回，一旦某处有怪物自鬼壑中攀出，附近的巡守人员便会立即上前将之围杀。br/>
入鬼壑范围近五百里处。br/>
一只浑身紫得发亮、身具三足口生獠牙、剑脊剑尾却看不见眼睛的怪物，从此间的裂口蹿出，朝离自己最近的生灵——一头有主的五阶灵兽——冲撞过去。br/>
它的行动，比沐寒这一路看见的前三个怪物，都要敏捷。br/>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1615:00:28~2021-06-1915:0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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