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就和我亲生的没两样。”
程放收回手，头都没抬，笑嘻嘻地看着摇篮里的三三，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苏薇那姑娘是怎么回事？”
程枫不和他绕舌，单刀直入道。
程放嬉笑的面皮僵了一下，随即便放松下来，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苏薇是我的朋友，过来玩几天。”
“程放。”
程枫眉头蹙起，神情严肃，语气中充满了不赞同，“一个女孩子不远千里来找你，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一个男人，他可以没本事，甚至平庸，却不能不负责任！”
“哥，我和苏薇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别瞎猜了好不好？”
程放急了，忙向程枫解释。
又道：“而且人家是城里人，我只是个农村娃，就好比天上的白云和地上的泥，差着十万八千里，我和她没可能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落下去，没可能几个字如叹息一般地从口里说出来，带着几许悲凉和怅惘。
齐大非偶的道理程枫自然懂，看程放的样子对苏薇也并非无情，只是他更清楚两人之间差距。
其实相爱是最简单的事情，而婚姻，是责任，更是生活习惯的碰撞，观念的融合。
生活会消磨掉爱情外层最梦幻的东西，再美的爱情在年长日久的柴米油盐的侵蚀下都会染上世俗的烟火。
苏薇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带着一腔孤勇，为了心中那份美好的感情而来，如果堪不破生活的真相，就算她真和程放结合，终会像扑火的飞蛾灼伤自己。
这也正是程放不愿接受苏薇的原因，他不想两个人最后变成一对怨偶。
一段感情如果不能有美好的结局，那么就适可而止，至少能保留最美好的回忆。
“在这个世上，人和人之间，并不是非谁不可的，地球离了谁一样照常转，明天太阳也会照常升起。苏薇这样好的一个姑娘，我何苦害了人家。”
感情的事情，外人很难评判，看着程放为情所苦的模样，程枫心里只能暗自叹息一声。
从前，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什么事都要问他拿主意的小屁孩总归还是长大了。
最让他欣慰的是程放长成了一个有责任，能担当，有道德底线的男人。
“我明白。”
程枫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程放，你能这样想很好，说明你的思想很成熟，和人家姑娘好好说，别伤了人家的心。”
程放点头，脸上仍是微笑着的，心底却是苦涩一片。
“哥，有时我真羡慕你和嫂子，情投意合，心心相印。”
程放并不知道程枫和高苗苗刚结婚那一阵，高苗苗嫌弃程枫是个残废，把家里闹得不得安生的事。
等程放回来后，现在的高苗苗已经来了小一年了，两人之间也因为日夜相处之中产生了感情。
程放看到的都是高苗苗和他感情甚笃的样子，思及他自己情路不顺，难免就有感而发了。
“是你嫂子好。”
程枫说得郑重，对自己的老婆丝毫不吝赞美之词，“能遇到她是我的幸运，世上像她这样心善又好看，能干勤快还有学问的女人真的没几个。
这辈子，有她我很知足。”
程放：“……”
大哥，我谢谢你，往我心上扎刀。没扎透，算你还记得兄弟情意。
三三睡着了，苏微去房间拿她的尿片，回来的时候就听到程枫和程放两兄弟说话的声音。
她不好意思打扰，正要转身回去，就听到他们提到自己的名字。
苏微知道程放很崇敬自己的大哥程枫，见他们说起自己，心中好奇又忐忑，忍不住留下来想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没想到却听到了程放的心里话。
她心里既难过又高兴，还有几分苦涩怅惘，其中滋味复杂难明，难以言说。
苏薇慢慢走回卧室，矮身坐在床沿，晶莹的泪珠一滴滴滑落。
她高兴的是程放心里是爱她的，对她的爱得深沉内敛，处处都为她着想。
难受的是程放因为爱她而放弃她，他是低估了她对他的爱，也小瞧了她的决心。
她没看错人，程放确实是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
程放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她能适应这里的一切，只用自己的臆测就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之间没有未来呢？
苏薇一个人在房间里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直到高苗苗在外头叫吃饭，她才整理了一下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了出去。
高苗苗把饭菜端上桌，刘桂英还没有回来。
“程枫，你到外头找一下娘，都十一点多了怎么还没回来”
高苗苗吩咐程枫。
三三已经睡醒，躺在摇篮里，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随时跟着高苗苗的身影来回移动，高苗苗看向她的时候，她便兴奋得手舞足蹈，咧着一张小肉嘴直笑。
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自家娘来抱自己，三三不高兴了，扁了扁嘴就要哭，高苗苗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
正要伸手将她抱起，程枫却先她一步将自家女儿捞在怀里，三三自出生就没见过程枫几次。
见他抱着自己，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见状，高苗苗觉得好玩，也不出声，就在边上看着这父女俩。
程枫温柔地看着三三笑。
看着看着，小奶娃终于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程枫，嘴巴一扁就要哭。
程枫连忙双手叉着三三的腋下，一边摇晃着一边飞快地往外走。
“爹带三三出去玩，咱们找奶奶去喽。”
高苗苗在信上说过，三三现在知道出去玩了，她哭的时候一说带她出去玩，她就不哭了。
苏薇从屋里出来正好瞧见这一幕，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羡慕，要是自己和程放以后也有一个有三三一样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程放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苏薇正微笑地看着自家大哥，笑着对她道：“我们三三可爱吧？”
三三长得既像高苗苗也像程枫，看着和程放也有几分相像。
“三三是很可爱。”
苏薇淡淡笑了一下，往外边走，经过程放的时候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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