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儿子闪闪发亮的眼神，反对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自从程枫回来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露出这种的眼神，好像眼睛里烧着两团火似的。
她低头干活，不去看程枫的眼神，“只要苗苗同意你去，我没二话。”
没想到高苗苗这孩子也是懂程枫的，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心里再难受，在人前还是笑眯眯的模样。
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吃晚饭了！”
刘桂英站在门里冲外头扬声喊了一嗓子，淡淡的暮色，将她的声音传得老远。
像是某种神奇的开关，冷清的堂屋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涵涵和念友一边斗着嘴一边就要往凳子上坐，程枫和程放说着话往屋里走，高苗苗拿着碗筷随后进来。
“涵涵、念友，手洗过没？”
两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看没有说话，高苗苗一见就知道这两个小的又不洗手就吃饭了。
“快去洗手，不洗不许吃饭！我看你们谁的动作最快，谁就是第一名！”
“我是第一名。”
涵涵连忙跳下凳子往外跑。
“涵涵，等等我。”
外头传来嬉嬉哈哈追赶着的笑闹声。
程枫接过高苗苗手里碗筷放到桌子上，扶着她在身边坐下，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苞谷饭上。
“吃饭，别管那两个皮猴子，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她瞪了程枫一眼，“你没看见他俩的手，黑得像是挖过煤的，我看着都难受，回头喊肚子疼我就让他俩都找你去！”
高苗苗故意像平常一样将他的歪理怼了回去。
“你就是太小心了，小时候，我和小放饿了就去人家地里挖红薯萝卜吃，上面的泥都不洗，往衣服上擦擦就吃，不也长这么大！”
被点到名的程放笑着道：“别说吃泥了，我和哥小时候还捞过河里的死鱼吃呢！”
“哼，你们两个兔崽子大概是忘了屙屎的时候，蛔虫拉不出来，喊我给你们拽出来的事了！”
刘桂英斜睨了一眼两个好大儿，木着脸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道。
这是有味道的一句话。
高苗苗瞬间便有了画面感，她想笑，又怕程枫和程放不好意思，只好憋着低下头，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
“娘，在吃饭呢，你说这个干什么！”
程放不满的抗议道。
程枫脸上有些挂不住，看到高苗苗憋笑的模样，他面皮有些发烫，
“想笑便笑，省得憋坏了。”
高苗苗想像不到英俊帅气又内敛稳重的程枫会有那样的时候。
就在他话音刚下的时候，高苗苗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程放的脸色都青了，瞪着刘桂英，哀嚎道：“娘，大哥的一世英名都让你毁了！”
他不拿自己来说，只借着程枫的名头冲刘桂英表达自己的不满。
刘桂英不上当，瞄了他一眼，淡然的说道：“少拿你大哥说事，你们兄弟俩在我面前有什么英名？光着屁股蛋被我拿竹条子抽的英名吗？还是被马蜂蜇成猪头冲我张着嘴嚎的英名？”
程放有气无力道：“娘，你可不可以不要说了！”
涵涵看着高苗苗闷闷的笑着，不由好奇的问道：“娘，你笑什么呀？”
念友也用求知欲旺盛的目光看着她。
高苗苗笑道：“你们问奶奶去。”
“娘，不许说！”
程放连忙叫起来，“你说出来的话，我在孩子们面前就一点威信都没有了。”
见状，两个孩子的好奇心更重了，涵涵连忙问，“奶奶，我要听，我要听，你快说给我听听嘛。”
程放哀求着，“娘……”
刘桂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两个孩子的目光则紧紧地盯着刘桂英，满脸的期盼。
“嫂子，你快帮我和娘说一声，要不然，要不然……”程放急了，“要不然我就把大哥的事也全都说出来，要丢脸咱俩一起丢。”
程枫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出息了你！我老婆孩子都有了，不怕丢脸。”
程放不看他，只求着高苗苗，“嫂子……”
后者看不了他求救的眼神，笑着向刘桂英求情，“娘，你就饶了程放吧，要不然他怕是连饭都吃不下了。”
刘桂英挑了挑眉，“看在你嫂子面上就饶你这一回。”
程放这才松了口气，佯装着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汗水，一副劫手余生的表情，“好险，差点就晚节不保了。”
“奶奶……”
涵涵跺了跺脚，不满的冲刘桂英撒娇。
“快吃饭，在外头疯了小半天，肚子还不饿啊？”
话音刚落就听涵涵的肚子骨碌叫了起来。
“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还不快上桌吃饭。”
说着，高苗苗还给他们饭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菜。
明天程枫就要去部队了，高苗苗做了好几道菜，有肉有鱼，就当是给他践行。
她的手艺不错，可以称得上色香味俱全。
涵涵和念友闻着饭菜的香味，也顾不得其他了，爬上凳子坐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扒起饭来。
看着其乐融融的情景，程枫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舍，其实他也知道高苗苗他们是故意的。
他们特意表现得和平时一样，却不知道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显得刻意。
程枫心里又酸又软，他将这一切默默记在心里，只当作不知道这一切，配合着高苗苗他们演戏。
吃过晚饭，两个孩子洗好澡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乘凉，苗苗回屋给程枫收拾东西。
刘桂英在厨房里洗碗筷，程枫和程放坐在院子里槐树下，两个人都沉默地抬头看着深蓝色的夜空。
夜风吹散白日的燥热，带着阵阵清凉，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萤火虫在黑夜里一闪闪的亮着。
“萤火虫！”
“快抓呀。”
涵涵和念友在竹床上蹦跳着伸着手张牙舞爪的要去抓萤火虫。
程枫将目光转到两个孩子身上，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脸上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
“明天一早就走？”
程放侧首看着程枫脸上的笑，又将目光转到涵涵和念友那边，嘴里问道。
“嗯。”
“明天我带你去。”
程枫言简意骇地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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