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她心虚个什么劲儿？在自己家里，倒弄得像个做贼似的。
不过刚才程放犀利的眼神确实吓了她一跳，不得不说，他和程枫严肃的时候眼神都挺吓人的。
“高苗苗……”
正胡思乱想着，身后传来程放的喊声，高苗苗站住回头就看到程放正站在房门口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这是高苗苗第一次听到他主动叫自己，虽然没有称呼她为嫂子，但她心里还是挺有点受宠若惊的。
但是回头看到程放的眼神，心里的那点子激动就全都消失不见。
那样的眼神绝对不是想要好好沟通的样子。
“什么事”
高苗苗平静的问了一句，声音淡淡的，有种你不想好好说话，我也绝对不会迁就你的架势。
“高苗苗，今天上午我都看到了！”
“什么？”
高苗苗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程放，此时程放正对着光，他脸部的表情全都被她看在眼里，她不明白，他脸上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从何而来。
她并不知道今天早上和胡远升在路上碰到的事正好让程放看见了。
不过即使知道也无所谓，她行得端，坐得正，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必要蜇蜇蝎蝎枉做小人之态。
“今天早上你和那个男人见面，我都看见了。”
程放皱眉冷眼看着高苗苗，嘴角挂着一丝讥诮的笑。
这个女人倒挺会装傻。
高苗苗这才反应过来他嘴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路又不是我开的，谁都走的，只不过在路上碰到了而已。”
为了缓和和他的关系，高苗苗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解释了一句。
程放却是把她的解释当成欲盖弥彰。
“你是不是就用这些话来搪塞我哥的？你骗得了我哥，别以为能骗过我！你以后不许再见那个男人，若是让我发现你和那个男人藕断丝连，就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程放义正言辞的模样，高苗苗简直要被他给气笑。
她知道程放对自己有成见，就算自己再解释也没用，也懒得和他多费唇舌。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高苗苗冷哼了一声，丢下一句话便转身扬长而去。
等她走得不见人影，程放才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高苗苗方才是在讽刺他是小人之心呢！
他本想找高苗苗理论，又觉得没有必要，若她真如她自己所说的君子坦荡，就小心着点别让他抓到把柄。
晚间，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吃饭，因为中午的事情，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饭桌上的气氛显得十分沉闷。
大家都安安静静地低头吃饭，程放心里不知怎么有些不得劲。
明明都已经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反而觉得很沉闷。
只是自己中午才因为涵涵说话的事情发过火，他也不好意思率先开口说话。
吃过饭，涵涵和念友拉着高苗苗回房间写作业，他也看出来，两个孩子其实是在躲着他。
刘桂英偶尔看向他的目光也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等他看过去，她又转开了目光，好像对他已无话可说。
程放心里不是滋味，好像他成了笼罩在家里人头上的阴云，大家都对他退避三舍。
他一个人坐在门前屋檐下。
此时暮色四合，灰蓝色的天空上闪烁着无数繁星，看着热闹，却总是透着一股子清寒。
这个时候，若是在部队，他们应该吃好了晚饭，拿着小马扎围坐在一起，在班长的带领下准备学习条令或是看书看报，要么就是搞搞体能训练，反正不会像他这样，一个人呆坐在昏暗的暮色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发呆。
刘桂英端着收拾好的碗筷出来，看到程放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屋檐下，又有些心疼，刚才因他而生的一场闷气也都消散不见。
“小放，一个人呆坐着干嘛，出去走走！”
程枫站在程放身后看了他好一会儿。
暮色里，他模糊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孤寂冷清，就像一只失了群的孤雁，无助又迷惘。
“哥。”
程放回头叫了程枫一声，待要拒绝，又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遂站起身来，先一步往前走去。
“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顺着村道慢慢往前。
一开始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在家里吃晚饭，路上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哥，这段时间你们忍我忍得很辛苦吧？”
程放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正落在村道边上的一棵桑树上。这个桑树已经有年头了，打他记事起，好像就已经在了。
他记得小时候，每到桑果成熟的季节，他就和大哥程枫爬到树顶上摘桑果吃。
虽然下面也有，他却总爱爬到最高的顶上去摘最高处的桑果，只因为最高处的又黑又甜。
吃了个肚饱还不算，他还在每个衣袋里都塞满桑果，鼓鼓囊囊的桑果一压，紫红色的汁便从衣服袋里往外渗，汁水染在衣服上，洗也洗不掉。
每回被娘抓住，总是要挨一顿揍。
有一回他还在树上，远远地看到娘拿了叉子过来，吓得他连忙下树，滑得太快，树皮蹭掉了衣扣，蹭破了皮肤，在肚皮上留上好几道血痕。
大哥程枫在树下一边回头看着娘，一边催他快点。
娘追不上他俩，只在后面大声地咒骂，他们回头看着怒骂的娘，哈哈大笑。
那天晚间回家，他们两兄弟不但没挨打，娘看到他肚皮上的黑红的血痂，心疼得不得了，还特意给他俩蒸了鸡蛋羹。
那时候的日子多好啊！
现在他却似好像成了家里人的负担。
程枫也看到了那棵桑树，他没有回答程放，反而指着那棵桑树，问，“小放，还记得这棵老桑树吗？”
“小时候，村里和你一般大的小孩子就你最皮，爬树的本领也最好。每回都是你爬到树上给大伙儿摘桑果吃。”
他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目光里带着怀念。
“为了这，我不知道挨了咱娘多少打。”
“那你也不冤，娘每回给你做了新衣裳，不到两天，准给刮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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