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喂药啊……那，那还得花钱哪！”
三毛子一听说还要给猪喂药，哪里舍得。自己有个头疼脑热伤风感冒的都舍不得去诊所买药吃。
这猪还比人精贵了？
“那人吃的药，给猪吃不能有用吧？”
三毛子咕叨了一句。
他这是不愿意花钱买药喂猪吃。
村里也没个兽医，说到吃药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都是生产队的小诊所。
农村里的人皮实，又舍不得花钱，有个不舒服都是自己找点偏方土药吃吃，熬一熬也就过去了，连自己的身体都没那么上心，何况是养的牲畜。
这些农户也都向着三毛子，有几人甚至提供了不少土方子。
高苗苗对三毛子说道：“我有药，在家里，待会你去我家里拿就行。”
闻言，三毛子并没有觉得高兴。
人家的药也是买来的，他也不好意思白拿人家的，少不得要花钱，因此踌躇道：“我先找按土方子试试，不成再找你拿药。”
村支书知道三毛子是怕花钱，赚钱都是血汗钱，那是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的。
“别婆婆妈妈的丢人了，药钱生产队给你出了。”
三毛子这才欢喜起来，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支书，这可是你说的。”
村支书心里自觉好笑，但仍是严肃着一张脸，“我说的。”
高苗苗道：“药不要钱，你拿来用就是。”
“那怎么好意思白拿你的！”
三毛子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村支书也道：“你的药也是花钱买的，生产队的猪，怎么能让你出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高苗苗慷慨一笑，“几片药罢了。”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便对三毛子说道：“要不这样吧？我挺喜欢那个破碗上的花纹，待会你就拿这个跟我换药好了。”
那个青瓷碗豁了边，碗身上还有好几道裂纹，是三毛子拿来喂狗的。
“这个碗都破成这样了，你要了也没什么用场……”
高苗苗摆摆手，笑着说道：“我喜欢上面的花纹，想拿来种兰花，放在屋子里肯定很好看。”
“再说有钱难买心头好，对你来说这就是个破碗，在我看来却是个艺术品，各花入各眼罢了。”
高苗苗是真的挺喜欢这个碗的，虽然脏兮兮的，但露在外面的花纹，线条简洁流畅，正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想着这样的碗种上一株兰花，放在卧室靠窗的柜子上，肯定很有意境。
“行，你既然喜欢这个破碗，那待会我洗干净了给你送去。”
三毛子点头答应了下来。
生产队不用出钱，村支书当然也不会反对，这事就这么定下来。
这么一大帮子人跟着村支书又去往下一家，等全村的养猪户都跑下来，天色已经近黄昏。
一轮残阳像只鸭蛋黄似的，抖抖瑟瑟地半挂在枝梢，霰气给残阳蒙上了一层纱。
“看这天气，说不定夜里要下雪。”
人都已经散去，高苗苗和程枫慢慢地闲逛着回家。
程枫看着天边的残阳，大掌握住高苗苗靠近自己身边的那只手往棉衣口袋里塞。
“手塞口袋里就不冷了。”
高苗苗的手一到秋冬就冰冷，被程枫干燥温暖的大掌握住，他掌心的硬茧磨到她手背的皮肤，有些痒。
心脏仿佛被一根羽毛轻盈地拂了一下，酥酥的带着一丝痒意，这些微的酥痒像水波纹慢慢散开，让她的整颗心像是泡在了温泉水里，熨贴极了。
“那这只手怎么办？”
高苗苗故意伸出另一只手在程枫面前摇了摇，用可怜兮兮的语气叹道：“可怜哦手手，你是后娘养的，没人给你关心你，你就只能在外头冻着喽！”
程枫看着她促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学着她的口吻对她举在面前的另一只手掌说道：“可怜你没托生个好人家，主人明明有棉衣口袋，就是不让你进去暖和一下。天下竟有如此心狠的主人，可悲可叹啊！”
“你神经起来了。”
高苗苗被他唏嘘哀叹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不由得笑出声来，忍不住打了程枫一下，嗔怪地骂了他一句。
残阳如血，在高苗苗的脸上浅上一层浅浅的红，一双美丽的眼弯出温柔的弧，真是活色生香，俏丽动人。
“苗苗。”
程枫侧首凝眸，温柔的眉眼，深深地睇着她，夕阳的光像一簇火苗在他的眸底跳跃。
高苗苗凝睇着他的目光，周遭的声音仿佛都已经远去，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声急似一声。
两个相视而笑，自然都懂对方眼里的情意。
有情人，情意相通，是多么美好的一桩事。
“爹，娘。”
不远处，涵涵在家门口注意到两人，像一只欢快小云雀飞了过来。
“奶奶饭都做好了，叫我找你们回去吃饭呢。”
原来刘桂英做好了晚饭，左等右等看高苗苗和程枫都没回来，便叫涵涵和念友出来寻他们。
“冷不冷？”
高苗苗搂住涵涵，搓了搓她红彤彤的小脸蛋，笑意盈盈。
“嗯……”
涵涵扑在高苗苗怀里，任她把自己的脸蛋揉成各种古怪的样子，拖长了音调，撒娇地摇了摇头。
“爹、娘，咱们快些家去，奶奶在家我们呢！”
念友快步走过来，他看到高苗苗和程枫也是很开心的，眼里都是笑，说的话却很老成。
“好，咱们走快点。来……”
高苗苗伸出双手，涵涵、念友笑眯眯的伸手一人牵住一只。
“走喽，咱们回家喽！”
高苗苗拉着两个孩子往前跑去。
“哦，回家喽……”
涵涵兴奋地跟着大声喊着，两个孩子跟着高苗苗一路小跑，开心地咯咯直笑。
“慢点跑，注意脚下，小心看路，别摔了。”
程枫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一幕，抬脚慢悠悠地缀在他们身后。
耳边是一大两笑欢快的笑声，眼前的他们快乐的身影，就连料峭的冷风都温柔了许多。
吃晚饭的时候，三毛子果然带着那只破碗过来。
“刘婶。”
三毛子冲刘桂英打了声招呼，又冲程枫和高苗苗点头笑笑，“吃饭哪？我到外头等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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