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高苗苗和村支书身上。
“这头母猪是生产队的，生下来的猪崽自然也算生产队的。”
高苗苗说得一脸坦荡，没有一丝不舍之意。
在农户指出母猪怀猪崽之时，她脑子里就已经转过无数念头，但有一条是肯定的，这头母猪生下来的猪崽子是绝无可能成为她高苗苗的私产的。
说算村支书同意，村里的其他农户也决计不肯。
与其到时闹得沸反盈天，还不如她主动提出来，至少还能落个好名声。
村支书有些意外地看了高苗苗一眼。
二十出头的小媳妇，正是最好的年华，长得白净好看，和程枫倒还挺相配。
不过看着年纪轻轻，办事却挺老到，心怀坦荡，没有让眼前的小利迷了眼睛。
村支书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当众夸奖道：“高苗苗同志的境界很高啊，大公无私，甘于奉献，你们可都要向人家好好学习！”
其他人听到村支书这么说，自然也跟着一起随声附和，说的都是夸奖高苗苗的话。
高苗苗适时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来，等这些人的好话说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
“支书，这母猪养到下猪崽还不知道要多久，生下猪崽子，也要花费精力喂养，总不能一直让我白出力吧？”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村支书这话问得没有一点儿犹豫。
他也和高苗苗打过好几次交道了，这姑娘大气，但也是绝对不肯吃一点儿亏的人。
在听到她说母猪生的猪崽子归生产队的时候，他心里就做好了她要提要求的准备。
没想到，果然被他猜了个正着。
其他人听到村支书这么说，不免有些不乐意。
“高苗苗，刚才支书还夸你大公无私呢？怎么一转身就向生产队提要求了，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一个带眼镜的村干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啊，高苗苗同志，生产队的大会上每次都要提出为人民服务，学习人民公仆精神，你的思想境界怎么一点儿都没有提升呢？你这种为了一点儿成就，就提要求的思想很危险哪！”
这话说得苦口婆心，很有点劝告的意思。
高苗苗心里有些不屑，她还没说什么呢？这些人就急着给她扣帽子了。
见有人这么说她，程枫第一个站了出来。
“支书，奖惩分明不是喊口号，要落到实处，才能让大家信服。”
前两天村支书才在村头的大喇叭里宣读榕树村的奖惩条例，总不能前两天才说过，今天就来打脸。
高苗苗朝程枫报以一笑，又将目光转向身边的一众人，抿嘴一笑，以开玩笑的口吻道：
“既想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这马儿也太可怜了些。我当然也愿意为人民服务，可为人民服务，我自己也得填饱肚子嘛？
不然哪里来的力气为人民服务！
再说我付出了这么多，一点儿奖励都没有的话，也影响我为人民服务的积极性不是？”
“何况，我做得好有奖励，那你们都做得好，也同样会有奖励。这样大家的积极性不是就调动起了来嘛。人人争做标兵，我们村只会越来越好，到年底评上先进集体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完，高苗苗还特意问，“支书，您说是不是？”
她笑意盈盈，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真诚里看着村支书。
程枫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也只有最了解她的自己也能发现她眼底里藏着狡黠。
那些农户听到自己以后也有可能得到奖励，反对的话就不大说得出口了。
村干部拿不定主意，就把目光都放到村支书身上。
村支书笑起来，没想到程枫沉默寡言，找的媳妇倒是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高苗苗同志，你想要什么奖励？”
高苗苗开口之时，他就没想着拒绝她，不可否认，她前面的一番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里。
集体的资产，分到农户，没有奖罚措施，多的是人稀里嘛哈，敷衍了事。
他逛了一圈看下来，有些人家养的猪都没有高苗苗养的一半大，还有一二户人家的猪干脆早就给养死了，连猪崽子的毛都没见着一根。
今天就算高苗苗不提奖励的事，他都要主动给她奖励，也好让其他农户眼红眼红。
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也上上心，养猪也精心点。
“等母猪下了崽，给我一头小猪崽子，养大了杀的猪肉也全算我的，生产队无权分配。”
村支书还没来及说话，其他人又有意见了。
“程枫媳妇，你胃口也太大了吧？一头猪都归你家，你家吃得完嘛你？”
“要是年底说要多分些猪我们还能同意，可这一头猪……亏你张得开口！”
“还真敢开口，要照她这么说，我在生产队做的工分最多，那我是不是可以跟生产队要块地了？”
圈里正趴着四只膘肥体壮的猪，听到高苗苗说到猪崽子归她，这些人自然而然地就将眼前的肥猪给带入了。
高苗苗轻飘飘地看了眼说话的人。
还真别说，再过一两年，国家还就真的分田到户，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这么多人反对，高苗苗一点儿也不生气，脸上依然是一副温和的笑容。
“大家一听到我要一头猪崽子是不是就想到我圈里的四头猪了。这四头猪能养这么肥，可知我花了多少精力？
每天猪圈是一定要打扫一遍的，天热的时候点艾熏蚊虫，泼水降温；天稍一冷下来，又怕猪冷了，早早就铺上晒得又暖又香的干草，每逢天气好的时候，还要将圈里的干草挑出来晒。
每天夜里再加喂一顿夜料，上回猪病了，我还去公社买药喂猪，你们谁有我这么尽心？
我的猪能养得这么肥，难不成你们以为随便喂喂就能长这么多肉了？”
高苗苗的目光在一众人脸上转过，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有些人甚至还心虚地躲过了她的视线。。
在场的养猪户们扪心自问，自己确实做不到高苗苗这般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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