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是一滩烂泥，也就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吗？不会说话就别张嘴，顶风臭十里，我还以为你嘴里含了死鼠，熏死人了！”
说着，高苗苗还故意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好像真的闻到了臭味似的。
“臭女人，你说谁是烂泥！”高老大瞬间火冒三丈，他刷地站起身，冲高苗苗挥了挥拳，恶狠狠地骂道，“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烂泥！”
“你敢！”
高苗苗面色平静，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
“高先生，你没有根据地指责我们高总，我们可以告你造谣诽谤。
根据法律规定，以暴力或者其它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
“行了行了，别念经了！”
不等庄文婷说完，高老大就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就是个粗人，别跟我念这些，我听不懂！”
庄文婷淡淡一笑，“听不懂没关系，不影响你被拘留，坐牢的。”
“你……”
面对着庄文婷平静里带着漠然的眼神，高老大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其实他挺怵这个女人的，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行了老大，别让人看了笑话。”
高老二在适时开口，一边说话，一边拿起桌上的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在高老大和高苗苗手里的协议上也签好名字。
“给你签。”
他将签好字的协议和手里的笔一起递给高老大。
“签就签。”
高老大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协议和笔，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即往高苗苗面前一扔，站起身便要走。
“给你！”
啪的一声，笔擦过高苗苗的头落在地上，纸张在空中散开四散着落在桌面上。
“高先生请等一下！”
庄文婷倏地出声叫住他。
高老大在门口站住，回头怒目瞪着她，粗声粗气地道：“干什么？签不是都签好了！”
庄文婷脸上挂着不以为意的微笑，“协议一式三份，需要各自保存。”
这个高老大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他可不愿意落了面子，“我不需要，你们自己留着看吧！”
“协议签了字就具有法律效应，以后要是打官司协议就是证据，”庄文婷的话成功地让高老大站住脚。
“如果没有协议，打起官司来会很被动的。”
高老大伸手，“拿来……”
庄文婷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桌面上的协议，然后递了一份给高老大，“高先生，请收好！”
“不用你多嘴！”
高老大一把扯过协议，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又急又重，看来高老大果真气得不轻！
“高先生，这份是你的，请收好。”
庄文婷递了一份给高老二，相比高老大，他就显得斯文多了。
“谢谢。”
高老二接过协议，道了声谢才起身离开。
“高总，一起走吗？”
庄文婷将手里属于高苗苗的那份协议塞进公文包里。
“你先回去，我下午再回公司。”
“好。”
庄文婷点点头，看着高苗苗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我先走了。”
虽然高苗苗为人温和大方，对待工作人员亲切和善，但脾气再好的人估计也不愿意别人窥探自己的私事。
不过今天也的确让人大开了眼界，儿子卖老子，而且还是想把老子卖给女儿，这事估计能成为近十年来她遇到的最离奇的事了。
可惜，她不是那种喜欢八卦的人，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这事她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了。
“别往心里去！这个世上，不是每个人都配做人的。高老爷子以后的生活也算是有了着落，这是好事！”
庄文婷临离开之前，轻轻拍了拍高苗苗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她并不知道高苗苗和高老头恩怨纠葛，一直以为他们是亲父女。
“嗯，我知道，谢谢你！辛苦你今天跑一趟。”
高苗苗没有过多解释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那些陈泥烂渣再翻出来也只是徒增异味，令人不适，倒不如就这样埋在角落，时间久了自然就淡忘了。
庄文婷笑笑，“分内的事，应该的。”
送走庄文婷，高苗苗转道去病房看高老头。
“苗苗……”
看见缓缓朝自己走来的女儿，高老头嗫嚅着双唇叫了她一声。
他神情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讨好，看得高苗苗心里难受。
她并不是那种可以原谅一切的圣母，只是看着高老头模样，看着满面风霜的脸上露出这种小心翼翼和讨好的神情，真的很违和。
“他们两个……“
高老头视线朝高苗苗身后瞥了两眼，
“他们回去了。”
“哦。”
高老头松了一口气。
“我和高老大高老二已经谈好，等你出院之后就送你去养老院，费用三人平摊，每个人出一份，协议也签好了，不怕他们赖账。以后的生活有了保障，你可以安心了。”
“我走了，你好好养着吧，什么事都要往前看。”
高老头已经七十多岁了，现在是活一天赚一天。面对着这样一个余生只能瘫在床上的老人，高苗苗做不到原谅，但也不会恨他就是了。
她为高老头做的这些事就算是还了他当初从风雪地里捡她回家给了一条命的恩情。
她们从此以后两不相欠了。
“苗苗……对不起……”
高金有老泪纵横，几个字说得异常困难，从漏了风的齿间挤出来。
“都过去了。”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将高老头后面满肚子的话都压了回去。
他伸手擦着眼泪，那样子看着好不可怜。
不管高老头是真的悔恨还是因为害怕高苗苗不管而故意做出的悔恨，或是因为人生快要走到尽头良心发现，高苗苗都不在意了。
她转身离开，身后的高老头终于忍不住发出呜咽声，像一只被族群抛弃的老兽，孤单又凄凉。
晚上。
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饭，刘桂英还不知道高老大和高老二想讹高苗苗钱的事。
“你爹高老头怎么样？他一个人在医院，你去看过没？”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他也年纪大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有时间的话也常去看看他，他现在一个孤老头子，也可怜的！”
“我知道的。”
高苗苗应了一声，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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