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带着年代博物馆穿七零 > 第36章 第 36 章
    殷玉瑶的书不仅李秋生震惊,就连下班后听说了的其他三个同事也慕名来围观了一下,看向殷玉瑶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感叹:“你是真敢买啊!”

    殷玉瑶气的和李秋生直跺脚:“主任怎么能带着同事嘲笑一起我呢?”

    “这不是嘲笑,我们是对你敬仰万分。”小张强忍住笑意假装刚才笑的最大声的不是自己:“小殷同志,我想请问你,你买了这么多东西等咱到咱办事处以后,你准备怎么弄回家里?”

    殷玉瑶面不改色,毫不担心:“我骑自行车载回去,这才多少斤啊!”

    “行吧。”李主任轻咳两声,表达了身为领导对下属的关心:“咱出版社总部这边玻璃丝绳子比较多,我抽几根长的,负责帮你绑,保证你回家都不掉!”

    殷玉瑶的事忙完了,李主任三人还有一天时间工作才能完成。殷玉瑶这回踏踏实实睡了一个懒觉,在博物馆吃了豆腐脑和牛肉面后,磨蹭到快中午后又穿上那天的衣服去了回收站。

    这回她没带大白兔奶糖,而是在路上买了两根冰棍,自己叼着一根吃,另一根到回收站办公室的时候自然而然地递给了织毛衣的大姐:“姐,吃冰棍。”

    大姐把毛衣放下,先笑着问了一句:“又来买柴火引子?”

    “哪儿能那么快啊,现在就三顿饭烧烧火,那些够用一段时间呢。”殷玉瑶把手里的冰棍往前递了递:“我出来逛街的,逛一上午又累又热的,正好刚才路过你门口有卖冰棍的。我请你吃冰棍,顺便在你这歇歇脚。”

    大姐把冰棍接过来,两分钱一根,价格不贵还吃着凉爽,即便是大姐这个年纪的也爱这玩意。

    两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一边吃着冰棍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大姐问殷玉瑶花钱买火引子家里人说没说她。殷玉瑶笑眯眯地说:“我妈舍不得,她也知道让我去城外抱柴火不现实。对了,姐,我妈还说了,那个带木头的卷轴又能引火又能烧火,那玩意用起来比书还好,说有的话让我再买那种回去。”

    “那种不常有的。”大姐漫不经心地说着:“一年也就一两回能收到这样的,要是你愿意要这样的我都给你留着。正好纸厂那边还不愿意要这种呢,又得拆棍子还打不了多少纸浆出来。”

    殷玉瑶闻言心里都乐开花了,脸上还不能装作太着急:“行啊,我不一定每个月都来,家里也不是光指着我买这玩意,我哥有空的时候他就去城外抱柴火了。不过赶上他工作忙加班的时候就没法子,只能我买些书纸回去引火。但我年底前咋也来一趟两趟的,有这种的姐就帮我留着。”

    大姐闻言笑了起来:“你妈还挺宠你的。”

    “谁让我家就我一个闺女呢。”殷玉瑶嘿嘿地笑了笑,脸上带着少女的娇憨可爱,她吃了口冰棍,又将话题引回了字画上:“姐,这种带棍的画轴什么的,是人家来卖啊,还是咱有人出去收啊?”

    大姐想了想说道:“都有,现在不让留这些玩意,都是四旧。你买回去的那些……”她想了想收到:“好像是革委会没收的,反正最后都得统一销毁的,他们就负责收,我们就负责攒到量够了往造纸厂送。”

    窗边喝茶的大叔转过头来跟着搭茬:“说是从金山路望家胡同一个姓金的人家没收的,他家藏的东西可真不少,往这运了得有好几麻袋吧,有书有那种字画啥的。”

    殷玉瑶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有些发沉,能有这些字画的人家想必藏书也都是珍品,自己那天翻的粗糙,连书带字画也不过一麻袋,也知道遗漏了多少有价值的书籍。

    她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番,然后假装好奇地问他们:“我看那仓库堆的纸张书籍都好多了,造纸厂多久来拉一回啊。”

    大姐说:“人家也不指着咱这回收站收的东西,一年就拉两回,六月份一次,年底一次。”

    殷玉瑶心里暗喜,自己一两个月来一次,应该在送到回收厂之前还能扒拉出不少东西。不过最好有个名录,免得有珍贵的书籍被遗漏最后成为造纸厂的纸浆。

    但是殷玉瑶又担心有和她一样来买书回去烧火的,借口买回去珍藏没事,万一真是烧火,那就太可惜了。

    “姐,咱这回收站来买旧物的多不?”殷玉瑶指了指里面道:“我看有不少家伙什呢。”

    “还真有,不过都是整些完整的桌椅板凳回去用的,像你买书烧火的可没有。”大姐指着她笑道:“也就是你不是我闺女,否则我肯定骂你败家,三分钱一斤呢,都够买个烧饼的了。那玩意又压秤,有那钱买啥不好。”

    殷玉瑶吐了吐舌头,故意装作大义凛然地说道:“我买回去既能引火,又能烧掉‘毒瘤’净化社会,一举双得,多好的事。”

    大姐听了转头和窗边的两个大叔说道:“我听说别的省份有直接搜出来就烧了的,有的一烧烧好几个小时。这多浪费,还不如拿回去冬天烧炕呢。”

    “可不就是。”大叔不走心地附和了一句:“白浪费最后的社会价值了。”

    冰棍吃完,殷玉瑶顺势站了起来,佯装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姐,你们忙着,我先回家了。”

    “这就走了?”大姐还挺稀罕这小丫头的,嘴甜还手松,没事过来说说话也比自己平时闷着强:“那你没事来说话啊,我这一天也来不了几个人。”

    殷玉瑶立马笑着答应:“行,等我有空了我就来,最近我妈帮我打听工作呢,估计往后就没怎么松泛了。”

    “工作是正事,就是现在工作都不好找,要是有相应的可得抓住机会。”大姐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番,见她要走起身将她送到门口,招了招手:“等哪天有空过来说话。”

    殷玉瑶甜甜地说了声再见,转身往相反的反向走,直到不经意间一回头见大姐已经回办公室里,这才快步地往居民住的密集的地方去。

    金山路望家胡同,姓金的人家。

    殷玉瑶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遍从废品收购站听到的地址。

    她走了两条街,直到看到这里住户挺多,这才拦住了一个买了菜回家的大妈,先甜甜地问了好,然后才问道:“请问金山路怎么走?我从外地来走亲戚的,对这不熟。”

    大妈往后一指:“那条街就是金山路了。”

    殷玉瑶道了谢,快走了几步,终于到了金山路。这条路好几条胡同,不过好在每条胡同的墙上都贴着路标,她站在望家胡同往里望,正好瞧见几个十七八岁的刺头少年从一户人家里出来。

    殷玉瑶往胡同口那躲了躲,直到人走远了才拐进了望家胡同,直接去了刚才那个院子。

    院子里就像被强盗光顾了一样,满院子的狼藉,有砸坏的椅子,还有扔了一地的菜叶子,漂亮的砖墙上还用大红笔打了叉。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院子中间捂着脸无声的哭泣,墙角处一个儒雅的男人靠着墙闭着眼睛,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

    两人听到又有脚步声进来,应激似的颤抖了一下,连忙睁开眼朝院门口望去。见来人只是一个女孩子方才好了许多,但依然是戒备的神色:“刚才不是都砸完了吗?怎么又来!”

    殷玉瑶往外看了看,见没有邻居出来张望才小声地问道:“是金老师家吗?”

    靠着墙的男人看了看她,神色淡漠:“我不认识你。”

    殷玉瑶看着他:“这胡同有几家姓金的?”

    男人皱了皱眉头:“就我们一家。”

    “那我就是来找您的。”殷玉瑶反手把院门关上,伸手将院子里的破碎的椅子帮忙整理到一边,又把拿着笤帚把菜叶都捡起来放在院子里的一个台子上。

    这两口子愣愣地看着殷玉瑶收拾,半晌才回过神来,也赶紧跟着一起忙活,用了二十来分钟算是把院子又恢复到了齐整。

    女人打了一盆干净的水,声音沙哑地说道:“姑娘洗洗手,我进去给你泡点茶……”

    顿了顿,她苦涩地笑了笑:“家里没茶了,我烧点开水给你喝吧。”

    “谢谢阿姨。”殷玉瑶道了谢,去洗干净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沓毛票和二十张一斤的全国粮票递给一旁的男人:“金老师,这是给您的。”

    儒雅男人见状和被蝎子蛰了手似的,飞快地把手往后背藏,脸色十分难看:“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殷玉瑶叹了口气,伸手将他胳膊拽过来,把钱和粮票放在他手上,低声说道:“这是我买您东西的的钱,当然我知道我给的远远不够,但是现在给多了反而是坏事,我会陆陆续续付钱的。”

    金老师看着厚实的钱,虽然都是毛票,但这么厚一摞也有十块钱了,更别说二十张全国粮票了,这确实是他们家现在最需要的。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也沦落到为了五斗米折腰的地步。

    他往后让了让,往屋里一指:“家里不剩什么了,你看什么能相中的就拿走吧。”

    殷玉瑶跟着他进屋,压低声音说道:“我需要一份清单,你被搜走的珍贵的书籍字画的清单。”

    金老师闻言伤心欲绝,那是家里多少辈的珍藏啊,到他这里全都毁了。

    “写它干什么?”金老师失魂落魄地看着天空:“没了,全都没了。”

    殷玉瑶在金老师旁边低语:“宋徽宗的山水、苏东坡的竹子、唐伯虎的画……”

    金老师猛然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殷玉瑶,嘴唇激动的不停颤抖。

    “它们差点变成纸浆,不过现在已经被我转移到了安全地方。”殷玉瑶趁着金老师的妻子回来之前飞快地说道:“你知道我来你里对我来说是多么的不安全,但我真的不希望我们国家的文化瑰宝被毁坏,所以我才冒着风险来找您。不过我既然来了也不怕被反咬,我说的安全地方是绝对的安全,除了我没人能找到。所以即便是我真被您举报了,那些人顺藤摸瓜找到我,我也可以说因为看不惯‘四旧毒瘤’找借口一把火烧了。”

    金望舒闻言苦笑了一声:“你放心,我老金虽然落魄了,但为人的底线和文人的风骨还在,我不会做那么没有道德丧失良知的事。你保护了那些古籍书画,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恩将仇报,做那种让人唾弃的事呢?那我老金岂不是变成了我最憎恨的模样。”

    “那就好。”殷玉瑶看着金望舒的神色,缓缓地说道:“金老师,我明说吧,我有安全的地方保存它们,但是现在您的东西被堆在一大堆垃圾里,我没有太多时间去分拣去找,所以想让你提供你珍贵收藏的名单,这样能找回来多少是多少,我起码有个翻找的方向。”

    金老师不敢置信地看着殷玉瑶,脸上的神色悲喜交加:“你说真的?它们真的还在?没有被烧毁?没有被丢到废纸回收池?”

    殷玉瑶轻轻颔首:“还好,我去的不太晚。这些东西是您的珍藏,我暂时替您保管,过些年安稳了我会再还给您的。”

    金老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的悲伤一扫而空,甚至多了几分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

    “归还就不必了,你保存它们也是冒着天大的风险的,更何况是你挽救了它们被毁损的命运。”金老师笑了:“我非常感谢你能专门过来告诉我它们的下落,至少我不用为了没有保护好它们而愧疚一辈子了。”

    他大步流星地进了书房,可是四处看了看又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这里的黄花梨书架和桌子被砸了,书被收走了,满屋看去他连张纸和支笔都没有。

    殷玉瑶立马明白了金老师的无奈,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递了过去,轻声问道:“我只知道您姓金,还不知道您的大名呢。”

    “金望舒。”

    殷玉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在后世是知道金望舒的大名的,他不仅是画家也是文学大家,祖上上据说也和满清有些关联,怪不得能有这么多珍贵的名人字画。

    “原来是您。”殷玉瑶低声叹道:“久仰您的大名。”

    金望舒一边往笔记本上写下自己被搜走的珍贵文集,一边自嘲地说道:“什么大名啊,现在是臭名。”

    “都会过去的,很快就会变好的。”殷玉瑶静静地坐在一边等着,直到金老师的妻子送过来一杯白开水请她喝,她才顺势站了起来,一边接过水道了谢一边想借用院子里的卫生间。

    金望舒家的卫生间也是用院子的厢房改的,殷玉瑶锁上门就进了博物馆,把自己办公室平时喝龙井装了一纸包,虽然不是顶级的,但当口粮茶还是不错的。

    她包里有限,装不了太多东西,更何况也不能太珍贵的,就金老师家这隔三差五就来人翻东翻西,有好东西也留不住。

    她也想不起送什么能日常用又不显眼的,便去了博物馆里的供销社看了看,装了一包玉米面,把之前在村里时攒下来的十来个杂粮馒头包了一包,又拿没有标签的罐头瓶子装了一罐子黄瓜钮腌的咸菜。

    殷玉瑶把包里塞着占空的衣服拿出来,把这些东西塞进去,看着依然鼓鼓囊囊的,但是重量却比之前沉了许多。

    她对着镜子检查了一番,见不露什么破绽才出来。

    回去略微一等,金望舒已经写好了清单,殷玉瑶看了一便,果然自己捡回来那二十来本古籍都是金老师的,但自己没找到的还有四十余本之多。

    金望舒把钢笔盖上笔帽,轻声说道:“其他一些民国的小说都无所谓,丢了就丢了,可这些书几乎都是孤本,要是找不到那就真没了。”

    “您放心好了,我尽力而为。”殷玉瑶将笔记本收起来,顺便把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我也没什么好的东西给您捎,就这些都是日常吃饭的东西,您别嫌弃。还有这包茶,您留着尝个味。”

    金望舒接过茶包打开轻轻一闻,脸上多了几分欣喜:“多谢你,说起来我真是好久没喝茶了。如今我家那位连高碎都不许我买了。”

    “以后都会好的。”殷玉瑶把笔记本和笔放回再次空空的包里,起身朝金望舒鞠了一躬:“金老师再见。”

    金望舒忽然叫住了她,然后郑重地回了一礼:“锦上添花到处有,雪中送炭几多无。我金望舒感谢小友的今日援手,日后若有机会我必定加倍报答。不过为了小友的安全着想,我不问你姓名,你也不要再来我这里了,等什么时候到了你说的安稳日子,我们再相见。”

    殷玉瑶看向自己留的毛票和粮票,不太放心地说道:“可这些也撑不了一年半载的。”

    金望舒疏朗地一笑:“我有手有脚又不是七老八十下不来炕的人,难道要靠小友接济我一辈子吗?你留下的这些钱已经足以能让我渡过难关了。我刚才就想好了,我在老家还有一间屋子,等明天我主动申请回家务农,也和知识青年一样,重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到了乡下,虽然清贫一点,但只要出力就能吃上饭,也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

    殷玉瑶对这些不太懂,她有些担忧地问道:“您去申请就能通过吗?”

    “问题不大。”金望舒说:“我幼时我父亲就给我改了名姓,把我挂在家里仆人名下,即便是现在审查,我祖上三代也是清白的贫农。另外我本身是没什么过错的,既没有说过不妥的话语也没有写过不妥的书籍,如今这样不过是因为文化人的身份罢了。我不够清贫,还有太多所谓‘四旧’的东西,才让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我家抄家。我现在回乡下务农,他们求之不得,他们会自认为让我认识到了错误,是大功一件;若是我再不走,日子过不安生天天提心吊胆不说,日后难说会不会多一顶帽子,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殷玉瑶松了口气:“那好,祝您一路顺风。”

    金望舒满脸的笑容,看向窗外:“原本我不走是挂念我的那些书籍字画,现在知道它们平安无事,我也没什么心结和牵挂的了。小友,我们后会有期。”

    殷玉瑶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金家。

    一直在外面忙碌的金夫人见人走了,这才疑惑地进来,一眼就瞧见了钱、粮票和杂粮馒头、玉米面、咸菜这些东西。她立马扭头就往外跑,利索地把院门锁上,这才又快步跑回来,欣喜地看着这些东西:“老金,这下我们中午不用饿肚子了。”

    “嗯。”金望舒心情愉悦地拿起拿包茶叶,又仔细地闻了闻、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一会你把钱和粮票先藏在鸡窝下面的草堆底下,然后熬上玉米面菜粥,等吃了午饭我去革委会申请回乡,若是批准了咱明天把钱和粮票再拿出来,天不亮就走。”

    金夫人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先藏起来,万一又被抢走了咱可真没处哭去。”

    鸡是没有了,但鸡窝还在。因为这阵子心情不好,金夫人也没收拾这里,鸡窝里还有不少脏乎乎的稻草。

    她将钱和粮票包在油纸里仔仔细细藏好,为了免得有人手欠去翻,还把带着鸡粪的脏稻草压在上面,这才洗了手放心地进了屋。

    此时金望舒已经泡上了绿茶细细品尝,金夫人拿起罐头瓶子细看了看里面的黄瓜,顿时赞不绝口:“这黄瓜腌的真好,还翠绿翠绿的,瞧着就知道是脆生生的。对了,老金……”

    金夫人疑惑地问道:“这姑娘是谁啊?我瞧着你好像也不认识,难道是你哪个学生家的千金?”

    金望舒想起自己的那些学生,嘴角露出了嘲讽的一笑:“他们啊,都有良心着呢。”

    金夫人不满地推了推他:“那她到底是谁啊?”

    “是我的关门弟子。”金望舒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心里默想,若是日后真有了小友说的平静日子,那他就厚着脸皮收她当关门弟子,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心传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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