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海水，水面之上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太真实，一直到那几道模糊的声音完全消失，云浅才从海水里爬出来。
因为起来得有点急，云浅不小心呛了一口海水，随后猛烈地咳嗽起来。
缪尔赶忙顶着大红脸和大红耳朵从水里探出来，用手给云浅拍着背：“……谁让你起这么急。”
他又不没说不让她亲。
好不容易停下咳嗽，云浅的脸也和缪尔的一样红了，“咳…再不起来我就要憋死了…”
这话当然是假的，云浅当然不会憋死，因为某条鱼虽然看起来快红炸了，嘴唇相贴的时候却还是在小口地给云浅渡着气。
在渡气的极偶尔的瞬间，云浅仿佛若有似无地感受到了柔软湿热的一丝触感。
缪尔脸红地左右乱飘，不敢看云浅的脸，视线一点点挪到了云浅白皙的脖颈上，看了两秒之后飞快挪开视线，不再落到云浅身上：“你…你的衣服。”
云浅疑惑地低头一瞥，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因为沾了水紧紧地贴在了身上，显现出优美的身体曲线。
好在衣服颜色不浅，被水浸湿之后颜色只会更深。
云浅站起身，衣服上的海水滴答滴答地往下落，被她随意地拧了几把，“我得先回去换个衣服。”
“你呢？”
缪尔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眉心微微皱起，“你就这样回去？”
云浅不明所以：“对啊，难不成脱了再回去？”
“………”
那更糟糕了，缪尔想。
“你…你要不，穿我的，衣服吧？”本来说人类语言已经可以足够流畅了的缪尔，这会儿又好像恢复了出厂设置似的。
“可是，”云浅打量了一下缪尔的上半身，又打量了一下他长长的鱼尾，“你也没穿衣服啊。”
缪尔：“………”
缪尔：“谁说是这个衣服了！”
缪尔说的是他变出双腿时穿着的人类的衣服，人类的衣服带进海里免不了被水沾湿，所以变回鱼尾之后缪尔一般会把衣服放在礁石上晾干，然后放在他的秘密基地里。
云浅看着一块天然被风侵蚀形成的类似于碗形状的礁石，看着缪尔把礁石上的石块挪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空间，缪尔的衣服就放在里面。
她不由得感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那边有公共卫生间，我去换一下。”云浅抱起衣服。
看着女孩的背影一点点远去，缪尔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躺在了礁石上，鱼尾甩起一阵水花。
缪尔把手放在靠近心脏的胸膛，感受来自心脏的还未完全平息下来的剧烈跳动。
“别跳这么快了……”
一句似自言自语般的呢喃被风吹散在空中。
………
缪尔的衣服对云浅来说大了不少，衣袖和裤脚都叠了好几叠，云浅拽了拽衣领，挡住快要露出来的一截锁骨。
云浅有些无奈，“你笑什么？”
“哈哈哈…”缪尔趴在礁石上笑得开怀，“你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
你这个行为，到底谁是小孩啊，云浅纳闷。
“你再笑我就走了！”云浅威胁道。
缪尔用鱼尾拨了些水花过来，“就允许你笑我，我笑你就不行……”
“你们人类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只许州官点灯，不许百姓放火。”
云浅扑哧一笑，“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缪尔：“……不管。”
一人一鱼闹来闹去，一直闹到夜幕都已经降临，天边已经缀上了繁星。
云浅让缪尔给她讲关于亚特兰蒂斯的故事，缪尔虽然嘴上嫌弃得很，说才不要给她讲，但是后来讲的最多的也是他。
“亚特兰蒂斯是所有人鱼的王国，只要亚特兰蒂斯还在，人鱼就一天也不会灭亡……”
缪尔讲故事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左肩压下了一点重量，他轻轻偏头。
看到云浅已经安然地闭上了眼睛，睡过去了。
缪尔嘴巴一撇，眼里却逐渐被柔软盈满，他小声嘟嚷道：“给你讲故事，你还睡过去了。”
“算了，我的肩膀勉强借你靠一会儿。”
温热的呼吸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缪尔动作有些僵硬地把脑袋往旁边挪了一点，侧脸轻轻蹭了一下云浅的发顶。
“我都让你靠了，收点利息不为过吧…”
———
因为昨天太过劳累，听缪尔讲故事的时候云浅就抵不住翻涌上来的困意，闭着眼睛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云浅已经躺在了自家卧室的床上。
云浅揉了揉眼睛，把自己的记忆重新梳理了一遍。
昨天睡过去之前不是还在海上吗…
她穿起拖鞋，打开房门走到客厅，看见鱼缸里漂亮的人鱼睡得正香。
人鱼睡觉睡得嘴巴微张，呼吸一下就吐出一个泡泡，看起来可爱得紧。
云浅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可不能把鱼吵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去阳台，却发现昨天湿透的衣服已经被晾了起来，就是晾衣服的技术实在不敢恭维，大大的衣服仅仅凭着一个架子苦苦支撑，在风中显得岌岌可危。
云浅连忙把衣服救下来重新晒好，再回到客厅时，人鱼已经醒了。
缪尔睡眼惺忪地趴在鱼缸边缘，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几根发丝调皮地落在他的嘴边，被他随手扒拉开。
“我吵到你了？”云浅走过去。
“没有，”缪尔摇摇头，“我只是刚好睡醒。”
云浅看着缪尔一副随时能睡过去的模样，不太认同。
“昨晚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云浅问。
缪尔脑子还有些迷糊，半睁着眼睛脱口而出：“是你自己梦游回来的，我才没有抱你……”
云浅：“……？”
她忍住笑，又凑近了一点，温热的呼吸一点点纠缠。
等到缪尔脑子逐渐清明，反应过来时云浅的脑袋已经近在咫尺。
随后缪尔听到云浅带着笑音说道：“真的没有抱我啊？”
缪尔吓得一哆嗦，本来搭在鱼缸边缘的手肘打了滑，“噗通”一下掉进了水里，被淹出了一长串泡泡。
“………”
他将成为历史上第一条被淹死的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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