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的鱼很多，长得也花里胡哨的，云浅还认出其中有国家保护级别的鱼类。
缪尔就跟送苹果似的一股脑把这些鱼都送给了云浅。
云浅哭笑不得，伸出手指在沙滩上画了一个爱心。
于是又获得了缪尔的一个疑惑歪头。
“咳……这个是表示谢谢的意思。”云浅指了指鱼，又指了指自己。
缪尔恍然大悟一般微微睁大了眼睛，银白色的长发在后背晃了晃。
云浅站起身，朝缪尔走近一步，见缪尔没有明显的排斥，她又走近一步，一直到海水可以淹没她的脚踝，云浅才停下。
缪尔直着上半身，长而华丽的鱼尾隐在海里，海水是支撑他的天然动力。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里情绪平和，但还是算不上亲近，倒是比那天风浪里的敌意好一些。
“这里是你的地盘吗？”云浅问道。
本来没打算等人鱼的回答，她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缪尔竟然生涩地说出一句不太完整的话来：“不……是。”
尽管咬字还很生涩，但难掩声音音色是好听的。
云浅吃惊地望向缪尔，再次惊叹人鱼的学习能力，“原来你会说我们的语言。”
“不是……”缪尔停顿了好一会儿，“鱼……船…”
一个词语都要停顿许久，但是云浅很快懂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是跟渔船上的渔民们学的？”
缪尔愉悦地弯了弯眼睛，点头，鱼尾也扬起来拍打在水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出海打鱼的渔民，出海研究的研究船只和人员，他们找不到人鱼，不代表人鱼也找不到他们。
大海是人鱼的主场，无论是躲避还是隐藏，抑或是利用海洋进行捕食，他们都要比在海上的人类更加得心应手。
缪尔可以在海底看着船只带来的阴影，他们的听力也极其灵敏，即使是隔着并不太传音的海水，渔船上人们交谈时的声音他们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这样一点点学习人类的语言，倒也不奇怪。
云浅用脚踢了踢水，裙摆上不可避免的沾上了海水，晕染出一片深色。
“你们住在亚特兰蒂斯？那里应该很美吧？”
身为研究人员的职业病仿佛都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云浅一下子砸下好多个问题。
缪尔理解起来还有些费劲，思考的时间也变得长了起来，但是家的名字却让他明显地愉悦起来。
亚特兰蒂斯，对人鱼来说，就是家园和和平的象征。
也许对于人类来说，亚特兰蒂斯文明是古老的，存在都需要进行不断考究的，但是对于人鱼来说不一样。
那是他们日日夜夜生存的地方。
“亚特兰蒂斯……很美。”缪尔游到了一旁的礁石边，纵身一跃，他坐在了礁石的顶端，鱼尾呈自然的弧度弯曲着，脊背笔直，流畅的肌肉线条看起来赏心悦目。
缪尔望着远方，眸光安静而平和，阳光在他的眼底镀上浅金，微风吹动他银白色的长发，看上去像是古老海洋的守护神。
“可是……”人鱼在阳光下回头，看着云浅：“……坏…人。”
猝不及防就被喊坏人的云浅：“……？？”
缪尔眼里划过狡黠，“不是…你……”
云浅：“………”
虽然你是鱼，但是说话大喘气也不是这么喘的。
在接下来的磕磕绊绊中，缪尔说人类语言说得越来越流畅，云浅从缪尔的口中得知，近期已经有不少于十只的人鱼被人类捕获了。
阿塞纳并不是唯一一只被捕获的人鱼，但也许是唯一一只受到平等对待的人鱼。
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人类渐渐地开始对他们所未知的领域进行发掘和探索，也许有的探索是科学而安全的，有的却不是。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像是召唤孩子归家的号角，缪尔张开嘴回应了一声悠长好听的吟唤。
“人类，我要走了。”缪尔纵身跳下海中，鱼尾沾上水珠，在阳光下散发出斑斓的光。
缪尔在海中回过神，张嘴说了句什么，云浅听得格外清楚。
“不要试图越过那条界限。”
———
第二天，云浅满怀心事地走进研究所，先是去阿塞纳所在的研究室看了看，阿塞纳此刻正在沉睡，却对外界的动静始终保持着警觉。
看着阿塞纳，云浅不可避免地想到缪尔昨天说过的话。
那句话似是警告，又似是提醒。
原主是想探究古老亚特兰蒂斯文明，但并不想以一种会破坏或者伤害那里的族群的方法去进行。
云浅无法阻止别的地方、别的国家的人采取别样的手段去研究人鱼，想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
新的一天也被实验填满，一直到晚上，外面的人员都走得差不多了时，云浅才从实验室出来。
她回到办公室，换下了实验穿的白大褂，穿上了自己的常服准备回去。
就在她走过走廊，经过阿塞纳所在的研究室时，云浅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似乎是有水从地下的门缝处流出来。
云浅轻轻地推开门，才发现里面的地面已经积水，积水至少有五厘米之高。
研究室里只有阿塞纳用以生存的大型水容器，这水是从哪里来的似乎连想都不用想。
她走进去，惊诧地发现容器里的水只剩下一半，里面的人鱼更是不见踪影。
用于换水的管道不知被什么东西破坏了，水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云浅顾不上找消失的人鱼，先找了工具把那道缺口补上，费了好大功夫，水终于不再从破口处流出。
地面上还躺着一些数据资料，已经被水湮灭了字迹，云浅将它们从水中捡起来丢尽了垃圾桶里，再找到研究室的排水暗格打开，水都从暗格里流走。
云浅拿出手机，找到了聂雨的电话拨出去。
那边接得很慢，电话接通时，云浅没等聂雨说话，率先开口道：“阿塞纳不见了，换水管可能是被他破坏的，今天的资料也都被水浸湿，看不了了。”
“你……”
云浅突然停下来，因为她听到了电话那头不止有聂雨的声音。
还有一道粗重的呼吸声，离电话听筒很近，所以云浅很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挑了一下眉，语气带着肯定。
“阿塞纳在你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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