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郝昭,乃并州太原人士。
根据相传族谱记载,我们郝家数代长辈皆无一例外,屡屡从军入伍,奋战前线,只为保卫边疆不再受到蛮夷侵患。
近乎百年的积累,使得家中在太原,勉勉强强也算是一处地方望族。
遗憾的是,就如同天下间绝大多数世族一样,等传到了父亲那一代时,家境早已止不住地衰败,最终彻底成了一个普通破落户。
究其根本原因,或许还是祖先们变得愈发懈怠。
虽然这般说辞有些大逆不道,但事实的确如此。
随后历经十余年转折,我们迁至了上党,至于父亲,亦是脱离了军籍,靠着那为数不多的战功,简单置办了十几亩田地。
在旁人看来,这样的家境,已是不错。
当然。
起初的我,与大多数人怀揣着一样的想法。
然而就在前些日子,不知怎的,祸事就来了。
彼时上党涌进了一支约莫五万人的大军。
哪怕说起来有些丢脸,但我一开始还真差点被吓得尿了裤子,以为是匈奴蛮夷打进来了。
直至瞧清这支军队高高悬挂的熟悉旌旗,方才松下了一口气。
不过这口气也没缓下来多久,因为那支军队,压根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强盗!
原先大家伙从没寻思会闹出什么岔子,就连我也通过隔壁岳丈的关系,见到了几位据说在前线战场立下汗马功劳的英雄人物。
结果这十来日内,刺史大人却突然一声不吭地带着数万人马迅速离开了上党,其中,就夹带着那几位战场英雄。
很可惜,我没来得及询问他们的名字,只知道一人耳朵略大、一人面若红枣,以及,一个格外年轻的俊秀少年。
待这数万人马前脚一走,剩下的那帮子恶棍,就直接不由分说地霸占了上党全城。
这些畜生真不是东西,一个个地身披铁甲,居然就将我跟父亲统统撵出了家门,赶去城外。
据说,是要给一个华姓曲军侯用来入住哼,多半是这帮畜生的高官吧。
甚至于,那些自称边军的王八蛋,竟对我家嫂嫂和内人起了贼心。
得亏家中尚有十几余名忠心耿耿的奴仆,否则,天晓得嫂嫂与内人会落得什么下场。
妈了个巴子!就这种畜生也敢称呼自己为汉军?!
途中,我遇到了好些位曾经在上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毫无疑问,他们这会儿皆是一脸惊恐地跑向城外。
但凡问上几句疑问,每个人却都说不上来分毫。
我当真是弄不明白了,并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里难道不是大汉国土吗?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冒出来了一群打着边军旗号,强占府宅、欺男辱女的恶棍呢?
郡守、县令,还有往日的巡城官吏,都跑哪去了?
带着满腔怨恨熬到半夜,我这才在城外破屋旁,看见了县令大人正领着几名役卒披头散发地立足于荒地上破口大骂。
瞧此,我忍不住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赶紧上前同对方好生交谈。
不得不承认,县令大人果真是被气得不轻,一大把年纪了,面色涨红地朝着城墙嘶吼道:“本官要上书朝廷!不,老夫要去雒阳,当面质问百官到底想做甚?!”
最后的结局,这位老县令终归还是没能去成雒阳。
吹了一宿冷风,次日便得了风寒
似这般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们在城外生生露宿了数日。
忽然有一天,父亲意外看到一支貌似打着刘氏旗帜的队伍徐徐来到了上党。
对!
刘氏!
那是唯有我大汉正统皇族方能使用的绛红旗!
仅一个眨眼的工夫,四周破屋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沸腾,那些跟我一样被抢走了府邸家产的人,无论权贵还是平民,此时此刻,皆是罕见地站在了一起。
“前方是朝廷哪位大人?”
“请您一定要为吾等做主啊!”
“快给我让开,你们这群披着官衣,巧取豪夺的恶贼!”
下一秒。
只见一众团结的百姓们,纷纷互通了心意,歇斯底里地想要冲破那些边军的阻拦,赶到某位不知道是谁的皇族面前,向他狠狠控诉此地军卒的种种恶行!
尤其是郝昭,他凭着身强力壮,首当其冲地高举着一截木棍,试图从重重边军的阻拦下撕开一条口子。
可现场这千百悍卒又岂是吃素的?
他们冷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敲打着手中兵刃,逼迫着百姓步步后退。
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我等连那位打着皇室旗号的贵人都无法见到?
就在众人气愤、失望之际,突然,那支使节队伍中应声传来一句暴喝。
“都给我住手!让他们过来没听到么?!”
“本王再对你们说最后一遍,滚开!”
“谁敢手拿兵刃指着大汉子民,我刘协以燕王之名起誓,必将汝等,尽数葬灭!”
【刘协?】
【燕燕王殿下?]
【来者竟是,那位凶名赫赫的暴躁屠夫?】
伴随着话音落下,附近的一众边军悍卒与百姓不由得一惊,尤其是前者,因为他们感觉,那句葬灭,仿佛并不是玩笑话。
这个小子
上党都尉郭汜和曲军侯华雄默默地转过头瞥向眼下已然脸色铁青的刘协。
稍稍思虑了几息,郭汜轻吐一口浊气,无奈地挥挥手吩咐道:“愣着干甚?都住手。”
让他出乎预料的是,原以为在自己麾下的边军停止动作后,那些百姓们将会借机发泄着怒火,可万万没想到,百姓竟然也停了下来,一个个探着脑袋,窥视着前方,好像是要从中找寻什么人。
古怪。
“上党那几个世家,亦有子弟在这里面?”郭汜皱起眉头,遂压低了声音询问着身边华雄。
“怎么会?”
华雄宛若拨浪鼓似的连忙摇摇头,旋即一五一十地沉声解释道:“卑职心里清楚得紧,除去部分不愿跟刺史大人达成合作的乡绅以外,剩下那几个根深蒂固,于朝中颇具人脉的世家,至今都遣着护卫好好伺候着呢。”
“嘶这就没道理了啊。”郭汜摸了摸下巴,双眸不自觉间上下打量着刘协。
就在此刻,只见人群内一名百姓目光一亮,欣喜地伸出手指向使节成员,高呼道:“快看快看,就那个半大的孩子,他肯定就是燕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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