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战事结束,彻底告了一段落。
可实际上,像并州方面的匈奴之祸,估摸着还需要月余时间才能慢慢平定下来。
当然。
既然卢植等主力部队已经摆脱了被西鲜卑大军合围的风险,那么对于刘协来说。
自己,总算可以睡上一个踏踏实实的好觉了。
岂料或许是因为战争期间的日子持续得太久,这也就导致了在次日巳时前后,刘协便早早醒了过来。
严格来说,巳时并不算上早,但对一个往昔经常睡到日上三竿尚不愿起床的懒鬼而言,着实也算突破了自我。
简单穿好衣服走出寝阁,刘协意外地发现张宁正独自一人坐在前殿,手中捧着一本道原经,慢悠悠地吹着茶盏,那姿态像极了某些世家小姐。
【真用功啊,一介天书都能看得这么津津有味,改天哥们给你靠记忆画出来个线代希望你不要把那鬼东西当成符箓。】
“早。”刘协舒展着身子,打了个招呼道。
然而听到这话,张宁的眼眸却是闪过几许诧异,眉头一簇淡淡说道:“早?眼下都快临近午时了”
“切,这才哪到哪啊?本殿又不是没睡过一整天,巳时挺早的。”刘协耸耸肩,毫不在乎地解释道。
“呵呵。”张宁不屑地冷哼两声,讥讽道:“看来你们皇族,比我想象的要懒惰许多。”
听闻此言,刘协亦不甘示弱,嘴角一扬,反讽道:“没办法,毕竟投胎投得好,你也知道,我们皇室子弟素来金贵得很,所以就算稍稍偷懒些,也能活得滋润”
“”
张宁面色一黑,她当然听得出来刘协是什么意思。
“算了,我不想与你耍贫斗嘴今日有什么异状吗?”
“哎?”刘协抓了抓额角,故作沉思状犹豫了几息,说道:“以往本殿能睡到午时尚还不醒,今日巳时就醒了,这算不算你说的异状?”
“”张宁冷冷地望了一眼刘协,旋即自顾自喝着茶,全然没有搭理后者的意思。
见对方貌似有些生气的迹象,刘协连忙改口笑着道:“开个玩笑嘛,不用这么认真吧?”
“异状。”
“好好好,异状。”刘协点点头,被迫仔细回想了片刻,随即摊开双手,无奈道:“至今为止,吃嘛嘛香,啥也没感觉到。”
“如此就好。”张宁轻舒一口气,放下了手中茶盏。
望着这女人冷若冰霜的样子,刘协一时之间也没把握猜出对方的心中所想,于是乎试探着问道:“据你们所知九丹金液那玩意,唔何时会有发作征兆?”
“不知道。”张宁摇摇头,翻过了经书一页,淡淡回复道:“正如我先前说的一样,有关于此物的记载,皆源自许久之前的传说,这世上,没人会知道它到底有什么效用,以及,何时会发作。”
“喂喂喂!”刘协面色古怪地瞅了一眼她,不悦道:“之前蠢丫头还言之凿凿地说这东西能延年益寿呢!”
“你信吗?”
张宁用莫名的眼神扫向刘协,露出一抹仿佛看待傻子的表情,无语地轻哼一声。
“我”
刘协顿感搪塞,暗自撇了撇嘴。
自己真是不敢想象,似这般不会正常说话、不会笑的女人,未来到底是谁会倒了大霉,瞎了眼,娶上她。
但是不管怎么说,刘协现在对那什么九丹金液的忌惮,已远远不如先前在幽州的那样。
想想也是。
撑死一个重金属超标的炼丹药粉罢了,历代那些个嗜好此物的帝王磕得跟个瘾君子似的,而自己才误食了这么点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应该吧。
就在此时,曹昂吊儿郎当地从殿外走了进来,打眼一瞧,见自家殿下今日竟起得这么早,不由地愣在原地。
“殿下,早。”
“早,子修。”
在张宁暗自摇头叹息的白眼目光中,刘协与曹昂互相打了个招呼。
“子修,典军营回西园了么?”
“是的殿下,昨天晚上便回驻地了。”曹昂点点头,随即将他知道的消息尽数告知给了刘协:“不过父亲和两位叔叔他们,带着一众将校暂住在家里。”
“唔育延、拓跋猗卢,还有沮授那些人呢?”刘协问道。
其实此番随典军营一同返回雒阳的,还有那支鲜卑骑兵和幽州边军,人数不多,每部仅仅几百号,除去类似弥加等需要留守幽州把持城防的将领以外,其余像育延、拓跋猗卢、丘力居这些原虎贲骑的将领,亦轻装来到了雒阳。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向天子以及朝廷方面趁早表明心迹。
“两军相加,刚好千人,此刻一并入驻西园,与典军营一起,至于育延将军他们的话眼下则跟沮大人一样,住进了城内客栈。”
说到这里,曹昂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连忙提醒道:“殿下,据父亲传来的消息,朝廷对您越权擅自决定边境守军一事似乎有些不满,尤其以卫尉府为首的几位大人,他们普遍觉得,殿下不应该在战后保留那支全部由草原人组建的军队”
“呵呵呵。”闻言,张宁嗤笑一声,颇为嘲弄地瞧了一眼刘协。
对于这女人的落井下石,刘协见怪不怪,随即挥挥手说道:“当朝卫尉叫阳球没错吧?无需理会那厮,左右不过一个何家鹰犬,他的话权当放屁,育延那些人跟随本殿为此战立下汗马功劳,即便是草原人士,也理当封赏父皇不会因此区别对待的。”
一边说着,刘协揉了揉额角,又吩咐道:“对了子修,你待会亲自走一趟宗府,就说本殿改日想去拜访一二。”
“宗府?”曹昂眨眨眼,颇为诧异:“殿下去宗府作甚?”
“没什么,就是想去拜访一下叔叔。”
“阳城侯?”
曹昂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倒不是说他对当今宗正有何成见,问题是阳城侯,也就是宗正刘焉,那位侯爷如今执掌着宗府上下,除去少部分刘家现存的老人
其他宗室成员,平日里还真不敢随随便便去那种鬼地方拜访。
“殿下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见曹昂继续出言询问,刘协亦感到一阵头疼,随便含糊道:“别管这么多,先去了再说”
不过更让刘协感到头疼的,俨然还是荀彧前些日子同他分析的一些细枝末节。
无论是幽州刺史刘虞的多变立场、还是这一次汉胡大战的真实起因,两人盘算到最后,唯一的线索,只剩下了宗府。
说白了。
如果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刘协亦不愿跑去那种鬼地方。
“哦。”曹昂轻轻颌首,旋即耐心询问道:“殿下,您说的改日到底是指哪一天?”
“这个”刘协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张宁,见后者没有看向此处,于是放下心来,语气古怪地说道:“就明日吧,待会叫上子龙,你们跟我去为灵儿添置些新物件。”
“”
啊?
又要去青楼啊?
曹昂脸色一红,嘴唇轻启,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见刘协眉宇一竖,呵斥道:“愣着做甚?快去!”
话音落下,曹昂只得抱了抱拳,赶忙转身离开了此处寝殿。
“灵儿?”
张宁合上经书,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刘协,忽然开口道:“就是你之前说起过的那位朋友?”
“”
没等刘协回答,只见她揉了揉因为长久跪坐而有些发酸的小腿,随即站起身来,平静道:“我与你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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