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
有关于如何安排虎贲骑,刘协这阵子可谓是快要想破了头。
依照审配几人的意见来看,他们主张稳妥,意思就是将这支胡人骑兵尽数打散,安插混入到那些前往汉土定居的草原百姓当中去。
不可否认。
这个处理方法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在刘协看来,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毕竟再怎么说,这支虎贲骑皆是由原鲜卑大军和杂胡士卒共同组成,战力固然并不怎么靠谱,可他们好歹也是经过战火洗礼的军队,显然要比现在汉室大部分地方县卒要靠谱得多。
稍加训练,便是一支不折不扣的正规军。
可反观来看,如果想要保留这支军队,那么驻军的位置俨然就成了一个难题。
总不能将虎贲骑带回雒阳吧?
别的不说。
只要刘协敢这么做,不出两三日,相信天下间超过半数的世家门阀会宛若雨后春笋般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纷纷将舆论的矛头对准他,展开一轮口诛笔伐。
刘协或许无所谓被人指着脊梁骨一顿臭骂,可他现在哪里还算得上是孤身一人?
所以面对这个难题,最为合适的法子,就是将虎贲骑留在幽州。
然而碰巧的是,眼下就有这么几座空城几座对大汉来说绝不能轻易放弃的空城。
上谷郡八县,自古以来哪怕放眼匈奴鼎盛时,也是汉胡双方毫无疑问的兵家必争之地,从地理位置来看,诸如沮阳等县城水路发达,属于连通幽冀两州的水运枢纽。
在它北面不过百里外,便是被鲜卑人视作圣地的弹汗山。
因此,上谷郡必须驻以重兵把守。
当然,想来想去,唯一的顾虑,也就只剩下虎贲骑的忠诚问题需要担忧了。
但饶是如此,刘协仍打算冒险一试,毕竟包括育延在内的一干降将本事皆是不俗,外加当今世道不平,自己总归需提前做好一些后手准备,省得闹出什么岔子。
再者,使虎贲骑入驻上谷郡八县,也好比释放出了一个【千金买马骨】的讯号。
借此,能够让天下人明白,汉室有容才之能,无论你出身如何,只要忠心汉室,有本事抱负,亦能如虎贲骑一样受到重用。
相信如此一来,天下间那些郁郁不得志亦或者惨遭世家门阀打压难以出头的人才们,将会从黑暗中看到一缕曙光,逐渐对汉室重新树立起信心。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刘协还是将这支近乎三万人的虎贲骑拆分为二,一部直接入驻沮阳县,交由拓跋猗卢、育延几人代为执掌,而丘力居、弥加麾下则引着另外一部北上赶赴边县,屯扎于草原一带。
说到底。
虎贲骑虽成立不久,可拓跋猗卢与丘力居私下里的矛盾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如此安排,稍稍也能起到互相制约的作用。
次日,简单处理完上谷郡八县的安排后,刘协不出意外地从前线斥候手中领到了一份最新军报。
“呼”
片刻。
只见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旋即轻笑一声,面向众将沉声道:“诸位。”
“柯比能履行约定,和卢师谋败匈奴一场,即将转战并州与边军汇合,进行最后的围剿收官之战。”
“咱们,可以放下心来了。”
“好!”
身旁,荀彧不由得攥紧拳头狠狠握了握,心中那块高高悬挂的巨石也随着这则消息的到来一扫而空。
“”
“只是可惜。”
忽地,刘协摇摇头,将手中军报递给了荀彧,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下,他冷笑一声,讥讽道:“借着卢师威风,柯比能那孙子倒是占便宜玩了一手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荀彧眉头一簇,顿时心生困惑,遂连忙接过军报仔细一瞧。
“西西鲜卑头人,死了?!”
“什么?”
一语落罢,堂内一众将校纷纷瞪大了双眸,齐刷刷望向荀彧,尤其拓跋猗卢更是猛地站起了身,三两步冲至荀彧跟前不由分说便将军报夺在了手中。
“”
“父亲身中流矢,撤军路上不治身亡?”
“死了?”
“他,死了?”
拓跋猗卢喃喃自语,不停重复着军报临了的内容,双手忍不住颤抖,显然,这则消息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冲击。
见此,育延错愕不已,半晌也未能回过神来。
“一口气收拢五万骑兵这孙贼。”刘协暗自嘀咕了几句,随即挥挥手示意众人将拓跋猗卢带离此处好生宽慰一番。
开玩笑。
那可是西部鲜卑头人,论地位论实力,说与柯比能平起平坐也毫不为过。
结果这么一号大人物,好端端的会身中流矢不治身亡?
咋不说人家如厕的时候太用力,蹦死了呢?
多么蹩脚的理由啊。
联想那一日在隆化城,柯比能提及西鲜卑时嚣张的姿态,刘协就不难想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柯比能”
“真是个不消停的家伙。”
待得黄昏降临,事情落幕,刘协驻足于城门口,略带惋惜地望向育延,叮嘱道:“你定要看好拓跋猗卢,莫要让他做出些失去理智的事情出来。”
闻言,育延迟疑地点了点头,嘴唇轻启,小声道:“其实殿下不必为此担忧。”
“或许对少子来说,头人的死去算不得什么大事。”
“哈?”
面对刘协的疑惑,育延挠挠头,解释道:“少子以往向来不受头人喜爱,否则柯比能召集各族大军时,头人也不会让少子代表西鲜卑参战”
好家伙。
孝子是吧?
听到这般解释,刘协索性耸耸肩,满不在乎地上前拍了拍育延的肩膀,郑重道:“无论如何,你需尽力约束好麾下兵卒,等本殿赶回蓟城同朝廷使者划论军功后,先头犒赏相信用不了太久时间便会送达上谷。”
“末将遵命。”
“唔那就先这样。”
话音落下,刘协带着赵云、曹昂、荀彧以及十几余上林卫启程离开了沮阳县,马不停蹄地朝蓟城赶去。
大概过了两日,一行人抵达了距离蓟城仅有不足三十里的昌平县。
眼瞅着天色渐暗,众人只得选择入城暂且歇上一晚。
兴是得知了前线战事的顺利,所以尽管时至黄昏,但街道上依旧充斥着不少市井小贩和卖艺人的吆喝。
“好想吃糖球”
嗅着空气中飘散而来的香味,曹昂忍不住咂咂嘴,下意识地望向刘协。
“还吃?”
“忘了去年在宫里某人因为牙疼满地乱爬的模样了?”
“”
“只许吃一串。”
刘协翻了个白眼,正欲说下去的时候,却见迎面街道走来了三名身材矮小疑似女子的人。
只见这三人服饰统一,皆身穿白袍,腰间玉带夹着一条黄色头巾,眼神异常冷漠。
【怎得有一股太平道人的感觉?】
在与三人即将擦肩而过时,因为内心好奇,刘协特意扭头瞧了几眼。
当中一人虽面带细纱,只能依稀瞧见一对眸子,但那股秀雅绝俗的风范,却是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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