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扶罗韩一声令下,眼前胡人大军再度变阵。
相比已经覆灭的六千炮灰杂胡。
这一次,抛开那徐徐后退准备恢复体力的万余长弓手以及负责拱卫中军和两翼的鲜卑本部以外。
扶罗韩,压上了近乎八千余人。
不可否认,在经过那堪称恐怖的箭袭后,饶是这八千胡人越过了第二条内河,正奋力朝着汉营狂奔,但营墙上的汉军也未能来得及做出任何阻拦。
“咣当。”
一面铁盾掉落在地,夏侯渊推开压在身上的一具尸体,踉跄地站起身来。
目光所及之处,营墙上,不少汉军虽然死去,但他们仍高举着盾牌,直至咽气,也在保护身后同胞。
见此,夏侯渊深吸一口气,低下身子为面前士卒合上了双眼,随即捡起铁盾,朝着四周怒喝道。
“胡人第二波攻势已至,速速准备迎敌!”
话音落下,营墙上的汉军这才有了些动静。
可饶是如此。
也依旧有许多人一动不动,像是化身为雕塑似的。
“喂,起来了,敌人要杀过来了。”
一名弓手推了推身旁保护自己的盾兵,可就是这么一番推搡下,对方那屹立不动的身形却是猛地一晃。
随着咣当一声,连带着手中盾牌,一同栽了下去。
“你”
“怎么回事。”
弓手大吃一惊,连忙弯下身子仔细望了过去,可却赫然发现,竟有一支箭矢碰巧穿过了盾牌间的缝隙,射在了这位同僚的脖颈上。
“”
“对不起”弓手张了张嘴,眼眶微微泛红,最终也只能垂下头来说出这三个字。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刚刚那恐怖箭雨中活下来,全是依赖这位同泽的死命保护。
“我会为你报仇的!”
咬咬牙重新站起身,弓手调整着状态,迅速领着将令就位前沿。
而与之相同的一幕,营墙上比比皆是。
夏侯渊将其尽数收入眼中,饶是对于麾下汉军心生敬畏,但那些逐渐越过第二条内河,朝着营墙狂奔袭来的胡人军队也容不得他再跑神下去。
“弓手换驽,刀盾兵顶上来,轻伤者,速速将尸体拖下去!”
勉强稳住心神,夏侯渊冷静地下达着命令,营墙上这支汉军也同时恢复了状态,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命令。
因为距离被拉近,长弓手的杀伤效率已经远远不如驽机可靠,深谙其中道理的夏侯渊此刻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况且营中箭矢早就转移至此处。
外加北地汉军,无论时隔几年,向来都是地方军第一梯队战力的代名词。
草原人会骑马射箭?不好意思,我们也不差。
燕赵大地,除去慷慨悲歌以外,最不缺的,就是勇士。
在此期间,护卫在刘协身旁的十几余盾兵亦是纷纷散开。
“竟然被偷袭了。”
曹操脸色一黑,暗藏着火气死死攥紧拳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一群胡人,在军阵的造诣上还能玩出这么一手瞒天过海。
事先丢出六千炮灰搅乱战局,而后变换阵型,将万余长弓手分去两翼潜藏下来。
直至逼进射程,来上一手敌友不分的万箭齐发。
好小子,跟老子玩这个是吧?
虽然不知道敌军将领是谁。
但我曹操记住你了!
“呼好险。”
荀彧缓缓起身,长长舒出一口浊气,有些庆幸地望向营外。
还好被自己看出来了,否则的话,真是不敢想象在这般实打实的万箭齐发下,己方汉军将会因此折损多少人。
“殿下,末将疏忽。”
曹操眼神阴冷,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可浑身的冲天恨意俨然快要按捺不住。
“曹校尉还是专心于当前战事吧。”
刘协摇摇头,瞧着那些距离营口陷马坑只剩下十几丈距离的胡人。
又是以命换命,拿人命硬填的炮灰打法。
当然,在内心,刘协对于这种打法并不感到排斥。
毕竟只要能达成战术目的,顺利取得胜利任何手段,无论肮脏与否,都不能一概而论。
但是。
理解归理解。
先前那十不存一的胡人先锋,可就是在这种手段的背刺下,尽数葬生于自己人的手中。
看看这些人死不瞑目的模样,再瞧瞧如今再度发起冲锋的第二批胡人,还真是讽刺至极。
与此同时,立马于中军的扶罗韩眉头一簇,有些好笑地望向脚边那尚存一缕气息的杂胡。
“为什么还要活着受罪呢?就你这伤势,神仙来了,怕是也无力回天吧?”
讥笑一声过后,扶罗韩手中长矛应声落下,愣是给这杂胡来了个透心凉。
而这一幕落入周遭胡人眼中,却是无一人有任何波动。
尤其是扶罗韩左右鲜卑近卫,更是面色冷淡,仿佛看待死人似的瞧着第二梯队的那些杂胡们。
估摸着在他们心中。
先后这两支梯队的区别,可能也就在于先死以及后死。
很难想象,这种想法会出现在大部分胡人心中,但这就是事实。
比起汉人的内斗,这群草原人的阶级分化,才是最为直白且严重的。
眼见胡人第二梯队的冲锋以至,营墙上,夏侯渊挥手落下,大喊道:“无需怜惜箭矢,放开打,齐射,不用停!”
话音落下,上千弩机齐刷刷对准了营外胡人,早就因为友军阵亡而憋了一肚子火的在场汉军无不将此视为倾泄怒火最好的方式。
尤其在听到夏侯渊那句放开打,不用停时
“兄弟们,让我们一起,送这群胡狗见鬼去吧!”
若论射程,汉弩自当不比长弓。
但若是说到穿透力以及在中近距离产生的威胁。
起码放眼当世,还是很难能够找到可以与之比拟的冷兵器。
“笃笃笃—”
面对着营墙汉军连绵不绝的弩箭攻势,组成二轮梯队发起冲锋的胡人压根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可言。
随着他们一排排宛若稻子般中箭倒地,后续胡人也被逼得只能选择放慢速度。
原因无他。
别说触碰到汉军营墙了。
光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家伙们现在一个不慎,竟是无一例外,跌入了汉军早已准备好的陷马坑之中。
虽说这玩意事先是被用来防备骑兵的,但怎奈何每个坑中皆竖立着数柄刀刃朝外的兵器。
于是乎。
在双方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一层防线范围内,哀嚎惨叫声响个不停。
“不许退!越过这些陷阱,汉营就在眼前!”
一名胡人头目急切地大喊着,可当他刚打算如先前那些头目一般上前斩杀逃兵时。
只是眨眼间,营墙上两支驽矢便射在了他的胸口。
“我”
“咳咳。”
他瞪大双眼,张着嘴好似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得在周围无数双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倒地毙命。
太近了。
双方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可就是这短短几丈的距离,却因为那陆续塌陷裸露的陷马坑,而形成了一道天堑,生生将大批胡人的脚步拦在原地动弹不得。
恐惧之意逐渐落在每个人的心头,事到如今,他们想要后退,但营墙上的驽矢,又怎么可能会给他们逃命的机会?
更别提
跨越这些陷阱后,对面的营墙上还有着一道冲外的长枪林。
那些密密麻麻且角度被计算正好的长枪兵刃,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似的,正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中军位置,扶罗韩手掌缓缓落下,面无表情地冷冷道。
“第三梯队,进攻。”
“长弓手就此落位,即刻向汉营发起攻击,压制敌方弩手,掩护我军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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